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咯咯咯的笑声渐渐变成畅快的开怀大笑,在这隆隆酝酿着的雷鸣中,显得分外可怖森然,简直叫人忍不住怀疑她与那小琴谁才是魔物。 “咱们何家养了你这么多年,这样,先让人下人把那狐媚子的尸体抛去荒野,你再……” 她话音未落,陡然,一道闪电划破漆黑夜空,紧接着,惊雷从万丈深空陡然劈落在地! 巨大的雷声近在咫尺炸响,差点把人耳膜震破,把所有凡人都劈得吓一大跳。 尤其是何杨氏,以为何佩之的身世震怒了老何家列祖列宗,老祖宗降罪来了,吓得脚一软摔在地上,抱着凝固的何老爷口中直喊“阿弥陀佛”。 江宴秋他们却是本能地意识到不对劲! 不远处的天边乌一片,不祥又恐怖的灵席卷而下……那不是普通的雷!有人在那里! 是魔修! 这小地方怎么会有如此修为的魔修! 无比高深的灵得这群只有凝元修为的仙门弟子动弹不得,冷汗直冒,偏偏何杨氏这类凡人毫无所觉,还在装模作样地哭天抢地。 “老祖宗欸,您睁大眼睛看看清楚啊,这小兔崽子不是你何家的种啊!他是前头那个妇跟夫苟合生出来的野种啊!我可没做对不起老何家的事啊!” 她愚昧又恶毒地连连祈祷,还不忘狠狠踩上何佩之一脚:“都是你这野种跟那狐媚子小人,害得老祖宗大发雷霆,这雷怎么没劈死你呢!你说是不是啊老爷!” 江宴秋瞳孔骤缩,动弹不得,简直想大骂叫她闭嘴! 还嫌死得不够快是……么…… 何杨氏见失魂落魄犹在震惊的何老爷不理睬自己,嘟着嘴上手去摇他的胳膊。 何老爷还在震惊地思索中,被这蠢妇吵得头痛裂,不耐烦地一手挥开她——谁知,何杨氏竟像个木头娃娃般,被他一推,便半点不吃力似的,往旁边一倒。 觉手下的触有些疑惑,但何老爷尚在烦心,也没怎么注意。 直到何杨氏半点不抵抗地被推到在地——像个透了的大西瓜一样炸开来。 血飞溅。 是真·炸开。 离她最近的何老爷脸上一热,伸手,摸了一手黏糊糊热乎乎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玩意儿。 他疑惑地偏头。 就在一刻之前,还摇着他的胳膊跳脚要把何佩之关起来好好打一顿的和杨氏,此时只剩下个眼睛大睁,还维持着得意笑容的脑袋。 至于血渍拉忽的脖子底下原本无比曼妙的身躯,已经血跟糊成一团,跟瓜瓤似的,还有一坨糊在他脸上。 江宴秋终于能在那恐怖的灵之下口气,无比严肃又急迫地喊了句:“——跑!” 乌的云层之上,那等候已久的几人,终于出了蛰伏已久的身影! 从头到脚蒙在黑袍中之人带着守卫从高处跳下,几人皆是同样的装束,即便不刻意散发周身的威,也能隔着许远闻到他们身上浓厚的血腥味! 正是江宴秋之前被判官笔传送到荒郊野岭,偷听到谈话的那几人! 竟然是血冥宗的人?他们所说的大事要发生是指什么?为何此刻又出现在何府?! 难道小琴的死,也在他们的计划中?可是区区一只魔魅,又怎么会惊动到血冥宗这种魔宗? 为首,被称为“尊上”那人轻笑一声。 果然,跟他之前偷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太吵了,我生平第三讨厌的,便是聒噪的女人。”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何杨氏的死果然是他干的。江宴秋心下一沉,果然是魔修,竟然就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便肆无忌惮地出手杀人,手段如此残忍歹毒,令人不寒而栗。 相凝生已经被这番变故吓傻了,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面那几人修为,没有一人在玄光以下。 那为首的黑袍人却是无视了他们,径直走到小琴的尸体旁边。 何佩之面苍白地看着他们。 何杨氏当着所有人的面爆体而亡,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些人……绝非善茬。 “嘶,还是个痴情的种子。”黑袍人啧啧称奇,语气动,然后一只手掐住何佩之的脖子,把人举到半空中,像扔一件垃圾一样甩飞了出去。 何佩之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像只破麻袋般,慢慢滑落到地上不动了。 何府的其余下人,早就尖叫着奔走,跑的跑逃的逃,原先热闹的庭院一瞬间空空。 碍事的苍蝇终于驱了个干净,黑袍人蹲下,仔细端详着小琴那张灰败的脸。 他诧异道:“就这么死了?还真是魔魅啊?” 身后的黑袍人恭敬地点头应是:“回禀尊上,属下原先跟踪蹲守了半个月,此人魔息微弱,也未能得杀一人,应该是魔魅错不了。后来将化魔水借机给他府上之人,成功蒙蔽他喝下,结果便是现在这样了。” “尊上”似乎仍有些疑惑:“那先前捕捉到的那缕魔息,到底是谁的?种种迹象,大魔降世的消息一定错不了。”他啧了一声:“原本还想试探试探道行深浅,好看看是提前除掉大魔,还是纳进血冥宗为我所用,没想到,竟真的是只低等魔魅,浪费我的化魔水,晦气。” 他们就这样旁若无人地着魔宗辛秘,似乎半点不介意江宴秋他们这些仙门弟子的存在。 但越是这样,江宴秋心下越沉。 ——那只可能说明,在对方眼里,他们已经是一群死人了。 跟一群人死人,有什么保密的必要? 来时排场十足,轰轰烈烈地大驾光临,此刻黑袍人大失所望,竟准备就这么抬脚走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他前脚快要迈出去,突然一拍脑袋,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转身看着江宴秋他们。 “也不是白来一趟。” “这不是还有几个仙门的小弟子嘛。” 他收敛了先前故意放出的威,终于能动弹后,相凝生毫不犹豫地挡在他们前面:“江道友,宋道友,你们先走!此事是因我而起,我来断后!” 宋悠宁冷声道:“堂堂仙门弟子,面对魔外道,哪有不战而逃的道理。” 黑袍人笑了一声,似乎竟有些愉悦:“好久不见仙门正道了,真是怀念啊,哪怕是临死前这点可笑的挣扎,都一模一样啊。” 他歪了歪帽兜:“除魔?就凭你们吗?一群都没长齐的兔崽子?换了你们那剑尊……叫什么名字来着?哦,郁含朝,说不定我还要怕一怕。” 面对他看待死人一样的视线,江宴秋回之以一笑。 ——然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毫不犹豫地点燃了手中的命符! 黑袍属下脸一变,就要扑上来拦住他的动作!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江宴秋动作比他更快,转瞬间,明黄的符纸燃之一空! 有一句颠扑不破的真理叫,世界上的大多数反派都是死于前摇过长。 这命府本质上是传讯符,他总共也只有一张,是宗门发放给尚在问道峰求学阶段,无甚自保能力的年轻弟子的符纸。不得擅自点燃,只有在面对足以威胁生命的险境时才能动用,会惊动昆仑仙山上持符人对应的命铃。 哪怕被薛秀挟持这么久,在遇到生命危险之前,他都没有动用这张符纸。 现在,就看昆仑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了。 那名下属见没有成功拦住,脸有些难看:“尊上……” 黑袍人语气却是不变,反而有些好笑:“区区几个凝元境,你觉得,在你请的救兵赶来之前,我会来不及杀你们几个吗?” 江宴秋一滴冷汗落下,却是微笑:“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万一就如你所说走了狗屎运,赶上剑尊闲得有空呢?” 黑袍人一愣,哈哈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捧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好久没遇到你这么有意思的仙门弟子了,就这么杀掉,还怪可惜的。要不然——”他嘻嘻一笑:“我把你脏腑掏空,做成傀儡,侍奉在我身边如何?” 江宴秋:“……” 做你的秋大梦去叭! 没想到,黑袍人似乎真的对这个想法产生了浓厚兴趣似的,他一挥手,其余人就像刚刚的何佩之一般,被狠狠掼飞到墙上。只有江宴秋在灵下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甚至颇为好奇地捏上了他的下巴,毫不留情地抬起,左看看右看看。 “啧啧啧,真是副能惑人心的漂亮皮囊,不托生成魔魅可惜了。”他心情颇好地放开江宴秋的下巴,惑道:“当我的傀儡,可比当什么仙门弟子舒服多了,给你换幅坚硬乃造的傀儡身体,不用修炼就有玄光境的修为,不好么?” 江宴秋面无表情地任由他动作,脑中飞速思索对策。 硬碰硬是没用的,修为太过悬殊,无异于以卵击石。 蜃带出秘境后的本体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吐出的雾气不够幻阵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时还一直在沉睡。 逃进秘境?可他现在的修为,在秘境中甚至坚持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出来之后照样是一样的结果,反而自己灵力耗尽一空,任人宰割。况且,他还不知道把其他人带进秘境的方法。 …… “真是小可怜,一定吓坏了吧?” 顶着江宴秋面无表情的视线,黑袍人丝毫不惧,反而心情颇好地将一只手覆在江宴秋的脸上,受着对方如擂加速的心跳:“乖,只有一点点痛,我保证,一下子就好——”砰! 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 只眼睁睁地看着黑袍人被一股极其厚重的灵力击中,炮弹一样飞出去,被狠狠掼在院墙上! 砖石做的院墙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重击,寸寸碎裂开来。 四起的硝烟散去,黑袍人狈地半倚在碎石上,咳出一口血来。 江宴秋身后,一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披头散发,着肩膀,衣服上尽是鲜血,面容极尽丽。 不同于在何府时那娇滴滴的口吻作态,那人周身暴涨着缩到极致、久居上位者的可怕魔息,足以让低等的魔物、魔修颤抖不已,不带什么情地睥睨着碎石堆中的黑袍人,仿佛在看着不自量力的蝼蚁。 “想杀本座,就这点本事吗。”! 第52章 江宴秋:“……” 江宴秋:“?” 虽然场合不太对劲,但他真的很想发自内心地问一句。 大哥你谁??? 只见刚刚还不可一世睥睨全场,轻描淡写间了解何杨命,威震得所有人都抬不起头的黑袍人,就这么被更为强大的灵掀翻出去,头朝下地倒在一堆碎石堆里。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