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不敢太过用力的动尾巴,轻轻的呼,等到后来,就那样在疼痛和体内魔气的双重制下维持着略别扭的姿势,一边“孵蛋”,一边努力忍着疼、开始尝试着修复体内的妖核。 渊诀尝试着像以前那样,从空气中汲取灵气,但每一次,当他成功收到一些灵气的时候,那些灵气就会瞬间被他体内越发澎湃的魔气一拥而上,疯狂噬。 渊诀试了两次,体内的妖力不仅没有任何增长,反倒是魔气增长了许多。 他不敢再试,只拼命控制着妖识制着那些从血脉里不断涌出的魔气,喉间一片腥甜。 碎裂的妖核似乎比之前碎的更彻底了一些,渊诀隐隐约约意识到一件残酷的事—— 也许,他好不了了。 也许,他不是一头纯血的大灰,他体内的魔气源于他的血脉。 因为他身体里淌着肮脏的魔物的血,所以无论阮秋秋输送再多的灵气,都没办法清除掉他身体里的魔气。 一旦想到这个可能,渊诀甚至猜到,也许他会无意识噬周围生物的生命,也是因为血脉里、属于魔的那一部分在作祟。 一想到这个可能,渊诀就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恶心。 他死死咬着牙,烦躁到了极点。 他克制不住心口涌起的羞怒和暴戾,甚至想用尾巴把石拍碎。 但他刚刚动了一下,就触碰到了一个圆圆的、已经没之前那么冰冷了的蛋。 是阮秋秋放在他尾巴上的。 咽下一口苦涩的郁气,渊诀泛红的、快要失去理智的双眸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他不敢动弹,只是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一秒、 两秒、 …… 一分钟、 两分钟、 …… 五分钟、 …… 十分钟。 “婚房”外终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等阮秋秋哆哆嗦嗦的从“储藏室”里洗好澡,穿着最后一套干净的兽皮衣回到“主卧”的时候,恶先生已经小心翼翼的把那枚蛋捂的温热了。 阮秋秋不知道他刚刚经历了怎么样的剧烈的挣扎,只是角弯着,叫了大灰先生一声,“夫、夫君?你醒着吗?” 她擦着漉漉的头发,一眼就瞅见了那头的耳朵猛地抖了抖。 演技很差的大灰先生果然是醒着的。 阮秋秋心情很好的走了进来,本来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装晕,她就顺着他演,但没想到在她起兽皮帘子端着木盆进来的时候,石上那头面容不似以往那般俊美的妖会回应她。 “醒着。” 低沉的、完全和女子不同的沙哑声音响起,飘到阮秋秋耳朵里,一下让她有些懵。 她眼睛睁的有点大,开兽皮的动作都顿了顿,有些尴尬想起来自己现在头发还没疏,整个人都是糟糟的。 “你、你醒了啊……”阮秋秋挠了下脸颊,回过神来之后连忙把兽皮帘放了下来,“我、我洗好了。” 阮秋秋看着上的长长的睫颤了颤,耳朵抖了抖,似乎想要坐起来,但又没有动。 阮秋秋以为他是很疼,也顾不上尴尬,走进来把木盆放在石桌上,尽量温和的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渊诀沉默了两秒,耳朵折了折,没有焦距的眼睛睁开,眉拧着,似乎耗费了巨大的力气,才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蛋。” 阮秋秋“…………啊??” 她懵了两秒,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去洗澡之前对某的尾巴做了什么,顿时脸涨红,一下十分的尴尬。 渊诀显然也不好意思说两遍,只是抿着,又不敢动,维持着十分僵硬的姿势躺在上。 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小心酸。 ——就因为她把那枚蛋放在了他尾巴上,所以这头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躺着么? 阮秋秋快速眨了眨眼睛,偷偷看了眼大灰先生微微泛着粉的耳朵尖,轻咳了一声,往石边走,小声的辩解,“……我不是故意的,现在就把蛋拿下来。” 阮·皮皮虾·秋秋嘴巴上说着自己不是故意的,实际上就是故意的,她很坏,仗着田螺灰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乖巧,故意在把蛋拿起来的时候薅了一把他的尾巴。 她微微发热的指尖碰触到他的尾巴,之前那种过电一样的觉又瞬间浮了上来。 渊诀眼尾浮上一抹浅浅的红,耳朵尖尖也更红了,整头剧烈的颤了一下,差点没忍住发出一些丢的声音。 阮秋秋看着他抖了一下,还以为他尾巴像之前那样弯着很疼,顿时真的自责起来,“……尾巴卷着会疼吗?” 一点都不疼反而很担心自己的大尾巴有没有通过测试的某“……” 阮秋秋说着,非常温柔的把大灰先生卷着的、软乎乎的大尾巴给薅直了。 这下,她就觉某抖的更厉害了。 阮秋秋不敢再碰他的尾巴,抬头看见恶额头上浮起了一层薄薄的汗,大约是因为“疼痛”眉头皱的紧紧的,薄苍白,瞬间更加内疚,十分自责,“对不起……” 被她的浑身都隐隐发烫的渊诀“…………” 但他又不好直接问阮秋秋“我和田螺灰的尾巴谁的更柔软更温暖”,就只好默默的平息下又酸涩又烈的心跳,慢慢的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 大灰先生很努力的想要克服疼痛坐起来,但阮秋秋看着他乌黑柔软的黑发垂在光的脊背上,宽阔的背部上漂亮的蝴蝶骨和狰狞的疤痕,面颊隐隐烫了起来。 她把那枚蛋放在了石桌上,拿起之前给他做的、清洗过也勉强干了的兽皮衣,声音略有些不自然说,“夫、夫君,把衣服穿上吧。” 渊诀“……” 他倒是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一头。 渊诀粉粉的耳尖更粉了,隐隐有泛红的趋势。 雄妖大都犷,虽然他每次都会好好的穿衣服,也没有妖和人见识过他半着的样子。 但怎么在阮秋秋面前,他总是三番四次的忘记穿衣服,老是想着耍氓。 渊诀睁着眼,忍着残肢在兽皮上摩擦的剧痛,一点一点的坐了起来。 他紧紧抿着,不让自己因为疼痛而发出丢妖的声音,只是顺着阮秋秋声音的方向,缓缓转过头去,慢慢的伸出手臂,想要接过她递给自己的兽皮衣。 看着恶先生明显偏移错了的、没有焦距的目光,和他试探的伸出来的长臂。 阮秋秋心口一疼,不忍心只是站在原地等,只是顺着他大掌摸索的方向,把那件兽皮衣顺势放在了他手里。 大掌触碰到柔软的兽皮衣,阮秋秋明显觉到恶先生眉头拧的没那么紧了。 渊诀疼的浑身颤抖,却依旧努力在他的小夫人面前直脊背,克制着过于疼痛而有些发抖的声音,方向不对的朝阮秋秋说了一声“谢谢。” 她看着他微微睁着眼睛,紧抿着,大掌摸索着兽皮衣,似乎在寻找穿上去的方法,很想上前帮他穿。 但她想到那天,他吐血的时候坚持装晕的自尊,和刚刚那声谢谢,深一口气,到底忍住了。 “不用谢。我、我先出去点雪回来备着……”阮秋秋转过身,拿着木盆出了山。 听着脚步声渐渐离去,渊诀才微微猛地弯下了身。 他无声的息了两声,才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体顺着脊背和残肢缓缓的往下。 是血。 浓稠的、带着脓的血。 似乎在提醒他,他是多么的不堪。 只不过是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穿件衣服而已,都疼的快要失去意识,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脏了兽皮。 她已经很辛苦了,但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渊诀眸瞬间晦暗,眼尾通红一片,用力咬紧了牙。 ——等阮秋秋回来的时候,恶先生已经穿好了衣服,半靠在石壁上。 他听到动静,侧过头,略狭长上挑的瑞凤眼茫的扫过来,薄比之前苍白了几分。 这是阮秋秋第一次面对“清醒”着的大灰先生,她对上了他那双灰蓝的眸子,也是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 她的田螺灰先生,是真的看不见了。 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有一些冷漠,之前浅粉的耳朵尖也不粉了。 但阮秋秋却觉得,他看起来,那么的遥远,那么的悲伤。 阮秋秋眼睛酸了下,努力让自己用高兴一些的语气说话,“今天我在雪地里挖了一个陷阱,虽然没抓到猎物但是好运的在里面捡到了一枚蛋……” “卧室”的空气比外头稍微温暖一下,阮秋秋一边做事一边不停的说着话。 她说了很多,省略了今天被炎部落的那些傻瓜妖们挑刺的部分,只是说了尽可能开心的事情。 “小鱼,就是今天那个来山做客的小男孩,他和我说了森林里有野生的人参……” 说到莫爷爷一家的时候,她还开玩笑说,“我猜莫猫应该很喜吃鱼和猫薄荷……” 但她说了很多,那头都没有给她回应。 阮秋秋渐渐难过起来,她把打好的蛋放进了石锅里,转过身,才发现那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昏了过去。 他紧闭着眼睛,瓣翕动,好像在说些什么,俊脸上那些黑点点又开始蔓延。 阮秋秋心底一沉,走到石边,打算输送一些灵气给他。 她离他近了些,才听到了他微弱的声音。 他说,“冷不冷?” 你冷不冷? 会很冷吧。 阮秋秋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头在说什么。 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