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池是燮国大盛时所建,迄今已有七十余年。期间燮国被异姓王窃据,战火连绵,这处殿多有损毁,直到燮信的父王起兵复国,夺回王位,方又修整一新。 此处有几方天然温泉,夏里泉水沁凉清冽,冬里暖如热汤,是休养身心的完美所在。 刚刚手刃过仇人的燮信仰靠在池壁上,四围竹影婆娑,淡白月光在池中落下片片斑驳碎影。他心绪起伏,脑中是母后自尽后,躺在自己臂弯间的模样。 虽然他早已决心要母后自刎,但此刻他又觉得这不是最好的结果。 母后和叔父媾和,背叛了父王,不管是被胁迫还是主动逢,都改变不了她失节的事实。母后一向软弱,只有父王薨逝时一并将她杀了,才能避免母后被辱。 说到底,父王对母后的不够重。 燮信这几年身心皆被复仇占据,只在玉儿身上分了些许心神。想到情这件事,脑海中浮现的只有玉儿的身影。 他从十几岁时起便陷入了叔父的政治谋里。常年被软,身边人皆是仇人的眼线,白里心警醒着,夜里则卧刃而眠,心头没有一真正快活过。 而玉儿天真如稚子,情乖巧,又生得玉雪可,自然得他心。 “自己带兵来此地前,已将玉儿和嬷嬷封存在密室里,七天后,若自己失手被杀,玉儿的口粮也会在两内用尽,密室的机关自动开启,即使有人掘地三尺打开了密室,玉儿那时尸身也已被焚灭,断不会教人污了。” 想到此,他在心底喟叹一声,似乎是在为父王的失策慨。 忽有心腹来报,燮信起身披衣出来。 那名大汉道:“主上前拟好的书信已在国都内传开来。前朝大司马仍按兵不动,属下观其意图,似是想要先主上一步起事。主上是否要攻入城内,将其一并诛杀。” 燮信沉良久:“城内的守卫多是跟从父王征战多年的勇士,不到最后一刻,本王不会让王城血。” “主上仁厚,是属下唐突了。” “无妨。说到起事,倒不像大司马的心思,他畏手畏脚,只是想要两面下注,不过也该敲打一下。” “是,属下即刻便谴人去。” 燮国国都内,大将军接管了城中兵马,大司马将羸弱的太子陵软在寝殿内。自己则仍在外居住。 从太白池传来的书信乃是燮王燮裕的手笔,自言杀兄夺位终惶惶,得天谴发病痛不可忍,遂自缢而死,死前发愿还位于正统云云。 这封绝笔信对于敬畏鬼神的燮国百姓来说自是有着莫大的意义,而民心向来是治国安邦的关键所在。 只是大司马疑惑,依照信王的心,他会否在上位后诛杀自己,又不知该不该挟持陵王上位,自己躲在幕帘后听政。但对于信王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皇子,他始终摸不透其实力究竟如何。 自己确在暗中帮助过他,但也是出于老臣一派的自保,为着牵制新王。现下…… “大司马近几可准备好了?”一个黑影立在门外,向内朗声道。 大司马一惊,忙起身下,整肃了衣衫:“门外何人?” “主上教小生来问问,大司马意何时在朝堂上讲明前事?” 是信王的人…… 大司马缓缓开口道:“请殿下莫急,老臣中我已联络了三五人,届时……” “主上的意思是明便要入。” “明……老臣尽力而为。” 门外黑影悄然隐去,大司马出了一身冷汗,颓然坐下,信王身边果然有身手莫测的死士跟从,自己的宅邸戒备森严,他们却来去自如。自己一族再枉自冒险,恐怕活不过这两。 大正五年三月,前燮王自缢而死,尸骨无存,太子陵被废。信王兵不血刃,在朝臣和军的拥护下入主王,登基为燮国复国后的第二代正主,废弃旧国号,改为天启。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