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沉楼闷笑了声,又了上去,堵住少女柔软的,模糊道:“方才……舒服么?” 苏兰紧紧闭着眼睛,不肯说话。 他不依不饶,又问了一遍:“舒服么?” 隔了好久,芙蓉帐中响起少女轻轻软软的声音:“……嗯。” 夜深了。 芙蓉帐暖度宵。 * 未央门紧闭,如临大敌。 深更半夜,小绿背着人,偷偷摸摸抱着沾了血的褥子去后院,胆战心惊地烧了。回来后,见苏兰披着长发,坐在梳妆镜前,仿佛心情不错,一会儿试试玛瑙耳坠子,一会儿拿起一金钗比了比,不时还哼一段儿小曲。 小绿提心吊胆地走近。 ——完了,娘娘受此奇大辱,莫不是疯癫了。 她小心翼翼开口,唤了声:“娘娘?” 苏兰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问道:“烧了?” 小绿沉默地点头。 苏兰又问:“有人瞧见了么?” 小绿摇头。 苏兰噗嗤一笑,转过身道:“这是怎么了?变小哑巴了?” 小绿站在原地,静默片刻,忽然抿紧的边溢出一声呜咽,蓦地扑上前来,抱住苏兰的腿,悲声泣道:“娘娘,你的命好苦哇!那个杀千刀的阉人……呜呜,总有一天要叫皇上把他碎尸万段——” “喂!”苏兰捂住她的嘴,瞪了她一眼。“你骂他作甚?” 小绿不住地泣,哀哀戚戚道:“上回听那几个小丫头说了,我还不信,原来……原来都是真的。死太监当不成男人,断子绝孙了,就……就挖空了心思的折腾别人,娘娘……您可是后之主,他……他简直该死!” 苏兰心里纳闷,一个个的,都恨得跟什么似的,被睡了的分明是她,可恨得咬牙切齿的却是这丫头。 她无奈叹息,捏捏小绿的脸,道:“别动不动骂他,我不听的。” 小绿死死咬住嘴,松开的时候,伤口出了血,含泪道:“娘娘,您的苦,奴婢都知道……您默默忍受如此折辱,一切的忍辱负重,还不是为了保全皇上!呜呜……娘娘,皇上却被那姓肖的狐媚子了眼,苍天无眼啊!” 苏兰:……??? 过了半天,她长叹一声,用帕子给小绿擦脸,慢慢道:“你这丫头,不去写话本,留在里伺候人,真是被耽误了。” * 称病太久,总会引人怀疑。 苏兰过了一段舒心的子,早上绣绣花,读会儿书,晚上盼着梁上君子夜半相会,只可惜不能就这么装病装一辈子。 病好了,便要去毓秀轩看看肖常在。 现在还是肖常在,等孩子一出来,就算不能当个肖妃,总也会是个肖嫔之类。 凤辇到了半路上,前头一阵动。 小绿上前打听,回来后,对苏兰说道:“是德妃……还在养心殿前跪着呢,皇上不肯见她。也是怪可怜的,家里的父兄,仅有几个在放路上,剩下的……秋后问斩。” 原作中,德妃活到故事快结束了,才终于领了便当。 后里的女人斗来斗去,暗地里多少的勾心斗角和争风吃醋,可一旦涉及前朝,不过姬沉楼的几句话,便定了生死。 苏兰摇了摇头,道:“改再去看肖常在,回未央。” 小绿道:“是。” 可还没动身,就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从她们身旁踉踉跄跄经过,径直冲到了养心殿前,往跪着的那人身上扑了过去,扭打在一起。 “毒妇,你还我儿命来……还命来!” 尖利的声音,撕心裂肺。 后面好些人追了过去,喊道:“怎么让香贵人跑了出去?快把她拉开!” 又是一阵飞狗跳。 苏兰意兴阑珊,道:“别看了,走了。” 身边有人叹息道:“是没什么好看的。” 苏兰转头,见到不知何时上前来的肖婉。 肖婉看见她探询的眼神,笑了笑,道:“妾见过皇后娘娘。本是想去养心殿,这会儿也去不成了。” 苏兰笑道:“今时不同往,若没什么大事,妹妹还是在毓秀轩待着的好。” “多谢娘娘挂心。”肖婉淡淡说了一句,又去看前面依旧撕打在一起的女人,语气越发淡漠:“娘娘,您瞧,多可怜呀。不过几天的光景,原本无限风光的人,变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苏兰沉默了会儿,若有所思道:“开了年又要举行选秀,新的秀女们进来,这两个女人,很快就没人记得了。”轻轻笑了一声,缓缓道:“后里,没有谁是不可取代的……也许,几十年后,你我白发苍苍,皇上身边还伴着新入的妙龄妃嫔,想起来,不知该觉得可笑,亦或是可悲。” 肖婉的目光在苏兰脸上转了一圈,开口道:“娘娘确实变了……” 苏兰挑眉道:“那肖常在以为,本变得好了,还是变得差了?” 肖婉垂眸道:“娘娘变得……通透了。” 苏兰不置可否。 肖婉又道:“难怪皇上……一比一,愈加看重娘娘。”这话说的唐突,她却不介意,心想皇后既得皇帝看重,不如便趁机示好,于是说道:“娘娘也许还不知道罢?下个月,皇上启程前往避暑山庄,已经决定了带娘娘同行。” 第44章 本无德(11) 六子悄悄退了出来, 轻轻关上门, 待得彻底离开里面那人的视线,不直起,仰天长长叹了一口气,神极为复杂。 同伴小忠奇道:“你叹什么气呐?我瞧着,这几天督公心情好的, 一不发脾气, 二不甩脸,前儿晚上我们还在说呢, 谢佛祖大恩大德,就让督公这么快活着罢, 他老人家高兴,咱们的子也好过。” 六子只是叹气。 小忠这下子是真的好奇了, 心想莫不是事态严重, 牵扯甚广, 便拉着他到了一旁僻静处,追问道:“你还信不过我么?别卖关子了, 到底怎么回事?” 六子慢摇了摇头,放低声音道:“你可知道, 方才督公读的是什么书?” “贞观政要?资治通鉴?孙子兵法?”小忠胡猜了几个, 颇有些不以为然:“横竖不就那几本吗?都快翻烂了。” 六子脸上闪过一抹异, 眼观四方,见四下无人,语速极快道:“十八式。” 小忠没听清, 皱眉道:“什么?” 六子打了他后脑勺一下,低声重复一遍。 小忠愣了半天,呆呆地看着他。 六子两手背在身后,仰天长叹道:“他这又是何苦呀……咱们都是苦命的人,进的路是自个儿选的,能怪谁呢?都已经成废人了,何必还……还不放过自己……” 小忠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又见六子悲悯的神情,不由联想到自己,有而发叹道:“正是。不过……六子,督公不像咱们,天底下的女人,皇后娘娘那样的求不得,其余的不是任他挑么?前些时候,我还听说,皇后赐督公女,被他给拒了。” 两人窃窃私语,差点没注意到蹑手蹑脚走来的小太监,等到回头一看,忙疾步上前,呵斥道:“你们两个站住!这里是你们能随便闯的地儿吗?报上名来,都是哪个里的?” 那两名小太监瞧着很是眼生,脸蛋却是极美的,站在后面的那一位眉眼尤为标致。听见问话,他也不似同伴那般害怕,低着头答了句:“北三所。” 小忠一愣:“香贵人身边的?” 自从香贵人疯癫后,便被关在北三所冷里。 小太监低低应了声。 六子皱眉,不耐烦道:“你有什么事情……喂,你上哪儿去?小兔崽子,你好大的胆子,小命不要了么?惊扰了督公,有的你——” 可那小太监已经碎步跑上了台阶,抬手准备推门。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开了。 小忠和六子心里一惊,暗想必定是外头的响动惊动了姬沉楼,赶紧跟了过去,跪在地上,忐忑道:“督公恕罪,属下一时不慎,让他们溜了进来……” 姬沉楼原本冷凝的容,见到眼前人的瞬间,怔了怔,继而眼底浮起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 他伸手将少年拉到身后,淡淡扫了下头的人一眼,留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 “都下去。” 门又关上了。 小忠和六子还没什么反应,另一名少年小太监可急了,上前几步,开口唤了一个字:“娘——”剩下的字眼到了肚子里,咬着嘴,恨恨跺了跺脚。 六子见少年长得清秀俊俏,不由笑道:“原来你们是督公安在别的眼线。你叫什么名字,跟哥哥说说?” 谁知少年非但不领情,反而恶狠狠瞪着他们,重重哼了声,扭头走开。 六子莫名其妙碰了一鼻子灰,嘀咕道:“脾气这么大……难怪讨不到好,被安排去冷当差。” * 苏兰近来有点烦。 那天半路上遇见肖婉,回到未央,她琢磨了好久,心里有几个猜测,但没有十成的把握,也不知能和谁商量——虽说小绿是她的心腹,对她忠心耿耿,但最近这丫头仿佛受了什么刺,脑回路总和自己不在一条线上,成天不是咒骂狐媚子肖常在,就是骂死太监姬公公。 更倒霉的是,平时不想见到的时候,姬沉楼总是魂不散,想找他了,他却忙的不见影子。 没法子,为了不打草惊蛇,苏兰不想直接召见姬沉楼,只好假扮北三所的小太监来找他。 苏兰坐在书桌后,双手捧住脸,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轻轻哼了声。 姬沉楼斟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似笑非笑道:“娘娘若是在里呆的闷了,想去哪儿又没人会拦你,何苦扮太监玩耍。” “谁在跟你玩?”苏兰瞪他一眼,见他边浅浅淡淡的笑意,心里憋着气,凉凉开口道:“你最近很忙吗?” “有点小事。”姬沉楼斟酌片刻,道:“快处理完了。” 苏兰气闷。 ——又是小事,又是闷不吭声的处理。 过了一小会儿,她垂下头,小声道:“就算再忙,白天我也不管你,可……可晚上总是要睡觉的——”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什么,双颊飞上红云,热的厉害。“我的意思是……” “娘娘。” 低沉悦耳的声音。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