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佑目光正对着她,她叫着目光看的抑,不知不觉竟已经跪到了地上,她垂着头不敢去看睿王殿下。 程文佑道:“陈姑姑,本王知道你对太后忠心,可忠心不是你这样的,太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本王会叫你陈家门陪葬。” 他说这话时语气没什么波动,陈司寝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殿下,殿下自幼虽不易接近,可他子仁厚,怎会是如此心狠之人,殿下不该是这样的。 程文佑不管她怎么想,道:“还不说。” 陈司寝头往地上磕了一下,道:“殿下,不是奴婢不说,是太后娘娘不让说。” 她内心也实在煎熬,太后娘娘不想让自己宠的孙子担心,可眼下睿王殿下这样子,分明是已经察觉了。 程文佑深了口气道:“陈姑姑,你说吧,我不与太后说就是了,可你不说,却是在害太后。” 陈司寝跪到地上,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太后娘娘近来总是头晕,还容易忘事,常常坐着坐着便昏睡过去,太医那里也查不出什么,太后娘娘总觉得自己时无多了,怕陛下和殿下们担心,不许奴婢说。” “多久了?” “从年前就开始了。” 程文佑捏紧了拳头,从年前就开始了,他居然现在才发现。 “太后可有其他异常?” 陈司寝犹豫了一下,想着殿下已经知道了,索便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奴婢有一回夜里当值,听见太后娘娘自言自语,说是早该陪先帝去的,倒叫个贵妃娘娘陪着先帝去了,实在不像样子,又说是放心不下陛下和几位殿下。” 程文佑摆手道:“起吧。” 陈司寝手撑着地面起身,垂着头立在一旁。 程文佑道:“太后那里你小心伺候着,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同本王说。” 陈司寝红了眼眶,程文佑冷声道:“哭什么,不许叫太后看出端倪。” 陈司寝连声应是,程文佑从她身旁走过,走到檐下,眼睛盯着主殿那黄琉璃瓦重檐歇山顶,想到幼时母后离,父皇接近疯狂,皇祖母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同自己说父皇和母后是自己的,这诺大的皇中,陪伴自己最久的便是皇祖母了。 想到幼时的场景,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也不知站了多久,陈司寝走过来道:“殿下,待会太后娘娘就要醒了,她醒了是要叫人掀开窗户往外面瞧一会的。” 他从永寿出来,程文越手里拿着他那只鹦鹉正好走到了门口,见到他也在,把那鹦鹉往小太监怀里一。 程文佑瞥了他一眼,程文越解释道:“我昨儿带着这只鹦鹉过来同皇祖母说话,皇祖母似是很喜。” 程文佑嗯了一声,道:“既然皇祖母喜,那以后你就带着这只鹦鹉多过来陪陪她。” 程文越喜道:“不如我把这鹦鹉送给皇祖母吧,它可机灵了,会叫人。” 程文佑皱着眉道:“太聒噪了,你养着就好。” 程文越哦了一声,有些纳闷,五皇兄这是嫌鹦鹉聒噪还是嫌弃他聒噪他一时有些拿不准,他侧身让了让路,一边看着他五皇兄的背影,一边往永寿里面进。 赵托姜筠打听的事,姜筠见着许嘉静的时候还真的问了一下,许嘉静听姜筠问她哥哥的事,笑着问:“是康亲王府的郡主让你问的吧?” 姜筠皱着眉头道:“怎么扯上康亲王府的郡主了。” 她这表兄,怎么一回来就惹了一身的风债。 许嘉静道:“难不成是旁人叫你打听的?” 姜筠没回她,这事总是不好说,坏了人家女孩子的名声,许嘉静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三哥是怎么惹上康亲王府的郡主的,前儿直接找人给我给三哥带话了,要约他出去玩。” 康亲王府的郡主行事向来无所顾忌,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样的高枝儿,便是抛过来,也不好接的。 康亲王府的郡主约了她三哥好几回,都让他给拒了,她还真担心那郡主直接提马扬鞭打上门去,毕竟打上门去这种事郡主做的次数也不少了,好在郡主还是有几分女儿家的矜持的,没有不管不顾的就上门去。 “表哥那里怎么说?” 许嘉静叹了口气道:“三哥虽没说什么,不过我瞧着也是落花有意水无情了。” 许嘉静坐在那里煮茶,姜筠的目光落到她的两只手腕上,带着个玉镯子,手腕莹白纤细,举止优雅,姜筠瞧着她也不怎么担心的样子,心里就有些担心程静凝了。 许明纵虽是她表兄,可这么些年都不在定熙,她和许明纵也没多少兄妹之情,可她和程静凝的情却是不一般,这两人若要是凑到一起,姜筠还是更偏向程静凝的,更何况这种事情本就是女儿家吃亏。 论身份,许明纵是配不上程静凝的,只是康亲王向来宠女儿,程静凝又向来不拘世俗礼仪,想做便去做了,许明纵是有多大胆子,连康亲王府的郡主都敢招惹。 ☆、61.第 61 章 姜筠这么想倒是有些冤枉许明纵了,就像是赵见了许明纵第一面便要姜筠替她打听许明纵有没有定了人家,许明纵也什么都没有做,就是长的招小姑娘罢了。 只是前世并没有许明纵回定熙这件事,所以在姜筠看来,她那表兄回来的一点也不正常,她眼瞧着她那表哥好看的眼眸子转一转,便觉得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甭管什么游学不游学的,她瞧着不像,又听她外祖母的话,总觉得是被家里撵出去的,在外这么多年,不回家,本来就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君子,这下子也不知学了些什么坏病呢。 康亲王府的郡主程静凝和许明纵的相遇完全就是一场偶遇,这位郡主不舞文墨,只舞刀,子桀骜不驯,带着人骑马游玩的时候恰好碰上了从外“游学”归来,还未碰上定熙大门的许明纵,从此不入俗的小郡主也入了凡尘。 姜筠闻到一阵茶香,许嘉静将手里的茶端给她道:“你尝尝。” 姜筠浅啜了一口,意的点点头。 许嘉静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有点气我三哥,可又不知怎么说好,他确实也没做什么,就是长得好看,这又不是他的罪过,总不能把他锁起来,不许他出屋吧。” 许明纵回来是要撑起三房门户的,可这才回来没几天便就名声在外了,只不过是风的名声。 长得好看不是他的错,他自负身正影直,也从来不解释这些,逢人也是笑的一脸和善,既不像睿王,冷冰冰的板着个脸,拒人于千里之外,姑娘家只可远观。 也不像秦元青那样死守贞,出门在外便一副良家妇男的模样,我已有未婚,离我远点。 就是他这个模棱两可的模样,许多姑娘都觉得他对人家有意思,不然为什么要对着人家笑呢。 姜筠从那以后姜筠在外经常听到的名字里就又多了一个许明纵。 有些好事者把那几个名声响亮的串到一起竟然发现都是有关系的。 姜筝笑着同姜筠说的时候,姜筠道:“定熙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总有的,何况不是有句话吗?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姜筝听她这么解释笑的就更了,姜筠按照程文佑说的经常进陪着太后娘娘,发现太后娘娘越来越嗜睡了,经常同她说话的时候便睡着了。 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将这事同程文佑说了,程文佑将她搂到怀里,着她的手对她说老人家都那样,叫她多陪陪太后就好了。 他也忙的,不能时时陪着太后,何况他一个王爷,总是待在太后那里也不好,让姜筠替他尽些孝道。 姜筠自然是愿意的,太后对她那么好,从小就疼她,哥哥不在的那些年,三五不时的便叫女官去卫国公府给她撑场子。 等到秋天的时候,程文佑送姜筠的那只兔子死了,那只兔子在姜筠这里养了一年了,都是秋蓉在养的。 巧荷那会正给姜筠熬着汤,叫秋蓉看着火,等她再去时哪还见着有人在,锅底里的汤都熬干了,气的要骂她,找到她时见她坐在小院子里红着眼抹眼泪,一时间哭笑不得。 走过去道:“行了行了,回头再去寻一只来给你养,别哭了。” 秋蓉哼哼着擦眼泪,起身嘟囔道:“才不要养了,再也不养这些玩意了。” 巧荷笑骂:“你这丫头,你跟我这横什么,还不快去洗洗,等会小姐要醒了。” 那只兔子活着的时候秋蓉还经常给它做衣裳,天天给它头上戴花,那小兔子穿着衣服蹦哒蹦哒的。 姜筠知道那兔子死时也有点难受,叫人把那兔子拿去葬了,还像模像样的立了个墓碑。 她原先是不养这些东西的,那兔子若不是哥哥送的,她也不会养的。 姜筠接到程静凝邀她去参加她办的赏花宴的帖子时深深的了一口气,这姑娘,看起来被刺的不轻。 从来只会骑马箭的小郡主,竟然学人家办起了赏花宴。 姜筠到的时候发现程静凝还邀请了不少人,这是在程静凝的别庄里,许多世家贵女都很给面子。 姜筠同姜筝一到便有许多目光落到她身上,有丫鬟仆妇过来把她们引进去。 内院里放了张美人榻,程静凝半躺在那张榻上,手里拿着个小弹弓,说是半躺,倒不如说是半趴着更贴切,这院子里倒是没有旁人,只程琳坐在一旁喝茶。 姜筠笑嘻嘻的问道:“阿凝姐姐这是怎么了?” 程静凝道:“明知故问。” 程琳柔声解释:“还不是你那表哥惹的。” 她一说表哥姜筠就知道她说的是许明纵,姜筠慌忙撇开关系:“这可与我无关。” 她刚说完,便听砰的一声,程静凝把手上的小弹弓往榻上一砸,姜筠吓了一跳,程琳凑到她耳边道:“别理她,她要疯了。” 她又指了指椅子,对着姜筠和姜筝道:“都坐。” 程静凝道:“许明纵这个混蛋,本郡主能瞧上他,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给本郡主摆谱子。” 姜筠和姜筝对视了一眼,程琳端着茶碗轻飘飘道:“你都说你能瞧上他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他摆谱子,大抵是只修来了七辈子的福气,还没修圆。” 程静凝手拉着小弹弓,也不知瞄到了哪里,便将弹珠子弹了出去。 程琳嗤了一声,道:“瞧你的出息呢。” 程静凝回身坐到她身旁,叹了口气道:“你不懂。” 程琳狠狠的咬牙:“我当然不懂,也不知从前是谁说的,情愿孤身一辈子,也不成亲束缚自己,如今倒是好了,人家不理你,你倒是要上去,咱们大历宗室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这姐儿俩凑到一起没一个说话客气的,程静凝在那里拿着弹弓一通。 程琳忽然拉住姜筠的胳膊道:“你要是气不顺,也不要糟蹋那些花花草草,这不,他妹子在这呢,你拿她撒气。” 程静凝转身往这边看,像是真的在思考程琳说的话,姜筠哭丧着脸道:“别拿我撒气啊,我又没做错什么,阿凝姐姐,我那表兄眼睛不好,我若是男子,能得了你的青眼,定是要烧高香的。” 程静凝笑着说:“阿琳框我呢,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只怕我还没拿阿筠出气,她那哥哥就要来揍我了。” 程琳道:“你当谁都像你一样,只会打人吗?” 程静凝放下弹弓坐下来,姜筝问道:“我看外头来了不少人,你这主人家要不要出去瞧瞧。” 今这赏花宴是程静凝办的,她却抛下众人坐在这里同姜筠几个说话。 程静凝道:“等会再出去,她们这会子估计在诗作对呢,我去了她们又要顾着我,岂不是扫兴。” 她有些怏怏的,姜筠还是觉得稀奇,问道:“真喜我表哥啊?” 程静凝从嗓子里嗯了一声出来。 她没打采的,程琳道:“你可千万别说出什么非君不嫁的话,叫康王叔知道了,只怕要绑着人家和你成亲了。” 姜筠喝到嗓子里的茶水差点要咳出去,程静凝也道:“我才多大,哪里到了要成婚的年纪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喜许明纵,却没想过要同她成亲。 姜筠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外面管事的进来说外头吵起来了,程静凝眯着眼道:“吵什么吵。” 又对着身边的妇人道:“去外头瞧瞧是谁吵了,敢在本郡主办的宴会上闹事,都轰出去。”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