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只有一个跟人脸差不多大的窗户,今天外面下雨, 房间里漆黑一片,空气中是一股难闻的, 地上铺着早已腐烂地稻草, 老鼠在墙角叽叽喳喳。 稻草上躺着一个女人。 虽然她穿一身男人的衣, 但是光洁的脖颈和柔和的面目线条轮廓还是出卖了她, 明明白白是个女人。 稻草上的女人一直一动不动, 只有微微起伏的口, 证明她仍活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终于动了动,然后转醒。 唐曼雯睁开眼。 她第一觉就是痛,浑身上下,似乎没有哪处是不痛的。 她试着动了动四肢,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麻绳绑着,麻绳糙,已经磨破了手腕脚腕上细的皮,每动一下就火辣辣的痛着。 这种尖锐的痛意仿佛能刺得人暂时清醒,唐曼雯看着自己正身处的这间仄似乎连牢房都不如的房间,这才吓出一身冷汗。 怎么回事?! 她从上海过来,搭完了火车搭汽车,终于到达西安城,她向路人问八仙在哪里,她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她要找的东西。 她还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她在一家小茶馆暂时歇息喝茶,她中途被店小二叫了一下说外面有人找,她出去看了看发现没人,心里觉得奇怪,回去继续喝茶,再然后,她就人事不省。 唐曼雯这才反应过来,本没有人找她,那只是一个借口,等她回来的时候,她的茶里就已经被下了药。 唐曼雯从稻草上坐起,抬头看那个小小的,与其说是窗户,更不如说是监视口的。 墙角的老鼠被她坐起时的动静惊道,叽叽喳喳地跑过去,唐曼雯这才发现屋里的老鼠,浑身的汗立马竖了起来,后脑勺一阵发麻,她想尖叫,有可能是因为晕了太久嗓子太干,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紧接着,她听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人声和脚步声。 那些声音在逐渐近。 钥匙.进锁孔。 晦暗的光亮照进来。 唐曼雯看到站在门口的是两个男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他们逆着光,唐曼雯看不清脸。 她不由地往后缩了缩。 高的男人首先开口:“哟,醒了。” 唐曼雯浑身已经起了皮疙瘩,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利用头脑和他们周旋,可是再怎么自己,她也不过是个从小娇惯着长大的小姐。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你们是谁?” 矮的男人走进来,直接蹲在唐曼雯面前,用拇指摩挲着下巴。 唐曼雯看到他肥腻的脸,看到他眼睛中不怀好意的光。 “瞧你生得细皮也是个小姐,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你父母没教过女孩子家不要往外跑?还穿男装,你以为穿身男装就像男人了?” 唐曼雯放缓呼,跟她想的一样,自己这是被绑架了。她再一次告诉自己不要慌,平心静气道:“对,你也知道我是个小姐,你把我放了吧,求你,我会给你钱的。 矮男人一听竟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哟,小娘皮胆子还大,别人碰到这事早就吓得子了,就你还敢跟我们谈条件。” 高个男人似乎有不耐烦:“快点!柳姐在等着呢!” “急什么。”矮个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朝唐曼雯伸出手。 唐曼雯手脚被绑住动不了,看到男人冲她伸出地手,吓得直接在稻草上滚了一圈才躲过去:“放了我,我说过我会给你们钱!” 矮个男人:“小娘皮,我劝你后面听话点,院的打手可不如老子这般好说话。” 唐曼雯听到“院”两个字,浑身立马像是被兜头一盆凉水给泼下来。 矮个男人趁机抓住她胳膊,解开她腿上的绳索后还不忘在她口揩了把油:“起来,要不是看你是个雏儿等着卖好价钱,老子早就上了你。” 唐曼雯被连拖带拽地从地上拎起来,之前饶是再冷静,此时听到“.院”两个字也慌了。 矮个男人把她往外拖,唐曼雯腿软了,死死往后坠着:“大哥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家很有钱,你让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你把我卖多少钱,我让我家人给你十倍行吗,真的。” “呸。”高个男人唾了一口,他不如矮个男人那般好脾气,走过去一把把唐曼雯像拎小一样拽了起来,然后对矮个男人说,“没用的东西,这个时候还怜香惜玉,也不自己撒泡照照。” 他凶神恶煞地对着唐曼雯沾泥污的脸:“还想打电话?怕不是叫家人是叫警察吧,个小婊.子。” “你家有钱?你家有几个钱?包里十几个大洋也叫有钱?老子把你卖了才有钱!走!” 包里只有十几块大洋?唐曼雯明明记得自己来的时候带足了钱,为什么到了这个男人手里竟然只剩了十几个大洋。 什么时候被人偷了她都不知道! 唐曼雯浑身发冷,高个男人拽了她口衣襟一把,唐曼雯踉跄之下往前栽了几步,脖子上的吊坠出来。 “等等!”矮个男人叫住自己的同伴,抓住唐曼雯口那个吊坠,向下用力一扯,直接把线绳扯断,唐曼雯脖子一阵火辣辣的痛。 矮个男人把唐曼雯的项链吊坠放在手里一阵端详,这是块玉佩。 陕西这个地方盛产玉器,这个年代生活在西安的人似乎总有点鉴赏能力,矮个男人把那块玉佩对着光瞧了瞧,确定是一块价值不菲的好玉。 矮男人乐了:“嘿,瘦子你看,这么个好东西差点送给了那柳鸨子。” “我看看。”高个男人一手仍然死死箍着唐曼雯的手臂,另一手从矮个男人手里抢过那块玉佩。 唐曼雯看到自己戴了十几年的玉被那两人攥在手里,一阵恶寒。 他们也看出来了,这块玉价值不菲。 她知道只是个机会,赶紧说:“两位大哥,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家里真的有钱,这块玉送给你们,你们让我去跟我家人打个电话,要多少钱他们给你们多少钱好不好?” “绝对比那个老.鸨的开价高。” 寻常人家的姑娘是戴不起这么名贵的玉饰的,高个男人惦着唐曼雯的玉佩,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曼雯:“我那包里肯定不止十几块大洋!如果只有十几块的话,肯定是我在车站的时候被扒手偷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 她这话说得有几分可信度,车站那地方,本地人都知道扒手众多,她一个外地口音的女人,在车站一站,就是待宰的肥羊,能留十几块大洋给她,已经是运气好了。 唐曼雯:“我知道你们绑我无非就是想要钱,想要更多的钱,可是你们把我卖给院老鸨又能赚多少,还不如让我打电话回家让我家人给你们汇钱过来。”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我是上海人,一个人来了西安,家里人即使想来救我也来不了,你们让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直接把钱从银行汇给你们,要多少有多少,然后你们收到钱再放了我怎么样?” 她见两个男人似乎被她说动了,继续不停道:“你们卖我能卖多少钱,一千?两千?我只需要打个电话回家,立马就跟给你们汇来一两万。” “我知道你们觉得冒险,怕我跑了,可是你们看着我怎么跑得了,我在西安人生地不,再说了,你们活了这么些年,就指着个几千块钱,现在只要让我打个电话就有上万块,你们连这点险都不敢冒吗?” 她用了点将法,唐曼雯明显受到两个男人的动摇。 她说完这么多,着气,等待两人的答复。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然后相视一笑。 等她去打电话,等她家人的钱汇过来了,再把她卖到院。 矮个男人在唐曼雯脸上摸了一把:“那就走吧大小姐。” 唐曼雯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她告诉自己不要慌,电话这东西不是哪里都有,他们要带她去打电话就必须得出去,只要能出去,能见到人,就有机会。 然而当唐曼雯被带出去的时候,才受到什么是绝望。 她被关在屋子里是还没听见,此时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除了几家半掩着门的店铺,整条街空无人。 她被带到了一个小酒楼。 没有生意,小酒楼的老板正在柜台后打着盹儿,矮个男人笑着上前套近乎,说要来接他们的电话用一下。 老板抬眼,看到正向他投来求救目光地唐曼雯,然后视若无睹地接过矮个男人递过来地钱,把电话摆到柜台上:“打吧。” 唐曼雯绝望得发抖。 老板明显跟这两人认识,明显是知道这两人是做什么的,但那是他并不想管。 唐曼雯被押着到那部电话机前。 她一手拿起电话听筒,一手想拨转盘,那只手却被高个男人一直死死攥着,怕她跑了。 唐曼雯动了动自己已经被攥到麻木的手:“送一下,我要打电话。” 他似乎知道男人在担心什么,冷笑一声:“放心,我跑不了。” 高个男人把她手松了。 唐曼雯播下那个号码,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忙音。 她突然又想笑。 如今的唐曼雯,早已不是那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大小姐唐曼雯,两万块,怕是会要了电话那头的人的命。 可惜事情似乎比她想的还要糟糕一点,时间一分一秒逝,拨出去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矮个男人首先不耐烦:“你他妈到底打没打,是不是骗老子呢!” 唐曼雯面无表情:“没那么快,再等等。” 矮个男人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冷淡,一时间甚至被她噎住。 高个男人继续等。 唐曼雯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受到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变沉。 就在她快要心灰意冷之时,突然,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由远及近。 大雨中空无一人的街道,竟然响起了汽车发动机声。 在场所有人心都是一紧。 唐曼雯不敢去看那辆汽车,她怕自己一偏头两个男人更会起疑心,她早已听不见电话听筒里的忙音,她只听见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逐渐变小,熄灭,车子停在酒馆门口。 高个男人听到汽车声,觉得不□□生,正准备伸手再次抓住打电话的女人,哪知女人比他动作更快,直接抄起电话机向他砸来。 “啊!”男人被砸中。 唐曼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跑。 电话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唐曼雯听到身后两个男人骂骂咧咧的追逐,她怎么敢往回看,冲出酒馆。 她看到那辆车停下,车门打开,穿军装地中年男人撑着伞,在等车里的男人下来。 唐曼雯冲了过去,她赤着脚,被追的太急后直接摔了一跤,车里的人刚下来,唐曼雯摔倒他脚下,溅起一片泥泞。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