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说什么她似乎也没上心听,就见她捂着肚子,太子有些不太高兴,“妃腹痛?” 阿绯微愣,继而反应过来,掌心在小腹上按了两把,“啊,有些疼。不知道怎么回事。” 太子盯着她,“来人,传御医。” 阿绯实在无语,动不动就传御医。算了,谁让御医院是他家开的。 御医来瞧了,见她神倦怠,面发白,目有血丝,气短心跳,小腹不适……老御医已经见惯不怪了,纵//过度的症状。 “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老太医说是无妨,婉约说法,“太子妃只是劳累所致。”御医将补身方子给人,说太子妃需多休息,饮食宜小补。 阿绯听了心头直跳,昨夜几乎没睡,可不就是劳累吗?不过,她脚上有伤,身子又“虚”,震霆太子总不能还要赖在她里吧? 果然,太子临走时面有些难看。难得他没有那么多公务要忙,偏生又不能碰自己的太子妃,是夜,太子歇在了赵孺人里。 第二,赵孺人破天荒地一早来请安,阿绯瞧见她面红光。大冷的天,领口微低,隐隐约约出脖颈的红痕。 阿绯也是经历过了人事的,那是什么她懂。禅机有顾虑不敢在她身上留下点什么,她可是毫不留情地给他留了一堆记号。 不过,阿绯是搞不懂赵孺人的想法,这是……来炫耀的吗? 禅机在城墙内外转了两天,并无所获。期间也是两不曾见到阿绯。 天降夜幕时,禅机自城外回来。冬天,城门关的早,他回来时城门正缓缓关起,加紧走两步。 才入了城门内,禅机的身后忽然穿来急急的声音, “差爷——等一下!” 声音哑,是个男人的声音,乍一听却又有些古怪。 城门守卫一脸的不耐烦,“怎么每回都是你!快点快点!明再这么晚,爷可不管你,睡城外得了你。” 禅机回头,只见城门外一个拉平板车的男人,匆匆忙忙往城内赶。经过城门守卫时,忙不迭的点头哈,“谢差爷,谢差爷,差爷辛苦……。。” “少废话,赶紧的赶紧的……。” 男人走路低头,拉着平板车进城来,车上堆了柴火。想来是以砍柴为生的樵夫。 待到他走至近前,微微抬头,“大爷麻烦让让……。” 禅机却挪不动脚步,这男人一身樵夫装扮,脸的络腮胡子,个头比不得禅机。 男人见禅机不让,他似乎不想惹是生非,吃力地拖着车柴火往旁边绕去。 禅机忽然一把按住车身,“等一下。” 男人惊讶的抬头,“大爷,有什么事吗?” 禅机走到他近前,“你……还记得我吗?” 男人脸疑惑,仔细端详他的脸,末了,低声说一句,“原来是大师你啊。”他的目光有些躲闪,“那……小人不是见死不救……”他佝偻着身子,越发地把头埋下去,“实在是……害怕……” 禅机摇头,面上微微一笑,“是我应该谢谢你,只是苦于一直没能找到人。” 那男人摇头,“不用,不用,小人也没做什么。”他抻了抻沉重的肩膀,“您看小人这……” 禅机点头,“家住哪里?我帮你。” 男人推辞,可禅机坚持。无奈,男人还是带着禅机去了他的住处。 盛都虽是都城,繁华的背后也有看得见的辛酸。男人住在桃花沟,是盛都贫民的聚居地。他有自己的一间小院,泥巴糊的围墙矮塌塌的,一间小屋,房顶上的茅草支棱棱地枯萎着。厨房在院子一角,天的。锅碗瓢盆都看得见。 男人将柴火拉进小院里,一捆一捆地绑好,堆好。 禅机发现,纵然是茅屋破旧,可里面的陈设很有条理,院子洒扫地也很干净。他的目光落在捆柴火的男人脸上,众人只看见他脸的络腮胡子,却不见他见人便躲闪的眼睛清澈明秀。 禅机眸光微闪,那双捆绑柴火的手,纵然不能用纤纤素手来形容,却也是指尖纤纤透着女子的婉约。 难怪那阿绯将画像改成男人时他会觉得面,原来,他早就见过她。 男人见禅机盯着自己看,便放了手中的活计,“大师,寒舍实在破旧,也。。没什么能招待您的。您要是不嫌弃,就喝碗水吧。” 禅机点头,“有劳。” 禅机看着他进屋去取水的背影。 天彻底暗下来的时候,男人总算将那一车的柴火码放整齐。见禅机还没有要走的样子,两只手在衣裳山了几撮,“大师您还有...” “我还俗了,鄙姓岳。” “哦,岳公子。” “你就靠砍柴卖柴为生吗?” 男人点头,在昏昏夜里他总算是抬起了头,“是啊,没什么本事,做个小本买卖。让公子见笑了。” 禅机,“凭双手吃饭,有什么可见笑。” 似乎没什么话,男人又开始收拾破旧的小院子,“看来岳公子是找到要找的那位姑娘了。” 说起阿绯,禅机微微一笑,“找到了。” “那好。小人记得岳公子的姑娘叫阿绯?呵呵,真巧,和小人以前认识的一个妹妹同名。” 皂靴前移,禅机蹲下来,对男人面对面,“你认识的那个妹妹,是叫唐绯吧....” “桄榔——” 男人手中的瓢碗砸在了地上,瓷碗不结实,竟然碎成了几半。禅机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见他忽然慌,“什..什么...什么唐绯,不是,不是叫这个....” 他忽然站起来,“不不不早了,公子请回吧。小人明还要早起卖柴去...” 禅机也站起来,他看着眼前女子手足无措,“姑娘。” 谁知道她忽然生气,推着禅机往门外撵,“什么姑娘!哪来的疯和尚,想姑娘想疯了吧你!走走走.....” 禅机却似一堵墙,她推不动。 她越是气急败坏,禅机就越是确定自己找对了人。 “没人知道你在这儿,除了我。” 女子推搡的动作慢下来,却又更恼,转身抄了扫把,“你滚不滚?跑我家来说什么疯话?” 禅机看着她,“他本不是坠马,对吗?” 一个人的表情的可以伪装,眼泪却骗不了人。她演的再凶神恶煞,那双眼睛里抑制不住的泪,还是顺着眼角落下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禅机站在原地,任那扫把横在眼前,他低声试探,“还记得云霄是怎么对你的吗?” “啪——” 扫把落地。 “你又是怎么回报他的?” 她捂着脸,慢慢蹲下去。指间传出极低地呜咽。她躲在这里,扮成一个男人,从不与人心,左邻右舍只是点头之。她以为大半年过去了,平安无事,她可以这样过一辈子。可是,心底却了一座山。在里当差时,她鬼心窍将不知哪位妃遗落的金簪收入囊中,后来事发,惹得太后要处死她。要不是当时的云霄太子说情,她的下场又岂是守陵那么简单? 先太子的大恩,她一直记在心里。这半年,她心里又岂是好过的。她明明知道是谁害了太子,可她不敢说,太子发丧的场景曾经夜夜入梦。将她折磨地越发不敢抬。 油灯的光亮太浅,影影绰绰洒在女子脸上。 她转过脸,看着禅机,那张脸着幽幽的灯火,竟颤巍巍地笑了,看上去像鬼面,她说,“是阿绯,是你口中的唐绯。” 第54章 阿绯,我究竟重不重要 第五十四章阿绯,我究竟重不重要 “你说什么?” 周桂芳从灯光里站起来,一步步退到了灯影后,“你姓岳,和岳太师是什么关系?” 禅机拧眉,“那是家父。” 周桂芳不住地点头,眼睛里下眼泪,“这样,就算是死我也算是死的明白些了。” “你也喜唐绯?” 禅机并不喜她这么问,“这是岳某的事。你只要告诉我你知道的。和旁人没关系。” 周桂芳忽然哼哼地笑起来,外面寒风呜呜地刮着,屋里的灯光黝黯,她这么一笑,很是瘆人。禅机第一次觉得自己耐心全无, 周桂芳,“我早就知道她不会死,朱震霆一定会想法子替她遮掩。”她凄凄地看向禅机,“女人长得好看就是得上天眷顾啊,一个先太子一个新太子,现在就连和尚都被她得神魂颠倒。” “岳公子你别急着生气,你听我说完,听我说完你就知道自己喜的是个什么样的蛇蝎了。” “原本我只是在坤慈伺候,这些贵人们本不会多看我一眼。可是,就在云霄太子出事的前两天夜里,我往值房去。前半夜不小心贪睡了一会儿,怕被管事姑姑骂,便一路抄近道去。” “可是,黑灯瞎火的石山后头却突然传出来说话声。我以为是哪个女太监夜里私会,公子也知道女太监私结对食的事儿并不稀奇。里嘛,谁又是干干净净的。我现在后悔就后悔在贪睡,后悔抄了那条近道后悔去偷听....” 禅机嗤笑,“石山后是阿绯和震霆太子?他们密谋勾结,迫害云霄太子?” 周桂芳忽然转过头来,“对!我知道你不信!可是我亲耳听见了,亲耳听见你的阿绯答应了!她亲口答应将云霄太子哄去围场。果然,没隔两天,里就传出云霄太子坠马而亡的消息。” 禅机忽然站起来,他紧紧地盯着周桂芳,“你撒谎!既然你知道云霄太子要出事,既然他对你有恩,既然你对他有所,为何不趁早提醒他??” 周桂芳歇斯底里,“因为他们谁当太子都和我没关系,因为我惜命,因为我想看热闹。”她身的失魂落魄,“因为我没想到我偷偷藏起来的金簪会被人发现...我也没想到太后要处死我,更没想到云霄太子会为一个贪心的女求情....那天我被人从里送去了皇陵,我想提醒他,可是来不及了。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我是个犯了罪的奴才,我本没有接触他的机会。第二他就已经出事了.....” 禅机双手狠狠地扣在桌角,“我凭什么相信你?阿绯是当时皇上钦定的太子妃,她为何要去谋害云霄太子?” 周桂芳好像散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坐在地上,痴痴地摇头,“震霆太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即便他们离开了皇,去了皇陵,还是死了,都死了....” “我害怕,所以我跑了,跑出来,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 她痴痴笑着,“可是我错了,如果我不跑或许震霆太子本不会注意到我,也本不会怀疑我知道些什么。可是现在....” 她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一步错,步步错....” “你信不信都没关系,重要的是我说出来了,我终于说出来了....太子殿下,奴婢该死....” “我不会信你的一家之言!你亲眼看到她与太子了吗?你没有看到!你信口雌黄!” 阿绯不会是那样的人,他的阿绯可以蛮横,可以时常的不讲理,但她绝不会去杀人,“她害了云霄太子有什么好处?” 周桂芳抬头看他,“大概她和震霆太子有一腿吧。” ...... 当太从东方升起来,明晃晃地照着枇杷树的时候,葫芦肚宅院的卧房里禅机睁开眼。 一夜没睡。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