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陆川的一句直接了当的问直接让叶慈愣在了那里。是不是不敢把真实的一面轻易出来?……叶慈低着头缓缓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 陆川皱着眉盯着他媳妇儿,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用这么认真和严肃的表情看着她,也是在看到叶慈的表现时,陆川多少有些明白了当年李树看他时的心情——明明可以表现得更好,却非要在突破瓶颈前犹豫不决,张望着那扇窄门不愿轻易踏出那一步。 而他对叶慈,更多了几分“之深责之切”的焦虑,越是在意一个人就会希望她变得更好,这种体会陆川终于懂了。 “我……不敢。”叶慈在良久的沉默后终于小声开口。 “原因?和我说下你怎么想的。”陆川言辞简洁,完全没了平的嬉笑和玩闹模样。 叶慈深了一口气,仰着头微微眯起了双眼,现在终于靠亲身体会搞清楚了这具身体的真实酒量,相比她上一世堪称“千杯不醉”的酒量还是差一点,白酒半斤算是达到了微醺以上,大醉未的状态了。 可能是酒渐渐在身体和意识里发挥了作用,也或许是她在单独面对陆川时本就少了一份警惕,叶慈此刻任由着自己的思绪噼里啪啦地翻飞。 “因为我习惯下意识地自我保护了啊……”叶慈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小声说着,“真实的自己……留给自己看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表出来?给别人留下抓住你的把柄,回头在你毫无察觉的时候狠狠踩上一脚……那样的受我再也不要经历了。” 想到了上一世刚入时因轻信于人,将小心思毫无保留地分享给自己当时认为最好的姐妹,结果却被出卖的经历,叶慈有些失神……她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打在股上板子有多重、夹在手指上的夹板有多痛。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叶慈原本也不是什么谨小慎微的格,一个八岁的丫头片子又能有多少心机?不过是子久了,亏吃得多了,记也跟着长了。 到后来,叶慈才渐渐学会了怎么藏起自己的真实情绪和心思,怎么去合旁人,以及怎么将话说得滴水不漏。来到现代后,她终于有了可以放松呼的觉,不用再去担心气儿的声音大了又扰了谁的心情。那种觉特别好,叶慈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开始时强掩住的喜悦,也极其愿意去展自己不同的一面。 可再怎么放松和心,她也不过是努力让自己的行为举止和言谈话语“装”得像一个现代人罢了,内核里的东西没变,就绝对不敢轻易。 叶慈想着前尘往事,陆川却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当初叶慈的犯傻割腕事件,这一次川神倒是很正常的没被莫名其妙的嫉妒冲昏了头脑,皱着眉紧紧锁住女人一脸凄然的表情。 陆川看着她,缓缓开口:“你不敢展自己的内心,又怎么敢接下子良这个角的?” 叶慈闻言睁开了眼,盯着他一言不发。 “子良的外在豪放洒,你靠装出来的模样去演绎,将自己的想象无限放大,那她的内在你怎么办?”陆川一脸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没留半点余地,这时候如果不给自家媳妇儿上猛药才是真的坑了她。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角真正的魅力是什么?豪放不羁的女侠形象多了去了,不缺一个子良。可一个看上去玩世不恭,实则内心坚若磐石甚至可以说黑暗死寂的女角并不常见,演出这样的子良,你才能拿到合格以上的分数。” 叶慈沉默不语,因为她知道陆川说的没有错。可无论什么时候,说出来都会比做起来容易……当初子良引自己义无反顾地想要去诠释的原因,大抵不过是她的内心和自己极其相似吧。 黑暗死寂?坚若磐石?统统都没有错!上一世混到最后的她可不就是这样么?不只是学会了含蓄内敛,甚至还学会了怎么将自己讨厌的人玩于手掌之中,学会了不动声地借他人之手完成自己的目的,学会了怎么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 而这些……统统都是她醒来后不愿意去面对的!可陆川偏偏要着她去正视——她叶慈,原本就有了一颗自私冷漠的心。 径自笑了笑,叶慈轻声低语:“你干嘛要这么我啊……”语气里没有抱怨,只是有着浓浓的无奈,也许只有陆川才能做到这种程度吧,着她去面对真实的自己。 “真实的自己留给自己,可以有。演戏的时候不展出来,也没有病。可如果你自己都不敢去面对它,才是制约你真正发挥的本问题。”陆川没理会叶慈的那句低喃,掷地有声地将叶慈演戏时给他的真实觉说了出来。 不敢展现和不敢正视真实的自己并不是一回事。前者是准确认知后的有所保留,而后者则是刻意逃避的视而不见。 叶慈就是因为逃得太刻意,让她的表演大打折扣——自己都不敢面对却还要尽量展现?最后出来的东西就是完全拧巴的。 李树说她的表现不错,陆川承认如果叶慈只是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路人甲,那他也会觉得刚才的表现起码及格分以上。可一方面是他本来在潜意识里就觉得他媳妇的实力不止如此。 另一方也是因为陆川隐隐地受到……其实叶慈的骨子里是绝情甚至狠辣的,只是她自己觉得这是一件什么不好的事情。他还记得当初叶慈在微博上怼了李伦和傅欣容,之后又陆续放出两人的黑料,陆川眼看着只差拍手称赞,结果这女人却是一脸忐忑地跑过来询问他是否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 那时候的陆川其实就心底有些诧异了——明明是一个做事果决,风格犀利的样子,怎么内心想法中还带着犹豫不决的假善。现在再想起,他才明白叶慈这是明显的对自己的认识不够深刻嘛,亦或者说她知道该怎么做,却不认可这样的做法。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始终是所有事物的进行的本法则,不论披上怎样华丽的说辞和所谓的制度去掩饰,这都是这个社会运转的核心,娱乐圈更是如此。陆川很清楚,如果叶慈不能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早晚会折在今后的路上。不是说她做事风格会突然变得心慈手软起来,而是她扛不住自己面对自己这一关。 演员的职业很奇怪,明明是每天都在努力的装着别的人,却又在关起心门后必须诚实地面对自己的灵魂,不论它是怎样的千疮百孔,接受它,并努力说服自己去信奉坚持的信仰。只有这样才能时刻保持对角的锐知力和对自己的清醒认识,诠释出来的角才不会千篇一律的脸谱化。 而这些道理,陆川不可能靠耳提面命去让叶慈记住,只能是她不断地去经历不同的事物慢慢形成觉悟。原本陆川可以好好的陪在她身边,在她需要的时候立刻站出来拉她一把的。可现在他都不清楚自己这一走要多久,只能简单暴地和叶慈直接说途径了——接受并善待自己的内心,别懦弱,别逃避。 叶慈听完陆川的话,低头沉默了良久,才低声开口:“如果自己真实的想法和外界称赞的并不一致呢?” 陆川轻笑出声,眼神中闪过一丝淡漠:“普世价值歌颂的是公平、正义和自由。可这些之所以被称赞不就是因为其遥不可及么?别想着去冒名顶替什么圣贤,我们都不是那样的材料。” 叶慈缓缓抬起头,盯着陆川的双眼出奇地明亮:“你是不是有一套自己会奉行始终的原则?”陆川一直以来给她的觉就是小事随意,大事不,能做到这样的必然内心早已极其强大,信封的铁律也简单明了,绝不会因外因轻易打破。 他挑了挑眉,脸上终于显现出了轻松的表情:“我啊……原则很简单,是我爸从小就教给我的,六个特别简单的字——不惹事,不怕事。足够我应付所有‘万变不离其宗’的状况了。” 静静地在心底思索了这六个字的深意,叶慈再抬头时,忽然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好巧,我也是。” 原来是自己想得太复杂了,叶慈承认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兼济天下”的高尚之人,仅求守住自己的一方天地能平安无事便是她自始至终的最大野心。对欺她、害她、待她不好的人,叶慈不可能做到原谅他。说来也觉得惭愧,她到这一刻才清醒地发现,自己内心的所谓自私冷漠好像也就只剩下了这一点。 说到底,这一世终归和上一世要汲汲营营不择手段地谋求一线生机不同,而她的心底……也有了陆川。 陆川也是一笑,眼底是说不尽的柔情:“所以,我们才会在一起。” 待陆川回到片场时,裴景泽正在和李树抱着盒饭吃得正香。李树抬眼看了看陆川,眼神不是那么友善:“说好的十分钟,你丫给老子在三十分钟后才现身,做人的基本底线呢?” 陆川从容地坐定,伸手拿起一盒饭餐,打开盒盖跟着一起吃了起来:“守时和诚信不是我做人的基本底线。” 李树:“……”直接拿筷子敲了敲陆川的盒饭,“你这样蹭吃蹭喝不好,回头打钱。” 陆川从一堆香味都不怎么样的回锅里努力挑出两块放进嘴里:“我吃的是他的。”扭头看了看裴景泽。 裴影帝吃饭的动作一顿,抬头给了他外甥一记“你很不要脸”的眼神,倒是没有开口否认——一顿饭都不给,作为一个小舅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 李树不在意地点头:“你俩有人结账就行。”随后话锋一转,脸上带着鄙视和警告,“话说你这大半小时都够打一炮的了,别是趁机给老子偷·情去了啊!要是等下叶慈没什么变化还整得体虚无力的,看我不收拾死你。” 陆川闻言差点被自己嘴里的呛道,努力调整自己的呼,用含混不清的语气嘟囔:“三十…你…瞧…咳咳…不起…咳咳……” 李树愣了愣,转头看向裴景泽:“他说啥玩意儿?” 老裴一脸淡定:“他想说‘三十分钟够干什么的,你瞧不起谁呢?’。”成功完成一道完形填空题。 李导演则是一脸诧异地看了看陆川,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质疑:“我不信……你可不要骗我。”开什么玩笑?年轻人懂什么叫可持续发展么?! 陆川忙着找水喝,没能在第一时间回答李树的话,而一旁低头吃饭的裴景泽连头都没有抬,语气很是平静地开口—— “骗了,他目前还是‘黄花’呢。” 他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外甥?从来都是没做过的事嚷嚷的实,如果真经历过了反而情愿闷生享受,自己回味的主儿。 陆川一脸诧异地看向他小舅——能不能要点脸?仗着了解他就肆意窥视他隐私的啊? 李树又是一愣,半晌后面带悲怆地拍了拍陆川的肩膀:“孩子啊,要加油哦!” 陆川:“……” 有句mmp他一定要讲——这油是你说能加就特么能一准儿加上的啊?! 叶慈在午饭的时候一直待在原来的那件化妆室里休息,酒劲儿上来了让她直接犯困,再来就是她经过陆川的一轮“再教育”,忽然有了和自己独处的勇气,目前看来她还是享受这过程的。再去试着找到子良该有的状态,叶慈对自己的表演也更有了些底气。 …… 等下午再次开拍时,李树有些紧张地盯着眼前的监视器,忍不住和陆川唠叨:“你知道我这剧组耽误半个小时是什么概念么?经费燃烧起码你能看到灰烬,我这半小时是经费直接蒸发……我跟你说,你最好祈祷叶慈能给出来让我伸出大拇指的东西来,否则……” 陆川靠在椅背上,神情很是放松,听到李树的抱怨来眼睛都没有睁开:“如果你还不意我把你这半小时损失的经费给你补上。” 李树:“……” 有钱的是大爷,当他什么都没说…… 正式开拍后,现场一向安静。依旧是一样的场景,一样的道具甚至是一样的装扮,李树却直直地看着监视器挪不开眼,他的两眼发着光亮,盯着监视器中的子良一眼都不忍心错开,左手微微攥紧,右手上的烟不知不觉已经燃烧殆尽烧到了烟股的位置,李树却依旧浑然不觉。 直到刚刚叶慈情绪爆发的情景再一次重现后,李树才转过头看向同样聚会神地看着不远处飙戏二人组的陆川—— “你是给她施了什么魔法?!”若不是亲眼所见,李树绝对不会相信叶慈能在半小时后给他带来如此崭新的子良,那种第一秒就紧紧抓住他的视线的魅力,是之前的叶慈从来没有过的。 陆川想了想,左顾而言他般地开口:“我其实一直想挑战心理医生的角,没想到今天在我媳妇儿身上实现了。” 李树挠了挠头,不得不说,他还真是好奇的要死啊!这种调·教演员的效果简直不要太惊人,如果把方法拿来的话他还用担心今后的演员演不好戏? 听完李树的诉求后,陆川淡淡地摇了摇头:“我这个方法只适合她,而且必须是我来用。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借鉴意义。” 李树:“……” 首先,他脑子里想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其次,他其实很想骂上一句——你特么不秀恩会死啊?这种“只能是我俩”的表达方式本来就有毒好吧?! 意难平的李导只能继续掉头去盯监视器的画面了,过了半晌后他又如自言自语般开口:“大川啊,你媳妇儿的这个子良,怕是要成经典角的。” 陆川冷哼一声,表情很是欠揍,说出来的话就更是—— “废话,不是冲着塑造经典谁会来你的剧里演个女二号啊?” 第77章 相比陆川和李树在旁观者的角度观看,和叶慈正在对戏中的裴景泽是最直观受到叶慈改变的人。之前的一次拍摄,叶慈的子良不是说不好,只是太过中规中矩,而且他很难真正知到子良的情绪变化,就好像每句台词都被心设计一样——虽然准确,却少了点真实的“人气儿”。 而现在的子良,不再是简单的形像,而是神似。裴景泽能受到叶慈在开机后不断积蓄的气场和能量,不论是语气还是眼神都比之前更显几分凌厉,而她醉酒的状态则完全是靠肢体展现。而待到她整场戏份中最为点睛的台词说出的时候,爆发力瞬间张扬。 裴景泽难得的,在和一个并不悉的演员对戏的过程中有了酣畅淋漓的觉。直到整场戏戛然而止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刚刚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他是被叶慈带着走的。 一个内心堆积了无数黑暗的子良,像是在无形中伸出五指,勾着他一步步地陷入她的泥沼。 而裴景泽也完全进入了韩思明的状态,在拍摄的过程中本无暇细想,只在结束后才反应过来这一次的拍摄和上次之间的巨大差异。 李树就算再不舍,该喊的咔也绝对不会省掉。叶慈在确定这条过了之后整个人先是愣了几秒,然后才缓缓地瘫坐在了石凳上,急促的呼并没有得到平复。 演出子良当下最该有的状态,她并不用大声嘶吼和呐喊,也不用表情狰狞到扭曲。可内心的思绪翻涌没有半分作假。子良不愿饶过作犯科之人,纵然明知自己处置失当也要一意孤行地将他至于死地,如今被韩思明当面问指责,她从本上怀疑司命一职的使命。 调动了自己所有的情绪,不过是为了将内心深处的“子良”展现出来罢了。也正是因为淋漓尽致地把自己想到的东西全部毫不保留地了出来,叶慈此刻就像是吹破了的皮球,整个人都是蔫头耷拉脑的状态。 裴景泽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便一言不发地向李树那边走了过去。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放她一个人静静,尽力把自己放出来的“怪兽”给关回去,人也才能真正平静下来。 李树见他走过来,抬起头表情严肃:“刚刚那场戏,你被了。” 裴景泽不在意地笑了笑,本来就是子良的主场戏份,他被才是正常。更何况……“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李树叼着烟,看向陆川笑得很是“魅”:“你说她这算不算是替夫出征?” 陆川默了几秒,然后拍了拍李树的肩膀:“我还没那么没出息。” 更何况他媳妇儿这次能把他小舅的光芒掩盖过去也实属侥幸,再让她来几场对手戏还未必怎么样,毕竟经验在那儿摆着呢。想到这里,陆川转头看向裴景泽—— “你刚刚……” 裴景泽没待他把话说完就淡定地点点头:“嗯,让了。” 陆川:“……” 他就不该问。裴景泽这人怎么可能不蹬鼻上脸?把戏份被吃掉的事情强行归结到“他其实是让戏了”上面? …… 陆川看完这场戏就回到了酒店,这几天他驻扎在《司命》剧组的事被李树非常老道地直接下了死命令捂严实了,工作人员硬是没敢把这么劲爆的消息说出去。 自从陆川主演的《侠少》遭到上星卫视拒买的新闻传出后,无论是陆川本人还是他的工作室都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一天两天还算正常,可当大家恍然发现——川神已经整整一周没发过微博了的时候……川们集体爆炸了! 陆川是什么样的人?就是“今天在电梯里碰到一个公司小妹她没能认出自己”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能让他跑到微博上特意bb两句的人! 你让他硬生生地憋住七天不发微博?不寻常!太不寻常了!就算她们川哥不久前沉游戏咋玩咋菜的时候也没见他有这么长时间没有发过微博好吧?!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