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秋抬手无力的按下面颊上的热度,“小鱼,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莫鱼乖巧的点了点头,阮秋秋没有再耽搁时间,转身进了山。 脚步声越来越近,大灰先生的脸也越来越红。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尽量平缓又冷静的、做一头高冷的睡美。 然而阮秋秋在开兽皮帘子的那一刻,就发现他的异常了。 储备粮先生的呼声很重,几乎快要达到息的地步。 耳朵和尾巴上的有点炸,脸也特别的红,本来是伤疤的俊脸上渗着细细密密的汗。 “糟糕。”阮秋秋的心暗暗提了起来,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石边,像之前几天做过很多次的那样,把手放在了大灰先生的额头上。 她的手很凉,好像一下就让他额上的热度降了下来,但又好像一下就让他身上的热度升高了。 阮秋秋离得近了些,大灰先生才猛然嗅到她身上一丝淡淡的、干涸了的鲜血的味道。 她伤的不重,伤口大约是用自己的灵力愈合过了,身上的血迹也被她处理过了,以至于味道淡的几乎完全被那个叫“小鱼”的人类小男孩遮掩住了。 他第一时间居然没有发现。 大灰先生盖在兽皮下的大掌倏然紧握,愧疚和自责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心底的热度。 只是出去了一趟,她就受伤了。 怎么会受伤, 在哪里受的伤, 是谁伤了她? 是附近森林里的野兽吗? 还是炎部落那些妖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渊诀只觉得无比的愤怒和憎恶,表情也狰狞了起来。 阮秋秋看见他脸难看,还以为他是疼的,特别担心。 她检查了一下边放着的快完全透明的魔核和三个小木杯,在发现里面的水滴都干涸了之后,心被提的更紧了。 确定了大灰先生虽然表情很扭曲,但他脸上的那些魔气没有再动、也没再发烧之后,才稍稍放下了一点儿心。 “还好没再发烧了。”她苦笑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出门之前再花点时间凝聚一些治愈水珠放在家里备用。 只是这样就要让莫鱼等她了。 阮秋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还是搬起了“主卧”里的一个石凳,又拿了一块大灰先生用来盖腿的兽皮,开帘子走到山口,十分抱歉的看着莫鱼,“小鱼,你能不能坐这儿,多等我一会儿?” 莫鱼愣了一下,然后就用了点了点头,“好的。” 在哥哥喝下了“宝贝”之后,就已经好多了,甚至还短暂的清醒了两秒,所以莫鱼现在是真的没有之前那么着急了。 “小鱼,谢谢你。”阮秋秋把兽皮递给他,“别着凉。” 莫鱼朝她笑了下,没有拒绝阮秋秋的好意。 阮秋秋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看见石锅里的热水还有一些,便拿了一个木碗,倒了一碗也递给了莫鱼。 看见小男孩听话的等在门口,她赶紧回了“主卧”,抓紧时间凝聚水滴。 她脚步凌,动作很急。 大灰先生知道嗅到了空气中渐渐浓郁起来的灵气的味道,他知道她是又在帮他。 她这次出去,也是为了他。 甚至,她还受伤了。 而他,却只能像一个废物一样躺在石上,光是克制体内的魔气和疼痛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对于现在的困境,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是那样一头自私的大灰。 他明知道他这样一头残疾的妖,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里,对她来讲,已经成为了一个拖累,一个负担。 但他还是,那样狡猾的、暗的、可恶的,装作没有醒过来。 渊诀很想知道,她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带回来的那个小孩是谁,他有没有真的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轻薄她了。 为什么会受伤,是哪些妖欺负她了,是不是炎部落的那些妖。 想到炎部落的那些妖们,大灰先生陡然不安起来。 他烦躁的抖了抖耳朵,一个让他心底越来越不安的念头却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在他脑海里。 炎部落里的那些妖,应该没有在他的小夫人面前说一些关于他身上诅咒的事情吧? 想到这个可能,大灰先生越来越惊惧。 结合阮秋秋刚刚收的伤,那干涸的血的味道,想到她可能被那些妖欺负了,大灰先生就快要克制不住浑身澎湃的、对炎部落那些妖们近乎疯狂的杀意了。 万一…… 万一那些妖真的说了。 万一…… 万一阮秋秋知道了他身上诅咒的事情…… 想到这种可能,渊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利爪的手掌蓦地用力,狠狠嵌入了石里。 “咔哒”清脆的声音响起,如同一道惊响,唤回了杀意越来越浓郁的大灰先生的理智。 石凳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是阮秋秋猛然站起来的声音。 渊诀有些慌,他以为阮秋秋听到了他碎石的声音,发现他醒着了。 他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解释,有些心虚的把爪从石里拔了出来。 可紧接着,山口就传来了“砰”的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幼童剧烈的咳嗽声,清晰的传递到了“主卧”里。 阮秋秋本没注意到大灰先生已经“醒”了,她手忙脚的开兽皮帘子往外跑,声音焦急,“小鱼,你怎么了?摔倒了吗?” 听着阮秋秋的话,又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剧烈的咳嗽声,大灰先生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一件致命的、他刚刚忽略了的事情—— 阮秋秋拿给小男孩的那块兽皮,是他身上刚刚盖过的。 “主卧”外的咳嗽声越来越虚弱和痛苦,渊诀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也许,那个叫“小鱼”的小男孩,因为接触了他使用过的东西,被他“诅咒”了? 这个念头只是刚刚升起,大灰先生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有些克制不住的发抖,浑身的血都快要逆了。 ——这几天,他断断续续的醒来,也隐隐猜到了一些有关自己身上诅咒的事情。 以前他不知道“诅咒”是什么意思,但自从他重伤,上次又接近死亡之后,他就发现了一些事情。 那些从他体内不断肆、却又不像是会要了他命的那些魔气,似乎并不是来源于之前攻击他的魔物。 而是来源于他的体内。 那些裹挟着鲜血的魔气,就像是掩盖着真相的,血淋淋薄纱。 只要轻轻的撕开那层纱,他就能知道,困扰了他二十多年的“诅咒”的真相是什么。 那些源于他血脉里的东西,是了魔气的、会在他无意识的时候,伤害和“诅咒”靠近他的一切生物的肮脏的、 怪物的血。 他隐约能猜到“诅咒”是什么,但他却不愿意去想。 他觉得自己恶心,更害怕阮秋秋会知道。 那个因为意外,而来到他身边的人族小夫人很特殊。 她的灵力能制他的“诅咒”,不会被他连累,也不会因为靠近他就受伤。 她不知道他身上诅咒的事,不会躲的远远的,还和他睡一张石。 她把他从雪夜里捡了回来。 因为她对他的态度太正常了,正常到他都快要忘了,他是一头被诅咒了的妖的事情。 渊诀都快要以为,他只是一头普通的大灰。 不是被所有人或妖惧怕的首领,不是怪物,就只是一头普通的、伤势会慢慢好起来的残疾的大灰,是田螺灰的替身,是她的“夫君”。 可现在,因为他的疏忽,因为他的无视,因为他没有提醒,他很可能即将害死她带回来的这个孩子。 就算她能把那个孩子救回来,但也一定会知道他身上“诅咒”的事情。 他这几天一直刻意忽略的、隐隐有些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如果知道,他差点害死了门口的那个小男孩,她真的不会在意吗? 忍着脑海一般撕裂的疼痛,渊诀喉间苦涩,挤出了一丝妖识,几乎克制不住的全身颤抖,他怀着一丝不是他想的那样的期待,朝山外看去。 他看见阮秋秋正神慌的抱着一个瘦弱的人族小男孩。 而那个男孩面苍白,边不停的咳出鲜血。 在地上,散落着一块沾了血迹、刚刚还盖在他身上的那块兽皮。 很明显,那个小男孩是被他“诅咒”了的。 而阮秋秋,很快就要知道了。 眼底泛起猩红水意,大灰先生第一次张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刚刚还在暗自高兴,她说出了“是我和夫君的家”这句话。 但现在,他就要失去这个“家”了。 第27章 摸了把尾巴 他很快,就要失去他的小夫人了。 失去。 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