而另一道…… 江宴秋无法形容,只觉得第一觉,只有无穷无尽的寒、黏腻、异……好像只是站在那里,就被无比可怖的深渊锁定了一般,令人动弹不得。 冰雪一般的剑意刚接触到他在外的肌肤,就如山巅雪、穿堂风一般轻柔地化开,还没来得及给江宴秋造成任何伤害,就如清风般散去了。 郁慈瞬间察觉,目光遥遥地投向了他。 却被对面之人捕捉到了这个空隙,一击黑雾似的半月之刃袭来。 江宴秋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凤鸣早已握在手中,手腕翻转,凤凰剑法第三式——“昆山玉碎”,直直地向半空中劈去! 那一瞬间,仿佛真的有凤凰的清啼响起! 郁慈眼神冰冷,剑意如洪水席卷滔天,跟凤鸣的剑意一同,织绕着向对方袭去! 嗡——那人抬起一只手格挡,结果直接被狠狠掼在身后的殿宇上,飞迸出无数碎石瓦。 “咳,咳咳。” 硝烟散去。 那人一步步走出来,隐在灰尘飞灰中的面容渐渐清晰。 似乎那一下伤得着实不轻,他咳嗽了两声,伸手掸了掸衣袖上的灰。 ——明黄的,绣着五爪蟠龙的衣袖。 江宴秋瞳孔微微收缩。 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此刻从硝烟中走了出来。 他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那抹怯懦此刻完全褪去了,跟先前仿佛本不似一人,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位年轻气盛、才华横溢的晚辈。 ——竟然是周彻! 那个唯唯诺诺,不敢直视他的双眼,说一句话恨不得脸红三次的二十一皇子! 然而接下来,他对江宴秋说的话,彻底颠覆了他此前的一切推测。 “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先前多受你照顾了。” 周彻——不,应该说。 萧衍之。 微笑着如是说道。! 第86章 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微笑着说出这么一句话。 就连江宴秋本人,都愣在原地,脑中一瞬间“嗡”了一下。 ——这二十一皇子,究竟在说什么? 江宴秋握紧凤鸣:“小殿下,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父皇他们呢?鹂妃在哪里?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然而,他仅存的预想中,那一丝期盼的回答也没有出现。 相反,“周彻”用一种微妙的,似乎带着些许同情和纵容的目光看着他:“让你失望了,本座并不是你那位小友。” “犬子萧无渡,之前对你多有失礼冒犯之举,听说,闹出来不少荒唐笑话。”他轻笑一声,“可惜本座之前闭关,对他疏有管教。” “得罪了。” 江宴秋茫然地回望过去。 萧衍之说出这番话后,他瞬间起了一身的皮疙瘩。 ——这简直太荒唐了。 犬子萧无渡?本座? 一个绝无可能、却又无比真实的猜测涌上心头。 上任魔宗宗主……萧衍之? .原著中,萧老宗主称得上一句活在回忆中的传奇人物。 他从北疆底层一个低的民,差错成为魔修,一步步踏上魔宗、或者说北疆权力的巅峰,甚至成为某个时代人人谈之变的大人物,其传奇而又波澜壮阔的一生,简直可以写成某点一部史诗长篇小说。 在他的带领和铁血手腕下,魔宗从一众三的魔修门派中颖而出,直至蜕变为说一不二、统领北疆的大宗门,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和手腕心机。 而他本人,天赋极低,被身为魔修的师尊利用后无情反杀,并一步步走到化神巅峰的位置,最终却冲击乘虚失败,消失在人们视线中。 而在《倾华》这本书里,这些都是作为故事背景一带而过,偶尔提上两嘴,显示一下主角攻萧无渡作为魔宗少主的格,并与其父亲萧老宗主形成鲜明的对比。 萧无渡虽然魅狂狷,点古早疯批霸总属,实际上却是个恋脑——毕竟谁家魔宗少主整为了跟仙门正派的主角受谈恋要死要活的。 而萧衍之却不同。 他是个彻头彻尾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掌权者、独裁者,为达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上一秒还笑眯眯地同你称兄论弟,下一秒就能变脸把人拖下去大卸八块。 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生出萧无渡这种堪称魔修里的傻白甜的儿子的。 江宴秋下意识道:“不可能。” 这个时间节点,萧老宗主不是应该冲击乘虚失败,寿元将尽了吗? 除非……的确有一种可能。 夺舍! 可是夺舍需要大量的时间准备,对仪式的布置、夺舍之人的选择要求十分苛刻,他上一次因为太子之事进,分明才遇见过周彻,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被夺舍了? 要知道,凡人的神魂,就像燃烧的火苗,而体则像烛火外面的灯罩,与神魂适配。但凡心智健全、年轻体健之人,都极难被夺舍,因此一般魔修考虑夺舍的最佳人选,都是将死之人或新鲜的尸体,更不用说周彻作为大宛皇子,从小生活在国师眼皮子底下,稍微有一点不对劲,都很容易引起怀疑。 师玄琴难得面沉如水:“恐怕那位萧老宗主原来的身,现在已经死透了吧。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个地步,的确有两下子。” 周彻,不,应该说萧衍之转头向他看去,视线停顿了两秒,便笑了。 ——是那种很不舒服的,仿佛一眼就把整个人看透的悉一切的笑。 “有趣,竟然是位前辈,是本座方才有眼无珠了。”被师玄琴刚刚那样言语冒犯,他也半点没有动怒的样子,甚至语气还十分客气道:“的确是萧某学艺不,天资浅薄,冲击乘虚失败,着实惭愧。” ——若是化神大能冲击乘虚失败也能被称作“学艺不”,那恐怕这个世界上除了剑尊郁含朝,就没有几个学艺的了! 江宴秋思绪疯狂转动。 周彻……十五年前…… 等等!如果周彻之前所言非虚,那十五年前,他跟原主在花柳街遇到的那个魔物,绝对有问题! 江宴秋心中悚然:“你早在十五年前,就盯上二十一皇子了吗?可是……” 可是为什么要选这么一个容易暴的目标?大宛与仙山联系如此紧密,魔宗就真的一点都不忌讳吗? 萧衍之宽容一笑,甚至并没有计较江宴秋言语中的冒犯:“不,这倒的确是个意外。” “十五年前,我寿元将尽,不得不闭关冲击乘虚,换取那一线生机,却也早已提前料到了注定失败的事实。关于夺舍或元神托生的人选,我其实也犹豫了许久。” “直到那个绝妙的机缘出现。” 十五年前,魔宗的一位叛徒魔修,决定在东窗事发前逃走。 临走前,他偶然顺走了宗主的一样灵器。 这灵器曾是萧衍之的本命灵器,但随着他修为的深不可测,显而易见地不合时宜了。 但对于底层魔修来说,依然是一件无比好用、无比珍贵的灵器。 想想逃亡所需的巨额花费,他咬咬牙,把东西进了储物袋。 而他的目标,自然是人口动最大、最繁华的凡间都城——阙城。 顺利地逃离魔宗地界、周遭都是半点灵力也无的凡人,或多或少地膨了他的自信心,削弱了他的警惕。 当潜逃到花柳街一带时,这股自信已然膨到了极点。 ——他最终,还是朝凡人下手了。 鲜的、皮紧实的年轻人类。 连脖颈里涌动的血都是芬芳的。 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接连残害了好几人,尸体无一不是死状残忍地被人发现,甚至惊动了朝廷的注意。 但这时候醒悟,已经为时过晚了。 他狈地东躲西藏,正准备拼个鱼死网破,却意外撞上了两个路的孩童。 其中一个,似乎还是大宛的皇子。 他挟持了对方,准备拿他作要挟,让国师投鼠忌器。 岂料那个面相冷清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出手便是杀招,丝毫不顾忌作为人质的皇子的命。 最后关头,他咬牙,从储物袋中拿出了萧衍之的本命灵器,准备决一死战。 ——谁知道,灵器有灵,这东西竟如此异,竟然会嗜主!往被萧衍之着就算了,怎么可能让一个底层魔修在它的头上? 甚至不用国师动手,他就先被灵器成了人干。 但谁也不知道的是,蕴藏在灵器中,萧衍之的一缕元神,竟然趁着年幼的周彻受惊吓、心神失守的关头,附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附,就是十五年。 .萧衍之近乎叹息着说道:“我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这场悄无声息的附身和这缕虚弱的元神,最终令年幼的周彻大病了一场。 无人发觉。 外人眼中,他依旧是那个怯懦又不受宠的二十一皇子,萧衍之并没有急于求成,彻底夺取这具身,而是在等待一个绝佳的、最成的时机。 被困在一个五六岁的幼童的身体里,用他的眼神、他的双手知这个世界,被迫接受他的喜怒哀乐、恐惧、忧虑、欣喜和怨怼。 还好,萧衍之有的是耐心。 这缕虚弱的元神在这具身体里渐渐被蕴养壮大,甚至能偶尔动摇和影响原主,让他产生了一些莫名其妙,却也无伤大雅的小念头。 ——比如制造偶遇,让那位美丽又年轻的“鹂妃娘娘”,不经意地出现在昭武帝的必经之路上。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