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佩之拥他入怀:“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重重叠叠的纱帐被掀开,那魔魅的长相终于暴在众人面前。 乌发雪肤,樱桃小嘴,盈盈一握的纤,巴掌大的小脸,以及……赤平坦的口。 这勾人心魄的魔魅,竟然是个男子?! 江宴秋直呼好家伙。 对方怕人似地往何佩之怀里缩了缩,光滑的布料从肩头下滑,平几分脆弱魅惑之气。 当真是妖入骨,活生香,堪称魔中翘楚。 江宴秋:“何公子,你既然知道他并非人类,那敢问,你知道他的真身,以及长此以往与之往,你自己将要面对的后果吗?” 何佩之冷酷道:“我知道,你们不都叫他魔魅,人人喊打么?不过——我不在乎。”他深深地凝视着怀中人:“小琴并非作恶多端的魔物,他从不曾害人,只是需要食人类气才能为生,不就是气吗,我有的是。” 江宴秋:“……” 敢情还是个恋脑。 相凝生却急了。 何公子本人是个痴情的大怨种,他接了仙山任务和何老爷所托,怎么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何公子等死?这让他到时候怎么跟何老爷代? 他苦苦劝道:“何公子,人魔殊途,你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可能有所不知,魔魅是世间魔气怪所化,附身在死者的尸体上孕育而生。就算你为了他,愿意贡献出自己的生命,尽而亡,可你一死,魔魅为了维持这具体,依然会朝别的人类下手啊!” 听到这里,何佩之面无表情的脸,才出现一丝裂:“仅我一个人,还不够小琴食的吗?” 相凝生:“千真万确。包括你的情大变、与人退婚、顶撞母亲,都是拜魔魅所赐。跟他相处越久,你便会变得越来越不像你自己。” 然而,听了他后面这番苦口婆心的劝告,何佩之微微动容的神反而又冷下来了。 他重重哼了一声:“这些都是何某的家事,与诸位无关吧。诸位仙师也只是道听途说了那些风言风语而已——我可以告诉你,无论是与那位官家小姐退婚,还是反击那可笑的‘嫡母’,都是我自己的决定,跟小琴没有半点关系。” 他了一口气,把魔魅往怀里又抱了抱:“那位官家小姐,本不愿意下嫁于地位低微的商贾人家,曾私下与我哭诉,是她父亲为了钱财,卖女求荣。” 何佩之嘲讽一笑:“至于我那位好‘母亲’,那就更有意思了。不过是小琴情跳单纯,顶撞了她几句,这毒妇便杀心发作,命人往小琴的茶水饮食中下药。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江宴秋:“……” 原来只要是个豪门都这么刺啊。 如果何公子说的都属实,那他这些行为,非但不是“情大变”,反而是有血、有担当的做法了。 气氛一时陷入僵局。 魔魅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藕节似的胳膊挽上何佩之的背:“仙长们,你们行行好,饶了妾身吧。正如你们所言,低等的魔魅除了□□气,本作不得恶。我与相公情投意合,你们又何必做这打鸳鸯的坏人?” 相凝生急道:“可是你们能一辈子这样吗?你食了何公子的气,他不还是只有死路一条吗?我们受何老爷所托,怎么可能看你眼睁睁谋害一条人命?” 那魔魅黑琉璃似的眼睛无辜瞪大:“仙长,你可不要随便诬陷人。我跟何公子,向来都是君子之,从未做过那等龌龊事,何来人气一说?” 江宴秋:“?” 相凝生:“!” 好家伙,魔魅跟人类柏拉图? 相凝生动地指着何佩之:“你说你俩从未没那啥过?” “千真万确。” 相凝生:“你自己看看何公子眼底下的黑眼圈,像是血没有亏损的样子吗!你不食他气,那你做魔魅图啥啊!” 小琴深情款款地看着何佩之:“相公都是为了我,夜劳,想为我们搏出个以后来,连里才略显憔悴。为了相公,我也情愿抑自己的本,不再害人。只要能遇相公长相厮守,便是身死道消又有何妨!” 何佩之紧紧把他搂在怀里:“小琴,我绝不会让你出事!只要我活着,没有谁能伤害你!” 小琴:“相公!” 江宴秋:“……” 相凝生:“……” 一下变成打鸳鸯,苦命的何密欧与琴丽叶了。 薛秀作为极乐宗弟子,对气的领悟力和了解程度可谓冠及修真界。他亲手验了何佩之,并笑嘻嘻表示,魔魅说的是真的——人只是看起来憔悴了些,血倒是没少。 江宴秋摸摸下巴:“怎么觉,他们说得好像也不错啊。” 相凝生快哭了:“江道友,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宋悠宁却是哼了一声:“世人情大多本就虚妄易散,你知他们此刻恩,愿意许下同生共死的誓言;待到后红枯骨,情义耗尽,又该怎么办?难不成堂堂仙山弟子,要为了个定时炸弹时不时下山查看?” 男主,不愧是你,反诈骗反恋脑第一人。 这倒也确实是个问题,小琴现在身还算完好无损,能忍住不食何公子的气,可将来怎么办?他毕竟是魔魅,不可能靠续命。真的轮到香消玉殒,何公子能忍住不为他续命? 何老爷的委托又怎么算?难不成告诉他——哦,你儿子说了,他跟魔魅是真心相的,人还活着,暂时还没被走气,咱们也拦不住,您啊先看着办? 何老爷答不答应不提,这也太丢上玄的脸了,小小一个魔魅都除不掉,他们可以洗洗把相凝生打包会仙山了。 薛秀把玩着自己朱丹红的指甲:“如此纠结做什么,趁何公子不注意,将那魔魅打杀了,事后他还能说什么不成?” 何佩之瞬间面警惕。 见他似乎真像直接动手,江宴秋忙把人拦住:“等等兄弟,说不定就有其他解决办法呢?” 好歹他先前也算答应了何公子,不暴力降魔,不好直接毁约不作数了。 他想了想,问相凝生:“用你的清心铃试试呢?不是说专克魔物吗?” 相凝生无奈:“清心铃的威力,魔魅这种低等魔物怕是一下也撑不住,直接挂了。” 他们几人大咧咧地坐在这儿商量如何干掉别人的小情人,何公子听得心惊跳,手指颤抖,凭着对江宴秋勉强的信任和良好的涵养才没把这群人直接扫地出门。 于是问题又陷入了死循环。 众人枯坐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对策来。 最终,相凝生垂头丧气道:“江道友,此事多谢你们帮忙,耽误你们时间了。要不然,你们先行离开吧,我在何府再待上一段时间,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江宴秋:“要是想不出办法呢?” 相凝生:“那我多呆一天,也能多约束那魔魅一天,防止他作恶。” 他此话一出,江宴秋不由心道,不愧是上玄弟子,还是很有心的嘛。 修真界,上玄因为门规甚严,不讲人情,宗门从上到下又都成板着个脸,不少人背后偷偷议论,说他们“老古板”“披麻戴孝”“活该被昆仑一头”。 但此时看着脸认真,眼神清澈的相凝生,他又觉得,像相凝生这样的上玄弟子也没什么不好。 魔魅坐在一旁,倚在何佩之身上,早已等他们商量等得困倦了。他美人困般打了个哈欠:“诸位仙师,商量好了吗?是准备如何处置妾身啊?” 相凝生认真道:“你说你一不作恶,二不食何公子气,这誓言却并没什么保证,也不完全可信。恐怕,我要在府上多叨扰些时候了。”! 第49章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便开始打鸣了。 何老爷搂着新纳的第十一房姨太太,一边摩挲着她的纤纤玉手,一边长吁短叹:“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得知仙师们并未将那惑人的魔魅一剑捅死的消息后,何老爷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相凝生尴尬解释:“并非我们不愿出手降魔,只是经过核实,那魔魅并未害人,何公子也并未被他入气。要是贸然将其除去,我们就违反跟何公子的约定了。” 何老爷不以为然:“仙师们还是太过心善啊。” 要他说,这些仙长们到底还是年纪太轻,估计从小在仙山修行,还未见识过人世的惨恶,才如此妇人之仁。 便是直接把那魔物打杀了,又能如何? 不过好在,相凝生承诺了会在府上再待一段时间,将魔物监管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旦有作恶的苗头,立即除魔。 这结果比不管不顾地一走了之好多了,何老爷连忙答应谢,只盼魔魅最好快点按捺不住下手,才能让仙师有动手的理由。 .江宴秋细心地关好门窗,又出于保险加了道封印,确保不会被人突然闯入。 然后,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了那支判官笔。 四下无人,他终于能研究研究这件灵器的用途了。 原著中,鬼书生能用这只笔画地为牢,缩地成寸,甚至沟通,成就一代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 江宴秋现在的修为自然远不能跟全盛时期的鬼书生相比,但只要暂时制住薛秀,让他跟男主有机会开溜就行了。 他尝试的,是一个“门”字诀。 这是专门用来缩地成寸的法诀,笔画颇多,是上古文字中“门”的变体。这类古文字本身就有沟通天地的作用,若是在灵力充足、法诀完美、执笔之人天赋异禀的情况下,一旦画成,甚至能立刻出现在千里之外。 然而,实际作起来却远没有这么容易。 每画一笔,灵力都被急速空,艰难到仿佛是在石碑上刻字,还极容易笔画走偏,一旦走偏,整个图案也就废了。 “哈……哈……” 接连报废了十几次,江宴秋终于没忍住力地大口气,脸也有些发白。 果然,比他想象的难多了。 毕竟这世界上不可能是个人拿到判官笔都能变成鬼书生。 ……要是换在平时,用不了就用不叭。 躺平直接把扔回储物袋吃灰算了。 然而形势比人强,要是不快点想出办法来,依薛秀那个变态的程度……师兄恐怕贞洁不保啊! 江宴秋磕了两枚益气丹,又运转灵力缓了缓,握着那支油盐不进的判官笔,重新支棱起来,准备再试几次。 造型古朴的“门”字逐渐在笔下成形,每一笔仿佛都受到大力的推阻,得他落笔的手不断颤抖。 江宴秋咬着牙,左手扶住右手的手腕,硬是没有中断,而是接下去画成那笔。 丰沛的灵力随着不断完善的字诀微微发着亮光,写到最后,江宴秋只觉得那只右手已经不属于自己了,硬是凭着肌记忆艰难落笔。 随着笔尖一提——最后一划,成了! 灵光骤然大放,江宴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乍现的白光了进去。 .江宴秋微微眯起被白光刺的双眼,打量四周。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