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很想见到她。 因不知何时又会醒来,所以……想多看看她。 温时自然不懂他内心所想,在药箱里找到镊子和酒,小心翼翼扳过金的前腿,深口气,开始一点点把嵌进皮的玻璃取出来,怕它疼起来会挣扎,边边在它耳边轻声安抚:“不疼的,乖,忍忍就好了,别动。” 金出奇地安静,就一直躺着任她摆,看她像哄小孩子似的往伤口上轻轻呼气,那双本不该有任何情的黑眸中,泛起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 她总是这样,温柔得叫他无法抗拒。 沾酒的棉花印在伤口上,如细针密密麻麻戳刺般,牵扯着肌里的神经,即便意志上能够忍受,但身体上本能的反应却无法抑制,金陡然缩回爪子,疼得哼哧哼哧直气。 “很疼?”温时摸摸它的脑袋,见它完气还是把爪子伸了出来,圆溜溜的眼珠子只知道望着她,心里也是揪得紧了,忍不住搂过它的脖子,亲了亲它茸茸的头顶,“我知道你疼,但是不消毒的话,发炎会更疼的……忍一下好吗?” 金被她亲得愣住了,再听她在耳边轻声细语,软软地哄着,一时只觉心都要融化了,埋头就往她怀里蹭个不停,拼命想贴紧这个柔软好闻的身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表他对她的喜。 “小……小心你的伤呀!”温时可要急了,一手握着它的狗爪子不放,还被它蹭得几乎坐不住了,|的皮肤被狗蹭得老,忙道,“等上了药再让你蹭好不好?” 金一个扑空停下来了,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这么蹭着蹭着,它整个身体都快掉沙发下面了,亏得温时及时把它托住抱了回去,再次拿过镊子和酒棉球帮它清理伤口。 痛过一回,之后的痛就有所减弱了,金保持门户大开的姿势靠着背后的软垫,杵在某处的东西一晃一晃,它不动声地合起下半身,偏头瞥了旁边的女人一眼。 很好,她没看到。 金这么想着,视线又落在那人身上不愿挪动了,只管看着她垂首认真细致的模样,小脸依旧干净白皙,微翘的睫依旧一眨一眨的,那个被丢掉的念头又悄然冒了出来。 既然手是用不上了,用……又有何妨? 想了,他便要做。 金抿着嘴,忽而凑近温时的脸侧,亲了上去。 不是随便地一碰,硬硬的狗鼻子和嘴贴在她的侧脸,足有好几秒才退开。 ……亲到了。 它股后的尾巴又不住摇了起来。 温时正给金用酒消毒呢,力道都不敢大些,生怕又得它疼,结果被这突如其来一亲整得愣在当场,第一反应就是要被舔了,手没控制好,夹着棉球往伤口突然就按下去了。 “汪!汪!” 酒的刺加上伤口被到的剧痛,金登时叫出声来,嗓门儿大得近乎穿透耳膜,连窝在猫屋睡觉的大灰都吓得滚了出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温时回过神,见金缩着前腿,浑身僵硬,黑溜溜的大眼疼得泛起水光,也就没空理会刚才那茬儿了,自责道,“都怪我,疼你了……” 金咬牙强忍,缓了一会儿才艰难地伸出爪子,搭在她手里挠了挠,示意没事,心里却想这甜头的代价可真大,疼得他差点儿就要醒了。 岂料这想法一来,头皮就仿若叫人扯住一般,他下意识闭眼,等再睁开时,面前只剩魏南那张放大了好几倍的脸。 “愿意醒了?我还准备给你做人工呼呢。” 那一脸的贼笑真碍眼,沈煜凡意识到自己已经从金身上回来了,把这个坏了好事的人推开了,站起身道:“谢了,不用,我选择死亡。” “滚,救你还嫌弃我,这兄弟是没法做了。” 魏南边说着,边又勾上他的肩膀一起走出休息室,沈煜凡拍开他,又从另一边搭上来,一副不正经的无赖样儿,幸亏制服外面披了件外套,不然叫乘务长见了,又该骂他给公司丢人了。 “说吧。”沈煜凡一眼就看出这厮是有事求他了,停下来,开门见山道。 魏南装傻:“说什么?” “不说算了。” 他转身要走,果然魏南就巴巴地拽着他不放了,一脸纯真诚恳的笑容:“我答应了给人带东西,可能会超额,你帮我分担点儿行不?” 部分带上飞机的物品会限定每人可携的数量,即便是工作人员也不例外,而且代购这事儿不能明着干,他只能求助最信得过的自家兄弟。 “买了?”沈煜凡问。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魏南心下一喜,就带着人去机场免税店扫货,有烟有酒,等结账的时候,沈煜凡还买了两个高脚杯,让人包装起来。 魏南倒是奇怪了:“没见你用过这玩意儿啊,买来送人的?” “嗯。”准确来说,应该是赔给人的。 魏南一听,八卦之心立刻熊熊燃起:“送谁的?” “反正不是送你。” “……谁稀罕你送我了,你要真送了,我还不敢收呢。” “怎么,怕我对你下手?” 魏南搭上他的肩,故意抛了个媚眼恶心他:“对啊,小爷我长得花容月貌,哪晓得你会不会对我芳心暗许呢。” “……”沈煜凡懒得理他,这种人就是越理他越来劲儿,提上东西就走人,魏南还演上瘾了,拉着行李箱快步跟上去,娇态十足说了句“讨厌”。 这话没叫沈煜凡起什么反应,反而让站在登机口旁打电话的戚昕然听了去,心道哪个不要脸的当众发,一转头正看见魏南那张白净的小受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谁娘娘腔?” 电话里传来温时疑惑的声音,戚昕然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把话说出口了,只好接着道:“没,就刚刚见到个男的,被恶心了一下。” “好吧。”温时才帮金包扎好,看它又开始在客厅上蹿下跳了,无奈地摇头,“你东西都买齐了吗?” 昨天就听昕然说了,戏剧社演出要用的服装、道具等出了小问题,再下单不知要多久才到货,也未必能达到预想的意度,戚社长索自己去总店去采购,今天一大早过去x市的,火速解决完此事,现在坐飞机回来赶晚上那场排练。 “基本吧,主要是服装没问题就行,不够的道具等回去再慢慢做。” ☆、第16章 示好 【十六】 “那就好。”温时也就是随口一问,对于这个奉行完美主义的闺,担心她劳过度可能会更实际,“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最近比较闲,随时待命。” “好,最喜像你这样热心的小同志了。”戚昕然笑着说,看了眼不远处开始放行的登机口,“我准备上飞机,有事儿回来再找你啊,挂了。” “嗯,拜拜。” 戚昕然把手机收进包包里,购置的物品都已经办理托运了,两手空空,只挎着个小包儿,轻轻松松排在队伍后面等待登机。 x市与g市相隔不远,飞行时间短得甚至不足睡上一觉,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便取了本旅游杂志翻看,直到乘务员过来客舱派小零食和水的时候,才重新抬起头来。 “谢谢。”向空姐道过谢,戚昕然拧开水瓶喝了两口,目光却不经意停留在一道高大拔的身影上,微微眯眸盯住男人的侧脸。 怎么……看着有点儿像之前温时发给她的那张肖像画? 男人穿着乘务员的制服,在另一边过道上派发餐点,很快就走过去了,戚昕然正暗暗可惜没看到正脸,斜前方就传来了小女孩的哭声,像是闹别扭了,妈妈怎么哄都不肯安静,引得乘务员前来询问情况。 又是他。 这回倒让她看清楚正脸了,和记忆中那张画一对比,少说也有七八分相像,戚昕然习惯摸出包里的手机想拍个照回去盘问温时,镜头刚对准了男人的脸,屏幕上的画面却倏地换成了一片衬衫的白。 “女士,飞行途中不得使用手机,请您确认关闭,谢谢。” 低柔的男声自头顶落下,也不知照片拍没拍到,戚昕然悻悻然关掉手机,但总归是自己理亏在先,忙道了歉,抬眼对上乘务员那张有些眼的脸,微微一愣。 魏南垂首望着对方扬起的脸,白皙的皮肤,致的五官,明亮的双眸闪着不容忽视的光,令她生出一种张扬人的美,仿佛被倏地击中,不过瞬间,他便被引住了,甚至无法移开视线。 他发现,自己的心跳竟然有些快了。 这可把魏南动坏了,要想他这些年来,老是被人误会成gay,误会得他都开始自暴自弃了,平常没少开玩笑说自己是弯的,久而久之,都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了。 但是!现在!他对一个女的有觉了!哈哈哈! 魏南的直男心立马熊熊燃烧,仿佛对方给个微笑就能燎原成灾了,一冲动,再开口就要问人家的电话—— “……娘娘腔?”戚昕然终于想起在机场见到的某个人了,口而出道。 她的声音不大,几乎算是自言自语的程度,可魏南和她之间的距离小得……想听不见都难。 “……” “嗯,是了,怪不得那么眼。” 戚昕然点点头,依旧自顾自地低声说着,殊不知面前这位直男心碎成渣渣的乘务员,已经气得一口血呛在了喉咙里。 他魏南,一个堂堂男子汉,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生平第一次被别人说成……而且这个“别人”还是他刚刚看上的…… 啊呸!他要收回刚才的话!鬼才要喜这种女人! 魏南在心里回了她一句“男人婆”,咬牙把喉咙那口血回肚子里,服务态度良好地笑了笑,转身回工作间,仰头猛灌三杯冰水……降火气。 ****** 飞机很快降落了,戚昕然拖着一大箱行李打车回学校,路上给温时发了条短信:“我发的照片看到没有?微信回我。” 接着点开微信,对方就发来消息了:“看不太清,应该是他吧……你怎么拍了一大片白的?” “哦,这个啊,我做坏事被乘务员抓包了呗。”戚昕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嘴角,继续输入,“就是我跟你提的那个娘娘腔男人,还看了他牌的名字,读起来……特像‘伪娘’。” “噗……你不要这样说人家啊。” “我没有当面说他就算给面子了,你不知道,那句娇滴滴的‘讨厌’有多可怕,咦惹,听得我要吐了……” 戚昕然是土生土长的东北姑娘,在家乡见惯了那些犷的大老爷儿们,对这种长相或气质都man不起来的男人,尤其受不了,逮着一个就要说上几句,不吐不快。 “哎,不说他了,还是你男神好啊。”戚昕然掩嘴闷笑了两声,继续道,“看起来那么高冷,居然会哄孩子的。刚飞机上有个金发的小妹妹一直哭不停,他给拿了个吉祥物之类的玩偶,说不哭就送她,小朋友真就不哭了,还趁他低下头时往脸上亲……啧啧,说,是不是心里特别羡慕?” 温时“噗嗤”地笑了,不知怎的,却想起了今天让金在脸上亲的那一下,不自觉摸了摸脸,小小声道:“羡慕什么呀,又不是他亲的小女孩。” “哦吼,原来你这么想被男神亲啊。”戚昕然笑她不要脸,被恼羞成怒的闺威胁挂电话了,才转移话题,“温时,你男神可是很吃香的类型啊,要喜就得看牢了,知道不?” 温时无奈:“什么看牢啊……他又不是我的男朋友,做什么也是他的自由吧。” “哎,你这人能有点儿志气吗?”戚昕然恨铁不成钢,真想当头敲她一记暴栗,把人敲醒,“他‘不是’,你就不能把他变成‘是’?快,别在这儿跟我扯了,赶紧去一男神。” 温时听她一口嫁不出女儿的语气,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反击道:“哦,那怎么不见你去一下你的白师兄?” “……”这回轮到戚昕然被噎住了,半晌才撇撇嘴,“你以为我没有吗?可姓白的就是一潭死水,了半天都不起涟漪,我还能怎么办?” 她说话一向直来直往,这会儿连修辞都用上了,可见真不是一般的心累,温时知她近来忙得厉害,情绪本就不太好,自觉说错话了,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傻呀,我也就跟你才能抱怨两句,生什么气。” 况且,自己说的也是实话,暗恋他这么久,很多事早都看开了,她不会强求,但……也不想放弃。 两人又聊了会儿,等快到学校才挂电话,温时闭着眼躺在沙发上尸,想到闺对自己的“劝诫”,翻个身去了猫窝那儿看大灰。 可能是怕生,也可能是子冷,任金再怎么蹦蹦跳跳到处跑,大灰都只是懒洋洋窝在自己的地盘里睡觉,即便她把它抱出来,想逗逗它,没一会儿它又会走回窝里蜷着不动,跟金的格南辕北辙,也难怪它俩老玩不到一起去。 “大灰,大灰。”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