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先帝病了一场,在紫极躺了近半个月才出来。刚好薛平领兵回朝,先帝刚刚康复,还为他们办了场庆功宴,自己出面主持。只是毕竟刚刚病过一场,连酒都没能喝。本来酒壶都拿起来了,旁边的太监女哎呀一声伸手阻止,他就悻悻地把酒放了回去。 高怀瑜还在一旁安抚他,让他再等等,过些天再喝。 后来元熙一想自己先前大病一场,又看下面受赏的将领里有不少新面孔,难免唏嘘,就拉着薛平回忆当年,兴致一上来写下一首诗。 元熙当时随口所作,并没有亲自留下墨宝。高怀瑜手上的卷轴,只是他模仿元熙的笔迹所写。 薛平怔愣良久,从他手中接过卷轴,双臂竟然有些颤抖。 “陛下……”薛平微微咬牙,“我记得先帝恩情……可安侯,你让我如何相信你?这些年你挟天子令诸侯,大肆铲除异己。究竟是承先帝遗志,还是为你高氏?我从未忘过先帝,我只怕先帝当年信错了人!” 高怀瑜眸光微动,藏下了一丝落寞:“薛将军……先帝不会信错人。若有一大魏一统天下,陛下龙御四方,我……自当为先帝,以身殉之。” 以身殉之…… 听来过于可笑,可薛平看着他眼中的决绝,怎么都看不出一丝做戏的痕迹。 “好,我答应你。”薛平道,“若你背叛先帝,无论你是如何权倾朝野,我必为先帝取你命!” “好!”高怀瑜几乎都没有思考,立即朗声应道。 下一秒,躺在上的高怀瑜睁开眼睛。 卧室里光线很暗,他坐起身,都没有去打开头的小夜灯。 又是这个梦。 在黑暗中坐了很久,慢慢回想着方才所看到的一切,他喃喃道:“是我写的?” 忽然,他下开了灯,直奔书房。 卷轴上那些奇怪的地方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此刻细看,甚至能看出一些笔迹上的破绽。 “我写的?”高怀瑜轻声呢喃。 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清河王写的……我写的? 高怀瑜突然间情绪崩溃,两行清泪无法控制地下,却又不清是为什么。呼都因这怪异的动情绪而变得急促,他转身去翻出被收起来的墨锭笔,铺开宣纸研墨。 提笔,落笔,他分明都没有考虑这一笔该往哪里落,该写出什么字,便是一气呵成。写好拿到那卷轴旁对比,所见的一模一样。 “我写的?”高怀瑜眼睛一酸,眸中泪水愈发汹涌。 大雨滂沱,破败的寺庙里冷幽暗,元熙唤醒了一身血污的他。 他不告而别潜入乌环王庭,元熙带着天子仪仗,亲自来接他回去。 元熙呕血不止,他疯了一样,为开门对值守士兵刀兵相向,只为能快一点出拿药救元熙。 清泉山花烂漫,他陪驾在侧,赠出一枚从寺中求来的守心佩。 寒冬凛凛,他在灵州城外忽然听到天子山陵崩…… 是之前的剧本吗? 不是的…… 有太多不同,还有真正的历史上没有存在过的圆。 他一战灭陈,大魏一统天下。 元熙下诏立他为后。 那个历史上在城破国灭之时就投湖自尽的元鸿,一直有叔父的庇护,不再那样怯懦。 大魏百废俱兴,元熙和他以帝后的身份东巡,封禅泰山。 他没有失去元熙,没有连元熙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连一句喜都没来得及说。 他夺回了灵州,也没有听到那个噩耗,元熙还在赈灾途中与他相遇。 眼的泪花模糊了视线,高怀瑜通红的双眼却多了几分笑意。 他勾起角,破涕而笑,哽咽道:“是……我写的。” 第47章 高怀瑜对魏朝最后的记忆, 在紫极寝殿里。 元熙立他为后,但没有让他居于后,而是两人同住紫极。他们这样一起生活了二十余年, 后来他渐病重, 自知命不久矣,跟元熙道完别他就陷入了混沌, 之后的事他就不太清楚了。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寿终正寝……然后就是这二十几年的现代时光。 现在算什么呢?突然想起了自己好像是魏朝的清河王……好像也没什么可惊奇的。同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当年进入那个同人世界,他也是这样不记得从前,后来又慢慢想起来了。 高怀瑜抹去颊边眼泪, 比起那个风云诡谲的世,这一世很好。 …… 今天没有安排夜戏,下午结束拍摄,元熙照例卸妆更衣准备回酒店。 “元哥, 这边的戏快拍完了, 中间剧组还得休整五天, 才接着去影视城。高董刚好要回国,中间这几天除了回玉京,您有没有安排?”霍山看完高怀瑜那边发来的消息, 走过来问。 他不愧是北斗的优秀员工,这些天跟着元熙又当保镖又当助理,什么事都考虑周到安排妥帖,倒还给元熙省了再请个助理的心。 “怀瑜要回来了。”元熙神一振,“照之前的安排,去了影视城怀瑜也该进组了……先不用安排什么, 等怀瑜回来也来得及。” 霍山乐呵呵地点头:“那可不,反正您二位想飞哪儿就飞哪儿。元董不还说等您有时间了, 一起去国外一趟,挑架飞机。”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