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余倏然回神,他握住陈媛的手,在那人注意到这边前,将陈媛的手拿下,一点点放下提花帘。 陈媛抬头看向霍余,霍余轻拧眉,似有些事想不明白,沉声说: “等回了公主府,我再和公主细说。” 陈媛的确很想立刻知晓玉清扇的消息,但她也知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她抿紧了,什么话都没说,但霍余知晓她这就是默认了。 马车和沈柏尘擦肩而过,沈柏尘似心有所,抬头看去,视线落在马车上角的铃铛上,刘芊妤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眸轻闪。 见沈柏尘仿佛有些失神,刘芊妤不着痕迹地出声试探:“沈公子和长公主相识?” 相识吗? 沈柏尘缓慢地低垂下眼睑:“公主千金之躯,沈某区区一介商人岂会和公主相识。” 他说这话时,神近乎没有任何波动。 刘芊妤不动声地松了口气,几番接触下来,她当真很喜沈柏尘,清冷出尘,皎如君子,即使他不过一介商户,可刘芊妤依旧想要每同他相见。 二人背对着公主府离去,但转身之际,沈柏尘却回头看了一眼。 另一边,霍余和陈媛终于回了公主府,陈媛刚进殿,就迫不及待地问: “你刚才说玉清扇?” 怪不得陈媛如此,世人皆知周国的一个秘闻,周国曾生祸,当朝皇帝将倾国财力皆数藏起,而这藏宝处的地图就在玉清扇上。 传闻,若得这批财富可助一统天下,虽然世人皆知这传闻必有所夸大,但诸国依旧对其虎视眈眈,而玉清扇在周国的重要堪比玉玺, 二十年前,各国和周国开战,最终大津朝的军队横推至周国皇都,搜遍了皇城和皇都未曾寻到玉清扇。 陈媛早就将这件事当成了传闻,可今却在霍余口中听到了这三个字,如何让陈媛不震惊? 霍余几不可察地抿紧了瓣,他多看了一眼陈媛,才若无其事地低垂下眼睑。 他表面似波澜不惊,但只有霍余自己知晓他内心的震惊。 玉清扇。 他前世见过。 在长公主府中,隐有破损,就摆放在书房中,前世见他好奇,陈媛直接将玉清扇拿给他观赏过。 初得知那就是天下人所求的玉清扇时,霍余的震惊不比此时的陈媛少半分。 只不过在霍余问陈媛如何得来玉清扇时,陈媛明显情绪不高,只冷冷觑了眼玉清扇就转身离去。 最终是盼秋和他说,后在公主面前最好莫要提起玉清扇这三个字。 霍余不明所以。 盼秋只垂着眼眸,平静地说:“因为它,公主府三百军死伤一半。” 至此,霍余再没有在陈媛面前提起过此事。 哪怕他心中好奇那传闻中的宝藏,但只看陈媛对玉清扇厌恶痛觉的模样,就猜到陈媛在此事中必然未曾讨得好处。 忽然手臂被人抓住,陈媛不地皱起细眉: “你想什么呢?我问你话,你有没有听见?” 玉清扇是秘宝,但陈媛不知为何,询问霍余的态度十分自然,似乎本没有考虑过霍余或许会隐瞒不报。 在她心中,也许本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霍余倏然回神,对上陈媛的视线,他沉缓地点头: “是,那人手中拿的就是玉清扇。” 公主府的一件一物,霍余都了然于心,哪怕离得甚远,他也一眼能认出沈柏尘手中的就是玉清扇。 完好无损的玉清扇。 不过,霍余抬眸看向陈媛,若如今玉清扇在沈柏尘手中,那前世陈媛又是如何拿到玉清扇? 她和沈柏尘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会让公主府私兵死伤过半?要知晓,公主府的私兵在军中也可以一敌二,非能力出众和忠心耿耿,本不会被陈儋放入公主府。 而且,霍余前世本不知沈柏尘的存在。 忽地霍余想到什么,他眸狠狠一沉,前世玉清扇在陈媛手中,可那批宝藏霍余却没有听见半点风声。 而淮南却在关键时刻冒出一笔不知名的巨额财富。 二者之间可有关联? 即使没有证据,但霍余隐隐约约觉得,他的猜想许是八九不离十。 看来淮南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寻找玉清扇。 陈媛不知霍余所想,但她眸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沈柏尘说过,他幼时家中曾生过变故,令他悲痛至极。” 沈柏尘如今应是二十余岁,若他的话并未作假,那么他口中的幼时大抵就是二十年前。 也就是——大津朝攻入周国的那一年。 周国皇室包括后妃嫔和皇子皇孙皆自刎于皇。 那时还是她父皇在位,陈媛甚至还未出世,可陈媛后来看过这段记载,若她没有记错,那时大津朝的领军就是霍家和陆家。 可陈媛依旧不解,玉清扇从未显世,霍余从何得知玉清扇是何模样? 但陈媛觑了一眼霍余,知晓他未必会说,索也懒得问。 她轻蹙细眉:“若如你所说,那你觉得这沈柏尘是何人?” 霍余和陈媛对视一眼,知晓她心中必然有所猜测,不过他依旧低声回答: “有玉清扇在手,必是周国皇室血脉。” 陈媛低垂下眼睑,须臾,她轻眯起眼眸,不紧不慢地说:“既然如此,那他想要接近我的目的又是为何?” 霍余呼轻滞。 若沈柏尘当真是周国皇室血脉,那么国破家亡,此仇不共戴天。 沈柏尘接近陈媛,肯定是不安好心。 陈媛若有所思地轻眯眸,霍余猜到她要作甚,脸稍变: “公主,沈柏尘不安好心,岂能留在身边?陆含清本就够难了。” 陆含清的难之处在于他耐心极好,他前世在长安心潜伏了足足八年! 而沈柏尘不同,他和陈媛对这人一无所知。 若沈柏尘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那陈媛的安危本没有保证! 陈媛冷眉打断霍余: “陆氏一直派人在周国故土活动,他们从来没有放弃寻找玉清扇。” “沈柏尘若真是周国皇室血脉,只会仇恨大津皇室。” “玉清扇还完好无损地在沈柏尘手中,要么那笔宝藏还未曾被发现,要么就是沈柏尘已经得到那笔宝藏,可不管是哪种结果,一不知沈柏尘的目的,我就一夜不能寐!” 况且还有淮南在虎视眈眈! 霍余哑声,他知晓陈媛的忧虑,可在他眼中,陈媛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许久,霍余堪声: “即使如此,也无需公主以己身做饵。” “可沈柏尘本就奔着我而来,由我做饵,才是最不会打草惊蛇的做法。” 道理霍余都懂,但他就是不想见她身陷险境: “户部尚书之女,近和沈柏尘关系甚近。” 陈媛轻呵了一声,她端起杯盏抿了口茶水,眉眼轻敛,似透着股漫不经心的轻讽: “我从不会小看一个陷入情当中的女子,而且,我不信她。” 将玉清扇这么一个大秘密说出去,她又不是疯了! 霍余哑声,他将陈媛仿若漫不经心的态度看在眼底,心尖处忽然涌上密密麻麻的涩疼。 他知晓陈媛是在说谁。 她的母妃,先帝的贤贵妃。 贤贵妃一心慕先帝,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先帝在时,陈媛比陈儋受宠,因此,连贤贵妃都更看重陈媛一些。 为了争宠,贤贵妃曾在寒中用凉水给陈媛擦身,只为引得圣上前来。 贤贵妃的确宠陈媛,可这份宠中夹杂了太多的利益,远不如陈儋对她的疼来得纯粹,所以,陈媛为了陈儋近乎可以倾尽所有。 陈媛生来骄傲尊贵,可她一路以来又岂是顺风顺水? 霍余终究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阻拦不了陈媛想做的任何事。 陈媛眉眼那一抹轻讽很快消失,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倏然,她掀起眼眸觑向霍余,轻哼了声: “还是说,霍余你不信我?” 霍余别过脸去,陈媛想让他信什么? 明知他心意,却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接近其他男子? 霍余心中闷闷涩涩的,刺得他生疼,其中多是自责烦闷。 前世这一切是不是也发生过,陈媛总要将自己陷入险境,才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他重来一次,却依旧帮不了她太多。 殿内安静了很久,陈媛在想要如何从沈柏尘口中打探消息,忽然,就听霍余沉涩地开口: “公主,只此一次了。” 只此一此,往后,他不会再让陈媛陷入险境。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