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傅竣生平,一路说到平海侯府,最后说起舅母孟氏。 “舅母端庄贤德,待我虽恭敬,却不失慈和,和舅舅相敬如宾,情深厚。” 夜深了,沐浴过后夫躺在上,但魏景神奕奕,无丁点睡意,他道:“我好生照顾舅母,想必舅舅九泉之下能多少宽些。” 魏景有些惆怅,但转眼就调整过来了,他对子道:“后接了你母亲来,她们正好有伴。” 这说的是邵箐的母亲孙氏。 出了益州后,魏景身份危险随之增加,虽他一直谨慎,但难保哪一天就瞒不住了。 去年年初从洛京折返,魏景亲自挑选了人手北上,以备一旦生变就及时将邵箐的母亲弟弟救出。出益后,人手再次增加,他亲自安排吩咐过,确保万无一失。 此时说起,他忙道:“阿箐你放心,此事绝不会出纰漏的。” 邵箐还能不信他么?布置和人手她都一清二楚,确实周密,她含笑“嗯”了一声。 不过话说回来,魏景如今不适宜易容画妆,如今强势出益,她总担心他会过早暴。 短期内并不是好时机。 唉,还是不够强大啊。 魏景亲了亲她,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阿箐勿忧,万事有我。” 兴奋之下说得久了,见子掩嘴小小打了个哈欠,他方恍觉夜已深,忙道:“快快睡吧,我们明儿再说。” “嗯。” 也对,不知会否发生,即便要发生怕也难以阻止,提前白担心于事无补。 算了,不想了,睡了吧。 邵箐眼皮子有点睁不开,仰脸亲了亲魏景的下巴,嘟囔几句,在他的哄拍下很快陷入梦想。 …… 这一觉邵箐睡得沉,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睡前才担忧过身份暴,刚睡醒就来了。 大清早,有人送了一信来。 夫二人晨起悉数妥当,刚用罢早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疾奔而来。 “主公,主公!大事不大好!” 大嗓门是张雍的,脚步声不止一人,魏景立即出门一看,之间陈琦张雍并肩跑来,陈琦手里拿着一封信。 他神一肃:“什么事?” 邵箐神经绷紧,张陈二人是心腹中的心腹,两人大清早狂奔进魏景院子招人,绝对没有小事。 陈琦神万分凝重:“方才,标下要去城头巡防,不想一出衙署,却有一小乞儿跑上前递了一封信,说是给主公的。” 随随便便来一个乞儿,就想递信给魏景自然不可能,陈琦这般肃然,显然这信不简单,他道:“主公,那小乞儿称,有人让他递信给魏殿下!” 魏殿下?! 魏是国姓,临襄衙署何来的殿下?要知道魏景此时可是“杨泽”。 陈琦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接过信拿了小乞儿,又急命人到左右搜寻。 这样的小乞儿各城都不少,这孩子明显是有人不想面,打发他来送信的。 后面一审果然是,小乞儿说,有个哥哥让他等在衙署门口,见到左额有道刀疤的将军出来,就将信送过去,并如此这般说,给了五个大钱。 陈琦去年受了伤,左额头落下一条刀疤,很明显还独一无二。 小乞儿说那哥哥带斗笠看不见脸,不认识的。 线索全断,陈琦一边检查过封皮,一边和张雍匆匆来了。 “主公,标下无能,没找到送信的人。” 这是,这是暴身份了? 此事呼之出,在场四人皆面沉凝,魏景接过那封信,扫了两眼,立即打开。 邵箐心脏“砰砰”狂跳,忙探头看去。 “汝身份已被安王知悉,三月初五,有驿兵连夜出营,八百里加急奔往洛京。” 第98章 微黄的信笺上, 非常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所携带的信息量却极其庞大。 魏景身份暴,已为安王所知悉。 安王前夜, 已遣驿兵八百里加急赴洛京。 赴洛京,自然是奏于皇帝的。 “此信所叙是真是假?” 乍暖还寒的季,邵箐惊一后背冷汗。真的吗?怎么这么快?这骤不及防暴了身份, 该如何是好? 转念一想, 她又想起自己。 若魏景身份暴,那她呢? “杨泽”如此重的子,恐怕不难联想吧? 按信上所叙, 八百里加急已去了两夜一。皇帝一旦知晓,对魏景是怎么一个策略先不论,恐怕最先遭殃的该是毫无反抗能力的东平侯府吧? 她立即想起了孙氏和邵柏,这辈子的生母和弟弟。 魏景也想起来了:“阿箐放心, 我已安排妥当。” 他瞥一眼手里的短信:“此事只怕不假。” 送信者何方神圣? 究竟是敌是友? 目前信息太少难以判断,但魏景认为,信上大几率是真的。 毕竟此事本无法造假, 八百里加急是最高传报等级,郦陵至洛京, 四天内必定抵达,后续的连锁反应马上就该出现了。 魏景如今基稳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话并不假, 但邵箐的母亲弟弟却是危如累卵。 当务之急得先把孙氏邵柏安全救回平,他立即道:“传令韩熙,立即乔装,率人北上接应!” …… 洛京。 当驿兵打马从南城门狂奔而入的时候,皇帝魏显正身处明光,与齐田等七八名心腹大臣在议事。 “豫兖二州战事依旧胶着,如今已蔓延至青州。” 魏显翻开一本军折,扫了两眼,“啪”一声阖上,眉心紧蹙。 北军一上,效果立竿见影,马上阻截了叛军与起义军脚步,局面终于不再岌岌可危。 但这和魏显预料中的却差得太远。 犹记得当年魏景率领这支北军,连番征战痛击鞑靼,最后大败外寇于祁连山东三百里,当场杀鞑靼可汗,彻底击溃鞑靼大军,鞑靼落荒而逃,二十年内再无进犯之力。 北方悍军名传天下,外敌闻风丧胆。 济王军桢泉军,再如何,也远比不上号称草原群的鞑靼军吧? 北军还是那支北军,如今却连一句拿下济王和桢泉军都无能为力。 朝野上下其实已隐隐有叹息,民间更是光明正大嗟叹,没有了齐王殿下的北军,早非北军。 战神非虚名也。 然可悲可叹,神器崩陨,呜呼哀哉。 此等声音,自开战以来从未平息过,魏显即便居于深,也不是半点不知。 他恨极。 魏景! 不是魏璋就是魏景,这对兄弟即便是死了也魂不散,死死纠着他不肯罢休。 魏显面沉如水,“啪”一声重重击在御案上。 “齐卿,粮草筹措如何?” 军折上不但禀报了战况,还委婉催促了粮草。 打仗打的就是钱,粮草是大头,可惜如今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大大减弱,稍远些的州郡基本筹措不了多少。 短短一年多,内外困,魏显仿佛老了五六岁。沉,抑,易怒,他眉心处已出现一道不浅的褶痕。 齐田忙上前拱手:“启禀陛下,粮草……” “报!” 齐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一声高呼从殿外响起,接近着就是凌沉重的脚步声,已能看见风尘仆仆的驿兵在卫军的陪同下登上台阶。 “八百里加急!” 殿中君臣齐齐一凛,这又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快,快快呈上!” 宦官急奔下来,接过竹筒,驿兵“砰”一声晕倒,但再无人关注。 宦官仔细检查,又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开启,确定无虞,这才急急奉上。 魏显连忙打开一看。 然而就是这么垂目一瞥,他神瞬间僵硬,脸已眼可见的速度发青,他瞪大眼睛,好半晌重重了一口气。 “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帝皇仪态尽失,“霍”一声站起来,身躯控制不住在颤抖:“他不可能没死!” 自幼在魏景兄弟的影笼罩下成长。尤其魏景,武力、统军能力,强悍如斯,如出鞘宝剑般让人万分忌惮,比温文尔雅的皇太子威胁大太多了。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