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有个姑娘是叫丫儿的,刚刚挂牌子改了名,不知道是不是官爷要找的……啊!!” 她猛地被整个提了起来,面前是双目赤红如同恶鬼一般的壮年汉子,候二冷着脸,森可怖的声音仿若是从牙里面挤出来的一般,“你让她接客了?” “没有没有!!!” 老鸨整个身子都在抖,连忙否认了,“丫儿才刚刚挂上牌子,还没来得及接客,还是清白之躯,官爷,官爷息怒啊官爷……” “好了。” 她正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听到了一声磁沉稳的声音,面容英气,穿着一身白盔甲的俊美男人拍了拍提着她恶鬼的肩膀。 “先找到丫儿要紧,她现在应该吓坏了,早些接回去。” 没错,丫儿才是最要紧的。 无论她还是不是清白身子,都是自己的女儿,他一定要将她接回身边,选个好郎君,风风光光嫁出去。 候二眼中的仇恨慢慢消了下去,放下了抓着老鸨的手,“是,大人。” 老鸨一路带着他们来到了最侧边的小屋子,“官爷,就是这里,丫儿就住在这里。” 她谄媚又害怕的说完,便上前去敲门,“丫儿,快些开门,是我……” 里面没动静,老鸨推了几下门没推开,生怕两个官爷生气,提议道,“要不把门撞开?” “丫儿姐姐……” 小一缩在女孩怀中,一双大眼中是惧怕。 “嘘……” 丫儿左右看了看,将怀中的小女孩抱到了底,“钻进去,别出声。” 她害怕的不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声音对着小一嘱咐道,“不管听见了什么都不要出来,要一直等到外面没人了,再悄悄跑出去,知道了吗?” 小女孩躲在黑漆漆的底,看着外面一直护着她的姐姐,哭着点了头,“小一记住了。” 丫儿将箱子堵在外面,确保看不到里面后,这才怀揣着恐惧的,一步步走向了门边。 她打开门,看到了外面的老鸨,“妈妈,我……” “丫儿!” 穿着一身盔甲的候二看到了她。 和记忆中,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长大了一些。 他终于还是找到了。 他的女儿啊! 他动地上前去,表情因为太过动甚至有些狰狞,“丫儿,丫儿,爹一直在……” “——啊!!” “你别过来,走开!” 饶是打开门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本来过于紧张的女孩一见着这样一个身高壮实,还带着刀的男人凶神恶煞的来到自己面前,还是下意识尖叫着往后躲。 脑海中响起了花楼姐姐们讲过的匈奴如何对付晋国女孩的故事。 一直以来努力维持的冷静,在事到临头后,终于还是崩了。 “丫儿,我是爹啊……” 候二手足无措的看着面前一边哭一边绝望尖叫着逃避自己的女儿,眼眶顿时红了一圈。 “我,你不记得爹了吗?我是爹爹啊……” 尖叫声住了候二的声音,这个被弟兄们偷偷评价一肚子坏水的汉子对着吓坏了的女儿,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更别说想出办法来安抚她了。 他正要求助卫明言,稚青涩的声音充愤怒的冒了出来。 “不许你们欺负丫儿姐姐!” 一直乖乖躲在下的小女孩听到丫儿的尖叫声,终于忍不住,费劲的推开箱子钻了出来,小小双臂张开,挡在了候二与丫儿之间。 卫明言看着这么一个站在这连自己大腿都没到的小豆丁,直接一步到了她面前。 “小家伙,还讲义气。” 一双修长的手直接将她整个小小的身子抱了起来,小一拼命的挣扎在卫明言看来如同玩闹一般,他轻轻制住了怀中的小女孩,“看着,那是你丫儿姐姐的亲爹,怎么会欺负她呢。” 老鸨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将心头的恐惧下,腿也不软了,蹭的窜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被吓坏了的少女,“丫儿,丫儿你别怕,你爹爹找你来了。” “你看看,那是你爹,还认得吗?” 爹……? 思绪处在混中的女孩终于听进了这句话,她眼神渐渐清醒,是泪水的眸子,又怯又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候二。 “丫儿……你不记得爹了?”候二红着眼,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头绳。 “爹要走的时候,你不是说,让爹回来的时候给你买个头绳吗?” “你看,我买,我买回来了……” 暗红的头绳落入到了丫儿眼中。 她愣愣的,泪眼蒙的看向了候二,声音嘶哑,“爹……” 丫儿跑了过去,一头撞进了他怀中。 候二僵硬着手,泪落了下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就像是小时候,候二从地里回来,她也是这样撒着娇要吃他从山上带下来的野果,那时候,候二会故意逗着女儿,将果子举到她够不着的高度,看着她踮着脚去够又够不着,自己在那哈哈大笑。 丫儿够不着果子,又气又闹,哇的一声哭出来,候二这才急了,连忙趁着自家娘子还没回来,赶紧把果子给女儿,抱着她一个劲的哄,“别哭别哭,一会你娘看见了又要说我了……” 现在,他的女儿还是如小时候一般在哭着,他也像从前那样哄着。 可,再也没了一个婆娘,着骂她又把女儿逗哭了。 “丫儿,别怕……” 候二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爹回来了。” 第161章 土匪皇帝(7) 攻下云州城的第二天, 卫明言坐在太师椅上,抱着怀中的小女娃,看着她自己一口一口吃着点心,一只手吃,一只手接碎渣的模样,脸上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慢点吃啊,再噎住了。” 小一穿着绿的新衣服,头上扎着漂亮小辫子,埋头吃完了,抬头用着红肿的眼睛望向他,白白的脸上是期待,“大人,您找到我娘亲了吗?” 卫明言柔声哄着她,“爹爹是读书人, 娘亲是下地干活,家里还有个,你说的这些都太常见了,我正在寻将你卖来的人牙子, 等找到了她了, 便能找到你娘亲了。” 小姑娘又期盼着点着头,“谢谢大人。” 卿子羽拿着信件走了进来, 恭敬道: “大人, 我妹妹来信了。” “拿过来。” 卫明言轻轻将怀中小姑娘放在地上,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去找你丫儿姐姐玩吧,别去湖边。” 卿子羽看着个子小小的丫儿穿着崭新衣服提裙跨过门槛出去的可样子,脸上也带上了笑,“大人很喜小一?”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心里便喜。” 卫明言轻笑道,“可能因为她长得有些像我姐姐吧。” “大人家中还有姐姐吗?” 说起这个,坐在太师椅上的英俊男人脸上笑容便有些期待了,“是啊,有个姐姐。” “现在我基已稳,是时候,将我的家人们风光接来了。” 卫明言拆开了信件,看着上面的内容,眼神渐渐柔和了下来,“委屈你妹妹了,为了陪我娘子,独自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 卿子羽忍俊不,“大人,季小姐本没答应嫁给您呢。” “你不懂,我们已经换了定情信物,她也定是像我想着她那般想着我。” 卫明言看着上面记录的纪夏婉的一点一滴,饮食起居,还附加着纪夏婉手抄的一页经文,边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 他小心将那页经文拿出来揣在了怀中,神情难得有些飞扬。 “拨些兵,跟我一道回乡。” “莫大呢?让他跟我一道去。” 卿子羽笑了笑,“他找到他女儿的下落了,我一会就要陪他去呢。” *** 云州城被攻破,百姓们心中惶然,纷纷躲在家中,大街上除了苗城军队,居然空无一人。 大家都躲在家中,无论是老人壮年女人小儿,一家人都带着恐惧的躲在了一间屋子里,家中有汉子的,心中还安定一些,家中无汉子,只剩下女人的,更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宋寡妇家里便是这样,她与丈夫都在一场洪水中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丈夫便是她唯一的依靠,可征兵又将她的丈夫征了去,他走的时候她本来已经怀了孕,结果丈夫走后独自支撑不小心了产。 本来就已经很苦了,结果还不出两个月,一同去的人断了一条腿回来,还带来了她丈夫的死讯。 家中没有男丁,上面也没有长辈帮衬,在这样的情况下,宋寡妇快速从一个温婉的女人变为了沉默寡言,没里只会闷头做事的女人。 她成了寡妇,家里也没有长辈,孩子也掉了,邻居都劝她改嫁,可她与丈夫从小一块长大,怎么舍得离他而去。 后来大家不劝她改嫁了,只是担忧她膝下无子,以后老了怎么办,宋寡妇只是笑,说等到她老了干不动活了,就找绳子了结了自己,也免得吃苦头。 人人都说她犟,她就闷头过自己,结果也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了一个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小女孩,用全部积蓄请了大夫为那孩子诊治,抓药,别人问起来,就说以后这就是自己和丈夫的女儿,也免得她汉子每个香火。 那孩子年纪太小,只知道哭着说有坏人打她,也问不出来历,大家也就不管了,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女就这么生活下来了。 宋寡妇胆小怕事是在街坊四邻中出了名的,但现在百姓大多淳朴,见她一个女人拉扯孩子可怜也不会欺负,有时候还会帮着一些,只有一个混混,总是对着她口花花,街坊四邻看见混混对着宋寡妇嘴上不干净了,脾气暴躁的女人还会帮着上前驱赶。 那混混也是小时候父母都被洪水冲走了,被周围邻居接济着长大的,那时候人人都吃不上饭,他还能好生生的活下来,靠的就是邻居从自己口粮中一人扣了一口出来着给他。 因此这混混虽然长大了不学好跟着别人做了闲汉,但从来不会对街坊做些什么,他这人嘴上口花花,实际行动是从来没有过的,被说了脸皮厚的嬉笑两句,也不记仇。 有次宋寡妇女儿得了风寒,正是憔悴着照顾女儿的时候,混混不知道,看见她了又像是往常一样调戏了几句,一直要么羞愤快步走开,要么闷头不搭理他的宋寡妇突然爆发,拿着竿子一边打一边哭。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