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轮寺到了。 知道钟家几乎阖家到来的消息,庙里早已于三天前便收拾得干干净净,并贴了告示,从今起暂时封庙三天。 这里原是钟家的家庙,平虽与寻常庙宇相同,收取香火和信众朝拜,但若钟家有了大事,还是要以本家为主。 这会子庙里的主持净虚师父便带着几个和尚接出来,这些人都在宝轮寺有些年头,和钟家上下相得很,因此也不甚避忌。 众人先进到庙里,在大雄宝殿略拜了拜,又从侧门出来,到了庙后的别院。 这别院几进几出,倚山而建,是当年钟老爷的手笔,因此颇为富丽大气。 这会子在别院的大花厅里,已经安排了丰盛的素席。不过钟家众人一路劳顿,都不过草草用了些,便急着休息。 尤其是有身子的于汀兰,更是没吃几口,就一迭声地问起安歇之处,只说身上劳乏得紧。 在过来之前,钟家已送来了家人名单,谁是什么个身份,谁和谁住在一起,都提前告知了庙里。 因此钟家虽然人客众多,几个客僧人按着名单,倒不慌,很快便将一众太太小姐少爷们安排得妥妥当当。 其中一个法名智空的客僧,按大房的名头找到秦淮和钟信时,略怔了怔,一双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似乎没想新大竟然是一介如此俊秀的男子。 待他反过神来,忙脸上堆笑,主动上前带路,七拐八绕,一直走到别院最靠里的一个院落,竟与其他人的住处相距甚远。 见秦淮面犹疑之,那智空忙笑道,“这住处是仁大爷特意捎话过来,让我们专备的,虽说略偏了点,但却极是干净别致,看了便知道了。” 秦淮听见钟仁捎话一事,不由心中一紧,下意识瞥了眼钟信,却见对方正拎着几件行李,躬着身,脸上全无异状。 秦淮无柰,只得跟着智空前行。 待三人进到院中,才见这小小的别院果然别有天,竟是花木葱笼,芳香四溢,尤其门口一副枝叶繁茂的葡萄架,延延展展,将夏黄昏时的那股子炎热遮了去,整个庭院当真清幽得很。 二人跟着智空进到房舍中。 那房间显是心收拾过,干净利落不说,似乎还新了些用品,虽比不上钟家的豪奢,却也算颇用了些心思。 秦淮留神看了一下,这房舍中间一个门厅,除了他们进来的正门,屏风后还有一个后门,此时已经落了锁。 门厅左右各有一间卧房,卧房里面,又有一间小小的套间,竟和家里的卧房有些相像,也是放置着浴用的家什,便是洗浴之处。 而门厅的大门关上后,两间卧房自成天地。 是互不相干,还是暗通款曲,便全凭房中人的心意了。 那智空和尚极是热情,不仅主动上手帮着安放东西,还笑着向秦淮介绍起附近的景致。 想来他也知道钟仁在钟家的地位,故而又主动打听了几句大少爷因何未至,待听得钟仁忙于公务不得前来时,一双眼睛光暗闪。 秦淮一边和他寒暄,一边将一些随身物品放在头。 他在房内走动,那智空的一双眼睛,便一刻不离他长衫下修长的身段。 在看到他眉梢的胭脂痣后,更是盯着看个不住。 直到再无什么闲话可说,智空才有些不舍地告辞而去。 钟信在那和尚停留期间,也一直忙碌着。 到这会子,他已将秦淮的行李安顿好,放下卧室的窗帘,将室内备留的檀香在炉内点着,再寻出热水瓶,为秦淮洗烫茶杯,冲水泡茶,一时间手不得闲。 时值仲夏,虽是入暮时光,亦是暑气难消。 秦淮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轻摇着随身所带的折扇,一双眼睛盯着钟信忙碌中佝偻的身影,面上看似安静,内心却翻江倒海。 这一路上,他都是在暗暗焦虑中度过。 身上没了守贞锁的束缚,本应轻松愉悦,却因着钟仁临行前几近直白的暗示,而愁绪腹。 这变态的钟家大少其实说得已十分清楚,这两在宝轮寺中,自己不用顾忌身份,也不用守什么贞洁,唯一要做的,便是把钟信勾引上手。 老天! 虽说自己在骨子里并不是视贞如命的古代人,也并不真的是钟信的亲嫂子,但是让自己勾引他行那种事,太过下作不说,最重要的是,这样勾引带来的后果,却可能只有一个字: 死! 可是如果不勾引呢?秦淮想到了钟仁在自己脖颈中来回滑动的手指,还有他眸子里恶毒变态的光,身上忽然打了个寒颤。 一个是变态无情、数名妾莫名横死的狠大少;一边是腹黑险、貌似老实,急了同样能要人命的小叔,自己被夹在当中,可真是左右为难啊。 在腹的焦虑中,秦淮没有留意自己手里的折扇,已经从轻摇慢晃,变成了一阵失态的猛扇。 钟信将泡好的碧螺轻轻放在小几上,目光在秦淮手中狂摇的扇子上闪过。 “嫂子喝茶。” 秦淮愣了一下,从困扰中挣扎出来,勉强笑了笑,“天热,心里面躁得很,待凉了些再喝罢。” 钟信的目光从他有些涨红的脸上扫过,果见他雪白的脖颈处,隐隐已有汗珠闪现,倒愈显他肌肤的光泽。 钟信的喉结不自地上下滑动了一下,“今暑热难捱,既这样,老七便先回房,嫂子也好方便洗漱,歇上一歇,若有用我的地方,嫂子叫门喊我便是了。” 秦淮这工夫倒真的想洗漱一番,再好好睡上一觉,彻底把脑子里灼热烦躁的思绪平复掉,因此便点点头,“也好。” 钟信这边便匆匆去了,很快,外面便传来关闭大门的声音。继而,右侧卧室也传来了关门声。 秦淮略松了口气,站起身,想了一想,还是反锁了房门,才将身上的长衫了下来。 他里面是一套雪白的真丝小褂,这会子心思浮躁,外又热,已被汗水打得有些透了,隐约可见身上的肌肤。 他此刻在心里努力宽着自己,不管要做出何种选择,都还是等到午夜时再说罢。毕竟在午夜里,不管是罪恶还是羞,都还可以被夜幕遮掩一些。 钟信方才已帮他将窗帘拉好,秦淮便放心地尽了衣衫,进到里间沐浴。 温热的水再一次抚了他凌的思绪,让他整个人暂时进入一种放空的状态。 不知不觉中,他便在浓浓的水汽蒸薫中,睡着了。 山里的夜来得似乎更快一些,这会子,已是夜深沉。 秦淮所在卧室的纱窗上,忽然被什么东西划出个小小的口子,继而,有人轻轻伸手进去,挑开了窗帘的一角,顺着那隙朝室内窥探。 卧室空无一人,只有里间传出隐约的水声。 片刻后,门厅后面的那扇锁住的小门,竟被人在外面轻轻打开了。 一个身影无声地闪了进来,先在钟信关闭的卧房门上扫了一眼,便快步走到秦淮的卧室前,鼓捣了一下,随着“咔”地一声轻响,门开了。 那身影闪身入房,立即反锁了房门。在室内快速看了一圈后,目光落在钟信放在小几正中的茶杯上。 那人嘴边浮现一丝笑,从怀里掏出个纸包,飞快地展开,将一些无无味的粉末倒在了茶杯里。 第20章 今夜山间的暑气,是从来没有的热。 钟信在嫂子那边一直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待回到自己卧房后,才发现身上的衣裳已经透了。 他在钟家的子过得清苦,平素都是自己点水擦擦身子,从来也没有正儿八经地沐浴过。 可是今天除了天气燥热,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始终在身体里冲撞,让他倍烦闷。 这觉大概从坐在大小姐钟毓车里,紧挨着大嫂的时候,就开始了。 虽然他始终保持着谨慎的坐姿,身体与嫂子有一定的距离,可是不知为何,却总能在两人间隔的空气中,受到对方身体上的一种味道。 那味道显然不是什么香水香饼香袋之类的味道,倒像是从那男嫂子肌肤里,自然生出来的。 并且,这味道又不像他从前的香水那般浓烈发腻,令人生厌,偶尔闻在鼻中,倒让人莫名的想要上一口。 便是这种觉,让钟信有些隐隐地不安。 这会子,见套间里有木桶和洗浴用品,身上又燥热的得,钟信便也生了洗澡的念头。 他三两下掉身上的衣衫,出一身常年隐藏在衣衫下的健硕肌。他的左臂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伤疤,那是他少年时候,被钟仁的烈马踢断骨头时落下的。 在很多人眼里,那不过是一次马失前蹄般的意外。但钟信知道,并不是。 将衣物放在头,钟信的目光却有意无意般,落在枕边的包裹上。 他觉心口加速跳了几下,莫名就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包裹里装的是那本画面不堪入目的男男,画得都是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东西。 虽然论及年纪与身体,钟信正值一个男子一生中最强壮刚猛的阶段。但是素里,他却时刻抑着自己的望,尽力不去多想这些东西。 可是当下,在赤身走向沐浴的木桶之际,钟信却发现自己两条结实的长腿微微颤抖,竟似完全不受控制一般,径直走向了枕边的包裹。 毕竟一会儿也是要拿出来描画的,趁泡澡的工夫翻看翻看,想来也无甚大碍吧。 秦淮在窗外的一声惊雷中,忽然惊醒过来。 木桶中的水已经有些凉意,看来自己已经睡了有一阵子的工夫。 他伸了个懒,从木桶里跨出来,连身上的水珠都没有擦,便径直推开了卧室的门。 这会子的他,实在是口渴得厉害,只想快点喝一口凉茶下去。 想来方才钟信泡给自己的碧螺,总应该凉透了。 窗外已经开始下起了雨,有风从纱窗中吹来,掀起窗帘的一角。 秦淮快步走到小几旁,端起那杯凉茶,咕嘟嘟便喝了半杯下去。本来是想一口饮尽,可是茶凉了后,却像是多了一点涩涩的异味,他不甚喜,便把剩下的半盏放在那里。 擦了擦头发和身上的水珠,秦淮穿上了那件白府绸的睡衣。 窗外的雨来得很急,那股笼罩了一整天的闷热被冲淡了不少,再加上刚刚洗浴过,皮肤还是凉凉的,整个人按理该觉很凉才是。 可是秦淮却觉得自己更加燥热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只觉身体上,像是有一股越来越旺的火苗,在身体某个不可说的位置,猛烈地燃烧起来,并将那股热力不断向全身上下传导。 明明刚刚洗过澡,却有大滴大滴的汗水,从头发丝里冒出来,滚在脖颈里,瞬间便在脊背上勾起一阵奇特的。 秦淮抓了抓漉漉的头发,觉自己的嘴角似乎有点哆嗦,嗓子也异常的发干,心里面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发现自己很想去隔壁看看钟信。 看看他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在本已凉的雨夜里,憋闷燥热得有一种要发狂的觉。 秦淮犹豫着走向了自己的房门。 美的湘绣窗帘忽然被人掀开,一个人影猛地窜了出来。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