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没有料到会从林清嘉的口中听到这样话。 林清嘉定定看着容氏,“当年大公主病重的时候,娘娘您也知道罢,但是不肯见大公主。如今又何必要迫她?难道要让他再死一次,您才甘心?” 轻若柳絮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在容氏的耳旁炸开。 她一瞬间有些茫,今里她是为何要见两人? 魏荀恨着她,她后悔无用,女儿看她的目光疏离,如同陌生人。 明明是想要对魏乐芙补偿,林清嘉的话却像是在她的脸上扇了耳光,当年对魏乐芙冷漠的是她自己,现在又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举动? “你走。”容氏说道,“让魏乐芙也走,把洪嬷嬷叫进来,我该休息了。” 她用过了汤药,也到了该躺下的时候,她左右没有几活头了,为何今里要自取其辱?容氏后悔极了自己的举动。 于是,林清嘉走出了房门,传达了容氏的旨意。 洪嬷嬷走了进来,到了废后耳边听她说了几句,见着劝说不动容氏,只能说道:“老奴送公主和林姑娘。” “让他们自己走。”容氏不许洪嬷嬷离开,“洪嬷嬷,我累了,你在房里留着。” 洪嬷嬷的表情有些为难,魏乐芙说道,“让母亲休息就是,我和林姑娘自会出去。” 容氏一连声催促,魏乐芙和林清嘉离开了房门,等他们两人离开之后,房门就紧紧闭合。 魏乐芙的心中一空又有些松快,“我们走吧。”侧头对林清嘉说道,“刚刚,母亲没说什么不中听的话罢。” 林清嘉摇摇头,“大约是累着了,没说几句话。” 两人刚走出冷的房门,就有青衣的小丫头跑的气吁吁追了上来。 “公主殿下,洪嬷嬷让我同您说,皇后娘娘的身子不大好了,只怕就是这几了。” 魏乐芙的手指收紧,“我知道了。” 小丫头看了一眼守在冷门口之人,转身回到了萧瑟又孤冷的殿。 第113章 心花 容氏死的那天晚上是一个孤冷的夜晚,风把庭院长青的枝叶摇得哗哗作响,冷得让人早早就安歇下。 长廊里有女疾步又匆匆行着,喊醒了睡在耳房里的绿衣,告知了她容氏的殇亡。 吱呀一声响,绿衣挑着灯进入到了房里,弯点燃了榻边的火烛,火烛的光芒让林清嘉睁开了眼。 “娘娘去了。”绿衣轻轻地说道。 这个消息让林清嘉清醒了过来,直起身子,“太后那里可知道?” “是南浔姑娘过来说得。”绿衣服侍林清嘉更衣,“太后那里应当不知道,这几太后娘娘身子不大好,明里一早就过去说。” 林清嘉应了一声。 在听到了容氏的殇亡消息时候一点也不意外,容氏最后的举动有些像是前世她自己那般。 她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与自己不同的是,林清嘉自诩上辈子不曾愧对过别人,不曾做过亏心事。容氏临末的时候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却选择了闭目听,不去想不去听。 匆匆换了衣衫,披上了孔雀羽衣,打开了房门。 深夜里的风吹在人的身上,冷得让人打了寒噤。 冷风拼命地往里钻,从骨头里钻入,五脏六腑都冻成了冰,口中呵出的气都有些冷意。 到了魏乐芙的房中,关上了门,才阻挡了那夜的孤冷。 魏乐芙果然醒了。 她并没有起身,穿着白的中衣,长发披散,坐在上,双手环膝,下颌放在膝盖上。 边立地的水晶灯燃起,清楚地照出了她眼神里的惘与脆弱。 “你来了。” 魏乐芙在榻被人坐下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苍白着脸对着林清嘉仰头一笑。 “冷不冷。”林清嘉捏了捏她的手,手心有些冰凉,把女早已经准备好的披风裹在她的身上,“小心风寒。” 林清嘉的到来让南浔心里松了一口气,见着林清嘉示意她离开,就与其他女退下,只留下她们两人。 房间里太过于静谧,林清嘉可以听得到沙沙风声。 魏乐芙想说什么,什么也说不出,想要哭一场,又觉得无从哭起。 她努力想要让自己的心平定下来,每当快平静的时候,就有人突兀拨动心弦,心中一圈圈的涟漪在心湖漾开来。 她怎么就死了呢? 她小时候对自己太过于苛责,她是不是关心自己嫁人的事? 听太医说她的身子不好,那位小女的话也说得清楚,只要一降温,只怕她就熬不住了。 魏乐芙的眼神里有淡淡的悔恨,如果知道上一次就是永别,应当同她好好说话。 “我以为……”魏乐芙的声音低沉,“我以为还有时间。” 容氏愿意见她一次,或许还有第二次,或许她的病会好起来,不再死气沉沉地闷在房间里,还来得及看暖花开。 林清嘉什么都没有说,伸手揽住了魏乐芙。 魏乐芙闭上了眼,想到的是容氏蜡黄的脸,想到的是她疲惫的神。 闭上眼总是会想到她,不如睁开眼。 从黑夜里到了白,窗外落了雪,把屋子里照得发亮,魏乐芙眨了眨干涩的眼,像是惊觉林清嘉陪着自己坐了一夜,“你。” 刚开了口,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来人啊,请太医。”林清嘉扬声喊道。 低头看看怀中的魏乐芙,面颊上泛着红,瓣因干燥起了皮,她发热了,“公主病了。” 宁静的殿里再次热闹了起来,脚步声嘈杂。 林清嘉看着并没有完全合拢的门扉,见着庭院里堆砌的雪,天空还有如同柳絮一般结成一团团的雪。 想到了昨夜里先是刮风,继而有下冰雹的声音,半个晚上将庭院装得银装素裹。 容氏的去世,让魏乐芙心神过耗,太后娘娘因为大公主的事,也急的上了火。 后里人仰马翻的时候,林清嘉悄然出了。 地面上的积雪被清扫的干净,只有青石与青石相连的隙处有薄薄的冰,因为这冰,马车行得极慢,过了神武门,林清嘉在绿衣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嘉嘉。”在最前面的是母亲周芸。 林清嘉把手炉递给了绿衣,上前握住了母亲的手,“娘,你怎么来了,不用去医术院?” 周芸笑道,“我告了假。” 林清嘉看着母亲,眼底有淡淡的血丝,不知道是因为担忧自己,还是因为医术院的忙碌,同母亲往马车的方向行去,她出了,有的是时间去问。 两人上了马车。 上马车之前,林清嘉回头看高高的围墙。 巍峨的殿只可见到一小角,行得越远才可以窥见更多。 马车帷幕放下,她也被遮住了视线。 周芸摸了摸绿衣拿着的手炉,只觉得不够暖,非要和女儿换了一个用。 见着女儿捧着手炉,才喜说道,“大嫂说天气冷了,最合适火锅,早先就让厨房的人准备好了铜炉,在下雪前特地藏了冻菜,牛与羊也切得薄薄的。” “有没有牛肚?”林清嘉问道。 周芸听到林清嘉的话,面上的笑容不减,“我知道你好这一口,特地让人准备好了,还有百叶和黄喉。”周芸一一说着。 “还有酸笋。”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喜的声音冲淡了皇城里诸多事故的伤。 行得平稳的马车终于载着林清嘉回到了半月不曾踏足的林府。 “二夫人回来了,三姑娘回来了。”两人一进入府邸,丫鬟们就喜气洋洋地传着音讯。 因为万寿节,府里头到处都悬着红的绸带,虽然里头比林府装扮的更热闹,也只有林府才会让她会心一笑。 蹬蹬蹬的跑步声响起,后面跟着的是丫鬟的喊声,“二小姐,小心滑,您慢点。” 还没见到人,就知道是林清璇,林清嘉面上的笑意不断扩大,往前快步走,身后的披风轻轻扬起,“二姐姐。” 身子尚未蹲下,就被林清璇拉住,她把林清嘉抱了个怀,“你终于回来了。” “是啊。”林清嘉笑眯眯拉着林清璇的手,“你想我不想?” “才不想。”林清璇装作气愤,哼了一声说道,“你是不是同大公主好,都不想回来了。” “怎会?”林清嘉弯眼而笑,“就是陪了大公主一些子,这不是回来了?” 里怎好说不好?林清璇自觉失言,就问起了林清嘉在里头的那些事。 等到了正厅,寒暄过就是吃饭。 如同周芸说得那般,吃的是铜炉火锅。 “我在里,最想念的就是火锅了。”热气腾腾的铜炉烧起,飘着香菇、大葱的高汤尚未烧得沸腾,只是冒着袅袅的雾气。 林清嘉看了一眼二姐姐,笑着说道,“刚刚二姐姐在长廊里还问我,里头吃的好不好。我心里就想着,里头的吃食却是美味,总是惦记一起热热闹闹吃火锅。” “果然是想家了。”万氏对着老夫人笑着说道,“瞧瞧三丫头,嘴儿像是抹了糖一样。” 林清嘉瓣翘起,“里头是好,但自己家里是最好的。” 林老夫人也笑道,“喜什么就多吃一点。” “是。”万氏笑着说道,“还准备了酸笋。”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外面飘着雪,她的心中暖洋洋开着花。 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