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赶紧滚!”族巫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是。”林逊被骂的心里也窝火,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夹着尾巴从族巫的山离开了。 林逊走了,族巫苍老的脸上变幻莫测,最后才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诅咒大部分都是真的,只有一小部分是他为了足那位大人的要求,虚构的。 炎部落确实是因为渊诀才会受到那样灭顶之灾一般的攻击,渊诀的心脏对魔族来说也确实是十分美味的东西。 但只是这样的他,还不够美味。 用那位拿整个炎部落做威胁,要他杜撰这个诅咒的大人的原话来讲—— “一头因为痛失所、陷入仇恨、癫狂和自责的疯魔大灰,那颗不断搐、痛到痉挛的心脏,才是品尝的绝佳状态啊。” “真是怀念那个,美妙的味道。” …… …… 发生在炎部落族巫山的谈话,短暂的就像是雪夜里一个微不足道小曲。 这个小曲并没有影响被骂了一顿的林逊铁青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山; 也没有妨碍到漫天的大雪不要钱似的往地上洒; 更加没有妨碍到,森林边缘的山里,紧裹着兽皮睡得香甜的阮秋秋和因为伤势过重依旧昏的大灰先生。 大雪下了很久,疲惫了许久也没有好好休息的阮秋秋也昏睡了很久。 甚至,她睡得比恶先生还要久。 大灰先生恢复了一些意识的时候,她还在睡,还睡得很香。 渊诀本来以为,在他冷着声音说出了那句“离我远些”之后,他那个小夫人怎么都会很不高兴,大约会让他一头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或者会很生气的打他一顿出气,要么会干脆把他做成干。 他也早在昏的时候,就做好了,会在冰冷的地上醒来的准备。 但…… 纤长的手指轻轻擦过身下柔软的兽皮,变成人形而光的上身也没有传来任何或者疼痛,只有温暖的被兽皮包裹的觉。 甚至,他那因为长久没有进食而一直疼痛不断的胃,也好像比以前好些了。 她定是喂他吃东西了。 大灰先生受着身上传来的变化,一双宽大的手掌到底忍不住,一点一点的攥紧了身下的那张兽皮。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叫阮秋秋的人族。 是了,那个叫阮秋秋的人族,现在在哪儿呢? 大灰先生抑着心口奇怪的情绪,想要调一些妖识出来,观察一下阮秋秋的样子。 但他现在已经弱的连一点儿妖识都没有了,他试了几次,都没办法“看”到他现在躺在什么地方,更别提“看”到整个山的全貌,捕捉到阮秋秋的影子了。 他用力睁开眼,入目确实一片悉的黑暗。 断肢和伤口传来阵阵疼痛,大灰先生抿着苍白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他的那个人族小夫人,别不是被什么妖或者魔趁着他昏的时候叼走了吃掉了。 他心头猛地一跳,如果他现在妖形的话,恐怕整头都要炸了。 大灰先生手掌不受控制的变成了爪,尖利的爪子不小心把兽皮出了十个不明显的。 想到她昨天还对他傻笑的脸染上鲜血,他就觉得口一阵烦闷,他想开口说话,喉间却腥甜一片。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个人族,明明他已经想好了不会让她在他身边呆多久。 但他还是很想很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死。 鲜血慢慢从边滑落,他却连抬手去擦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无力的,缓缓咳嗽起来。 他真的,就像一个废物。 “……嗯?”阮秋秋被这一阵轻咳声惊醒,刚恢复意识就看到躺在她身边的那头大灰一边痛苦的睁着眼一边吐血。 阮秋秋:“……”这画面过于惊悚以至于她呆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就是—— 储备粮先生好难养,幸亏昨天晚上给他垫的那块兽皮还没拿下来! 阮秋秋眨了眨眼睛,浑身又酸又疼,腿和jio都快要不能动弹了,反应过来储备粮先生是在吐血,就没顾忌那么多,往大灰先生那边滚了两圈。 她十分担心的用勉强能抬起来的胳膊戳了戳他盖在兽皮下的手臂,担忧的问:“夫君,你怎么吐血了,是不是很疼,你什么时候醒的?啊柴火熄了怪不得那么冷…………” “……咳。” 渊诀没想到会在自己身侧听到她的声音,顿时又惊又喜又怒又羞,咳嗽的更厉害了。 这个人族,为什么会睡在他的边上??? 第15章 已经是睡过一张石的关系了 “…咳……” 于一片黑暗的世界里,突然听到她的声音,还是离自己不到半米的距离,大灰先生整头都有些懵—— 她没有听他的威胁; 她不害怕他身上的诅咒; 她没把他丢在地上不管; 她居然睡在他的边上! 喉间涌动着腥甜的血,腔传来阵阵钝痛。 渊诀说不定心里是什么觉,又烦躁又带着说不出的情绪,让他下意识的手上一用力,彻底把身下的那张兽皮给彻底抓出了十个大。 尖利的爪子触碰到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而特地从外面出来的石,大灰先生一下恢复了神志。 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藏在漆黑鬓发下的耳尖几乎立刻就染上了一抹红。 他下意识的闭上了那双深邃漂亮又无神的灰蓝双眼,长长的睫轻颤着,紧紧咬着苍白的,不愿再让那些脏污的血淌而下。 只是抑着低哑的闷咳声,紧合着咬肌。 昨他在她面前那样的凄凉和荒唐狈,尚且可以说是为了测试她的反应,可今天…… 大灰先生轻轻偏过头去,克制着心口难以言喻的心情,又羞又恼的想: 她昨晚睡在他边上便也罢了,现在还用手戳他胳膊。 虽然隔着兽皮,但她的手掌上依旧传来了柔软的触。 她还在他耳边焦急的说了那么一堆话,她知不知道她现在浑身都沾了他的味道,真是…… 不知羞。 恶先生不知道为什么,觉自己的身体除了疼痛之外,好像发生了一些别的变化。 比如他的耳朵和脸,居然不知道为什么热了起来。 可是,他现在明明不是妖形,没有很(?),却觉得很热。 就连那颗沉寂又冷冰冰的心脏,也好像也随着他的胳膊一样,被那个叫阮秋秋的人族轻轻戳了一下,上面那一层厚厚的冰都快被她戳裂了。 不想被她发现自己刚刚破坏了他们现在唯一一张大兽皮,大灰先生悄悄的将藏在兽皮底下的爪变回了宽大修长的手掌,略显郁的漆黑眉宇皱成了一个明显的“川”字。 阮秋秋不知道她的一句话能给恶先生带来这么巨大的杀伤力。 她很担心的看见他原本睁着眼轻咳的、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整头呆滞了一下,接着就把头往边上一偏,死死的咬着牙不咳嗽出声了。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清冷苍白的下巴,那些带着血块的血随着他凸出的喉结上下隐忍的滑动,一点一点的从他的角落下,一路蜿蜒,没入长长的鬓发之中。 “夫君……”这个出血量让阮秋秋觉有点害怕,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担心他是因为过于疼痛又失去了意识,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又叫了他一声。 但阮秋秋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她只是看见储备粮先生咬肌似乎又紧了紧,他像是控制不住一样的闷咳出声,出来的半个耳朵尖和眼尾都红了一片。 阮秋秋本来想继续推推他的手顿在了空中,她望着苦苦支撑的大灰先生,心里大概有了一个猜测。 ——他大约,是不愿意被她看到这么狈的样子吧。 毕竟以往,他可是一头嚣张又骄傲的王。 阮秋秋大概能体会到他的心情,并没有非要让储备粮先生承认自己醒来的事实,她体谅他的自尊,但昨天他让她“离远点”的气还没完全消呢。 阮秋秋眉眼微微动了动,弯着笑了下,她一边忍着腿和jio的酸痛爬起来,一边担心的说,“夫君……你伤的好重,晕过去了么?” 她看见大灰先生耳又红了一些,但却没有反驳她的话。 阮秋秋觉得又心疼又好笑,她披上“婚服”当外套,小心的从石边沿爬了下来,尽量避免碰到恶先生。 那头现在身上的伤口太多了,随便碰一下他大概都会很疼。 给自己的jio裹兽皮当“鞋”的时候,阮秋秋余光瞥见大灰先生不停的抖,寒风从破烂的兽皮帘子的隙吹进来,她也不住打了个寒颤,“是不是很冷?我马上就把木柴点上。” 她穿好“鞋”,踉跄着走到石灶边,拿起火石努力生火。 这种木材真的很特别,虽然已经全部都烧完了,但石灶里却没有留下许多碳灰,点燃也很方便。 生好了火,阮秋秋总算觉有些的山又多了一些温度。 她痛苦的忍着jio上的伤,慢的又走回了石边,观察起大灰先生的状况。 他好像好了些,虽然还在装晕,但却没有继续咳嗽吐血了。 只是她垫在他脖子下面的那块兽皮却真的脏的不成样子了,他的长长的头发一边也被血的一揪一揪的,整张本来就被狰狞的伤疤毁了的俊美脸上糊了好多渐渐干涸的血,看起来好吓人。 “还好,不吐血了。”阮秋秋趁着装晕,抬手开他被脏了头发,出了恶先生整张脸。 她望着他苍白的脸和不自然颤动的睫,伸出指尖,一边调动体内的异能一边解说,“幸好我的变异水系天赋有一些治愈效果……” 阮秋秋说着说着指尖就慢慢凝聚出了一滴水珠,她担心那滴水珠掉下来,一时嘴瓢,到边的“夫君”二字出口就成了“储备粮先生。” 阮秋秋:“……” 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