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小蛇本来就是很冷的,从里到外,从骨到鳞都是冷的。” “睚眦必报,心狠手黑,惹事一……是相当麻烦的一条漂亮美人蛇。” “就比如现在,”商音笑了下,面上的笑容带了些无奈,“我站在这里,却不由在想,这次……他又要折腾些什么?” “为何折腾?”帝辛问。 “因为,”商音凝眸出神片刻,缓缓开口,“剪草除,方为落定。” 于他,于她,于祂。 皆是如此。 鸿钧推开女娲庙门,缓步走入其中,在庙门缓缓关闭之后,原本人族之中显得有几分质朴的女娲庙霎时一变,呈现出娲皇大殿内的陈列布置。 早有所的女娲对鸿钧躬身一拜:“弟子见过老师。”“我既已非圣人,你们也自当不必敬称于我。”鸿钧在桌边坐下,姿态淡雅从容,“坐。” “说罢,此番寻我,所为何事?” 待到两人隔桌而坐,女娲抬手为鸿钧斟了一杯酒,轻轻推放至鸿钧身前。 “老师讲道赐宝在先,于弟子有再造之恩,怎能与圣人虚名一概而论?” “此酿名为红尘,乃封神之战后弟子亲手所酿。” “老师虽平素不饮酒,但商音尊者曾赞弟子酿酒之术颇有韵味,老师不妨赏脸一试罢。” 鸿钧不再是曾经紫霄中冷漠如冰的模样,他不仅接了这杯酒,还当真尝了尝。 入口苦涩,回味略酸,但入喉过后便如久旱甘霖,畅快之至。 这是女娲在封神量劫之后酿的酒,酿入了她从隐忍到怒火再到反抗后痛快决然的变化。 女娲想要展现给鸿钧的不是酒,是酒中的已然生出反骨的她。 女娲起身,敛袖拜下。 如同最开始时,那个修为不过大罗金仙的自己。 那时的她,拜师只为更深的修为,更强的力量,从坐在蒲团之上拜师鸿钧后,便走上了从前本未曾想过的路。 而现在的她,心中有火,眼中有,她想要试试看那条比起圣人之道,看上去分外崎岖黑暗的路。 只求那条路的入门之道。 “还请老师再教导弟子一次。” 鸿钧手持酒樽,看着身前拜倒的女娲,迟迟不言。 其实,在他的预料中,会来找他的,会生出反骨的,从来都不是女娲。 女娲的格就如同从前的商音,她们同修生机道,安顺自。 鸿钧会将每一个入眼的生灵放入应在的格子中,他会用善良、慈悲、无私、温柔亦或者是勇敢坚定来形容女娲,却绝不会用反骨与斗争二字看她。 就像是商音在与鸿蒙意识对峙结仇至此后,若非他算计,商音永远不会生出主动为敌的想法。 在鸿钧看来,自他之后,洪荒执剑者,只有通天。 可真正到了这一刻,通天被兄弟之情与无私之绊住手脚,反而是从来循规蹈矩,只有在封神量劫中被至绝路短暂出手,但也从不锋芒毕的女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反抗。 “不必拜我,起来罢。”鸿钧默然半晌,问她:“为何?” 女娲何等聪慧。 她见过商音,也通过曾经从三十三重天返回的红绣球上,隐约知到鸿钧与商音间的关系,只是那个时候,她没有对任何人说出那桩秘密。 她自然想得到,或许在老师的推演之中,站出来的圣人绝不会是她。 所以,鸿钧不会轻易信她。 除非,她能给出一个足以说服鸿钧的理由。 女娲的面容圆润柔和,不带一丝锋锐的棱角,这位圣人就像是月光辉之下最为温柔润泽的玉石,也的确是最符合凡人臆想中怜众生的神。 “老师,弟子在封神之战中学到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反骨,也不是与谁抗争。”女娲缓缓笑开,轻声道,“而是怎样去做一位母亲。” “或许我明白的太晚,迟到了许多许多年,但我终究还是明白了。” 鸿钧很难理解母亲这个词,他少有地不解蹙眉,沉开口:“为人族之母?” “不。”女娲摇摇头,圣洁出尘,却又好似身在红尘,“为生灵之母。” 女娲见状,又轻声细语加上最后一道筹码:“况且,如今除了我,老师再没有其他更合适的执剑者可用,不是吗?” 相对沉默许久,鸿钧终于开口。 “人族与祂因果已断,但人族牵连甚广,信仰之力浑厚,祂不会甘心就此放过。” “且祂在阿音处吃了亏,必定会想要在洪荒之中另辟一种力量,此种力量要能分人族气运,又不能在天地海道魔五弦之中。” “这……如何能成?”女娲讶然。 如今洪荒天地形成千万年,魔与道早在魔祖掀起腥风血雨和道祖传道天地生灵之时便已然落定,道之一脉,所传甚广,万物生灵皆为修道,怎能在短短时间内再起一力,与道抗衡? 鸿钧哂笑:“为何不成?魔祖已死,道祖已逝,曾经为魔修道者,不过是改头换面,便能另起炉灶,功德加身,不是吗?” “老师的意思是……”女娲明悟,抬手轻点西方须弥山的方向,“他兄弟二人当真有如此魄力?” “他们没有魄力?”鸿钧轻笑了几声,“他二人虽在洪荒修者看来一无所成,但当初在紫霄时,他们离得最远,来得最晚,却兄弟二人双双坐上蒲团,得证圣人道,为何?”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