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秋确认了一下外用的药草、干净的兽皮和滴了一滴她异能的热水都准备好了,便没再犹豫,一点一点将大灰先生残肢上的那些腐全部都剜了下来。 她快速帮他将伤口洗净,将药草敷在伤口上,然后将他的残肢用那张最柔软的、被她撕成了长条兽皮轻轻的包好了。 阮秋秋紧张的看着他的腿,发现只有一点点血水透出来,并没有出很多血后,才浑身酸软的跪坐在了地上。 她回过神,才发现她额头和脊背全是冷汗,就连手指都快抬不起来了。 她虽然经历了小半年的末世,但她算是运气好的,末世也并不是小说里写的丧尸那种类型的,而只是全球物种异变的类型。她在前期就逃到了基地里,后来又觉醒了水系异能,一直就靠卖水为生。 子是比末世前要苦很多,但她却也没有处理过这种严重的伤口。 阮秋秋现在只庆幸大灰先生是一头妖,而不是普通的人类,不然她这么治,肯定是不行的。 她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抖着手,趁着水还温热的时候,用柔软的兽皮的边角,帮大灰先生身上其他严重的伤口也处理了一下。 等她做完这一切,水已经全部用完了。兽皮脏了一块,还有一块被她撕了用来包恶先生的伤口,药草也只剩下五株了。 她盘算着他们的全部身家,却没注意到,敷上了药草,又喝了两滴有微弱治愈效果的水珠的某已经恢复了一些神志。 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自己身体上的异样—— 体内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一点灵气,盘旋着,减轻了一些他的疼痛。这一丝灵气和他极为契合,几乎很快就被他收了,就连他碎裂的妖核,也因为这一点儿灵气而生出了一些妖力来。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他那碎裂的妖核不知道为什么略有一点点发黑,微小的像是他的错觉。 除此之外,从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上,也传来了阵阵麻的觉。 就连他那连自己都不愿多看两眼的恐怖残肢上,也没了以往万蚁啃噬般的痛楚。 他身上盖着一件柔软的兽皮,挡住了寒风。 他的鼻子很灵,一下就辨认出了空气中的味道。 那是他之前准备着的特殊的柴火旺盛燃烧的味道、淡淡的血腥气的味道、碎的药草的味道。 除了这些味道之外,还混杂着一丝悉又陌生的味道。 是他那个人族小夫人身上的味道。 她居然…… 没有离开么? 渊诀被兽皮盖着的手掌一点一点攥紧,心口可的涌上一股酸涩的觉。 “再一点雪回来,烧点吃的……”耳侧穿来一个略有一点儿沙哑的声音,渊诀第一次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妖识,他“看见”了整个山里的情况。 他的那个小夫人,没有浪费一点点资源,山里真的如同他想的那样,在避风的地方搭了一个小小的石灶,燃木点着火光,将前几空旷寂寥的山点缀上了温暖的光。 那个人族雌眉眼柔和,一点一点的将那五株只能用在他身上的药草小心的包好了。 在她脚边,是两盆肮脏发臭的腐水。 他“看见”了她指里还没洗干净的,属于他残肢上的脏污。 指尖有些丢的发颤,恶先生再也不能用“阮秋秋只是在处理食材好做干”这个连他都不会相信的理由说服自己了。 他本以为,他会孤单一的,在寒冷的冬夜里慢慢死去。 可是,她不仅没有离开,还帮他处理了伤口。 那样丑陋的、难看的残肢。 大灰先生忍不住放出一丝妖识,跟着阮秋秋,看着她抖着手来回了几次,仔细的把那些血水和腐都埋到了山外面。 外面的天已经快要彻底黑下来了,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和冷之中,就只有身后的山里,还有一丝亮光和温暖。 阮秋秋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她浑身冻的冰冷,嘴也开始发紫。 恶先生“看”着她踉跄着用雪洗干净手和木盆,蹲下身子,一点一点装了最后一盆雪。 阮秋秋眼前开始发黑,她安自己今天这是最后一次到冰天雪地的外头了。 等下把这些雪烧开,她就能吃点热乎的东西了。 但她这一次,却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阮秋秋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右小腿开始筋,寒风一个劲的顺着她的衣服往里钻。 她咬紧,眼圈慢慢的红了起来。 -快起来,快些站起来。 -站起来,回到山里,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快起来啊! 阮秋秋一手端着木盆,一手撑着地面,想要赶紧回到还算温暖的山里,却又一次十分狈的摔在了雪地里。 这次,她的两条腿都开始筋了。 阮秋秋有点绝望的想—— 难道,她就要冻死在雪夜里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秋秋加油啊!!!恶先生冲啊快救你夫人!!!! 第10章 他可能太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空中飘下,落在阮秋秋的头发上,再一点一点的被她越来越艰难的呼融化,缓缓变成冰冷的水渍。 过度疲惫的双腿动弹不得,就连手臂也渐渐要抬不起来了。 在外的皮肤被冻僵,阮秋秋手掌有些无力撑在地上,努力想要爬起来。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她努力睁大眼睛,入目之处却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 耳侧传来“呼啦啦”的风声,似乎还掺杂着低低的脚步声—— 从山附近传来的,深深浅浅的、并不规律的脚步声。 阮秋秋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她昏昏沉沉的脑袋里一瞬间掠过了许多念头,从“也许是恶先生以前得罪的仇妖上门报仇”一路想到了“也许是传说中的魔来夺她狗命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阮秋秋觉得,会不会是大灰先生来救她了。 但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她给掐灭了。 那头大灰,比她还要虚弱,在帮他清理伤口的时候,她好几次都担心他会不会没有了气息。 不可能是他。 但即便理智告诉自己,她的那个恶夫君不可能会醒来帮她,阮秋秋还是忍不住张了张,试探的小声叫了一句,“夫君?” 脚步声似乎有一瞬间的停顿,接着才又像是稍稍亢奋了一点儿一样,变得更加凌了一些。 来妖亦或是来魔没有说话,阮秋秋更加紧张了,她将一把雪捏在了手心里,右手攥紧了木盆,打算等会儿不管怎么样也要挣扎挣扎。 就在她呼慢慢急促起来的时候,耳侧传来了一道略有些悉的低吼声。 低哑的、虚弱的、带着一些和白里不同的急切的低吼声。 像是对她那句“夫君”不怎么情愿又有些羞恼的回应。 大灰先生。 是大灰先生。 阮秋秋惊讶的眨了眨眼,一圈丢人的热了起来。 尽管那头好像很不乐意的样子,但她还是又叫了他一声,“夫君,是你么?” 这次,阮秋秋没等来储备粮先生的回应,只觉到了那些原本簌簌落在她身上的雪花,全都被一个高大的影子给挡住了。 阮秋秋睁大了眼睛,于寒冷的黑夜里,看到了一丝朦胧的光。 真的是大灰先生。 他温热的呼洒在阮秋秋的脸上,带起一阵阵麻麻的觉。 “……” “……嗷~” 也许是见她许久不说话,亦或者为了让她安心,阮秋秋只觉得恍惚之间,听到那头大灰轻轻叫了一声,尾音很短,却和他的低吼声不同,意外的有些……稚? 上重了重,阮秋秋还沉浸在她夫君那声“嗷”声中没回过神来,就被大灰先生用前爪捞了起来。 鼻尖抵上有些坚硬的茸茸,阮秋秋脸被扎了一下,有点小疼。 她手里的木盆掉在了地上,阮秋秋有点得寸进尺的指挥着那头外人口中十分变态的太灰,“盆……” 听到爪里的人族发出有些虚弱的声音,恶磨了磨牙,到底又垂下了硕大的脑袋。 “咔擦。” 牙齿咬在木头上的声音很清晰,阮秋秋想到白天这头默默的啃雪,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又觉得有点心酸,又或许这几数次在生死边缘的挣扎过于疲累,阮秋秋没有去想这头大灰是不是忍不住要把她吃了,而是在想,她刚给他包好的伤口是不是又要裂开了。 阮秋秋抵着他扎人的爪子,想稍稍减轻一些他的负担,便闭上了眼睛,彻底放松了紧绷的手脚。 察觉到前爪里的人好像比之前更软了一些,渊诀小心的收着利爪,小心的叼着撞了雪的木盆,克制着自己的尖牙,不让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盆给咬坏。 他艰难的在雪地里拖动着还能用的前爪和右爪,燃烧着体内所剩不多的妖力,终于在快要支撑不住之前,把那个帮他处理了伤口的人族雌带回了山里。 视线里稍微恢复了一些光明,被冻僵的鼻子也好像恢复了一些嗅觉,阮秋秋几乎立刻就发现了储备粮先生恶劣的状况—— 他现在是妖形,体型却比她下午的时候见到的足足小了一圈。 空气里好不容易散开的血腥气又浓郁了起来,阮秋秋微侧过头,看见了地上泛着光的、新鲜的血迹。 他左腿上的伤口一定又裂开了。 阮秋秋心口发紧,咬紧了。 她后悔了,她后悔没有休息一下就跑出山接雪了。 她现在只希望,大灰先生不要再伤的更重了。 山里原本二十几步的路程,现在却显得格外的漫长起来。 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