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他是被安排去买打气筒的,忽然出现在这里,穿着蓝寿衣,身边还有一个穿着情侣款红寿衣的女孩,他还真的没法解释。 冷萤拍了拍程相儒肩膀:“别想了,你看,烟又飘过来了。咱们赶紧进去看看吧,如果能另外找到出口,咱们一切出去了再说。如果找不到,反正都要死在这里面了,等他后面再醒过来,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程相儒无奈地叹了口气,扛起陈尚可,与冷萤一同走进木门,并在里面将门闭合。 木门内,不仅仅地面致,上面的顶面更致,那用水晶镶嵌成的星象图,在手电光的照下泛着光芒,格外闪亮璀璨。 但水晶拼成的星象图,与两侧墙面上的壁画相比,仍显得有点黯然失。 墙上的壁画,彩丽,并且泛着微光,无论人物、鸟兽还是植物,都绘制得栩栩如生。 程相儒凑近了去看,竟发现那斑斓的彩漆微微透明,细腻又剔透。 “这是用什么画上去的啊?好漂亮啊!”程相儒发出由衷的慨。 冷萤一副老学究的模样,直身子道:“还用问吗?肯定是用彩宝石研磨出来的颜料啊,千年不褪,价值连城呢。不过啊,颜料虽然贵重,但这壁画的内容,却更有价值。” “什么意思?”程相儒没看出来这些壁画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觉得致而已。 冷萤抬手指向墙面:“一般在古墓内,壁画内容承载着墓主人的意志,要么歌颂墓主人生前事迹,要么畅想墓主人死后的极乐世界,也或者……咦?” 忽然,冷萤不说话了,只凑近了去看那些壁画,眉头越皱越紧,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程相儒暂时放下陈尚可,举起手电也去看那壁画。 壁画中,有许多金甲武土守护在一座祭坛四周,祭坛上立着一棵巨大的柳树,柳树旁站着一个穿着兽皮衣帽的男人,正高举手中一把金剑,在向上苍祈祷着什么。 祭坛上的苍穹共有十七层,祭坛下的的大地分有九层。 而包括这层层天地的,是一个巨大的怪物,那怪物有无数双眼,无数手足,威严又狰狞,看得程相儒头皮发麻。 程相儒想问冷萤看出来了什么,却见冷萤本对那几乎覆盖了一大片墙面的怪物毫不在意,只眼睁睁地盯着祭祀者手中持的那柄金剑。 等了好一会,程相儒见冷萤好像失去了魂魄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终于忍不住了,轻轻推了推冷萤:“你还好吧?” 冷萤身子一抖,回过神来,扭头看了一眼程相儒,然后一言不发地向甬道深处走,继续观察着后面的壁画。 程相儒还是第一次见到冷萤如此情绪,不免有些担心。他吃力地重新扛起陈尚可,步步沉重地追了上去:“你到底怎么了?” 冷萤长长呼出一口气,表情认真地回头看向程相儒:“咱们好像找到了不得了的地方!” 程相儒怔了怔,越发困惑:“你刚才不是能说的吗,怎么现在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难道不觉得眼吗?” “眼什么啊?哎呀!你要急死我了!” 冷萤口剧烈起伏,情绪波动前所未有的大,她的内心似乎正面对极大抉择,过了好一会,她才低声道:“那柄剑,我见过!” “哪柄?”程相儒抬手指向壁画:“壁画上那柄?剑不是都长一个样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可谁知,冷萤接下来的话,让他整个人石化在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同样的剑,你爸也有!” 第40章 口罩之下 程相儒以为自已是听错了,愣了好一会,才声音干哑地问道:“你是说,我爸真的来这边盗过墓?” 冷萤皱眉看着程相儒:“在你眼里,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程志风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困扰了程相儒很久很久,他甚至不止一次问过周老板,但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个完整的回答,也或者说是没得到过他希望得到的回答。 同样的问题,现在冷萤却问向了他。 “他……应该是个盗墓贼头子吧?” 如果以前有人问他,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三个字——是个贼! 但现在,他有些犹豫了。 他觉得,他爸应该不是个普通的盗墓贼,要不然怎么可能家里枯井下有那么多国宝重器,要不然怎么会让陈尚可他们那么敬重,要不然怎么可能让冷萤这样厉害的一个女孩子为了保护他连自已的命都不顾? 冷萤闻言,忽然笑了:“你对你爸,真的一无所知。你爸本就不是盗墓贼!” 程相儒怔住了,他是万万没想到,冷萤会这么说。 他呼变得急促起来:“什么意思?” 冷萤犹豫片刻后,缓缓道:“很多关于你爸的事,他跟我一再叮嘱过,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程相儒向前一大步,瞪着眼睛。 冷萤似乎也不知道原因,只能猜测:“或许,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吧?” 程相儒大声笑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希望我能好好的?我和沫沫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他知道吗?如果不是周叔,我们现在还活在地狱里!你总说让我不要信任周叔,可就是这个你口中不该信任的人,把我和沫沫带出地狱,让我们能有口饭吃,让沫沫能像正常孩子那样去上学。行,我爸的事你不能说是吧?那我问你,你又是谁?” 说到后面,程相儒已经暴怒又动得如一只野兽,几乎是在冲冷萤咆哮。 抑了许多年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完全失控地释放了出来。 冷萤看向程相儒的眼神很复杂,一分怜悯,两分心疼,三分担心,四分委屈。 “我……”冷萤似乎想解释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程相儒的情绪已经处于失控边缘:“我不管你是谁,如果你能再见到他,请你告诉他,如果他不能尽到做父亲的责任,那他当初就不该生下我和沫沫,既然生下来了,就不能一走了之。如果他实在不想认我,嫌我晦气,那可以不认我。但沫沫还那么小,她不能没有父母,她不能做孤儿……” 冷萤忽然上前一步,用力抱住程相儒,任程相儒如何挣扎也不松开:“你冷静点可以吗?我求你冷静一点好吗?” 程相儒没有冷萤力气大,挣不开,再加上第一次受同龄女孩的温柔,他的情绪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受到程相儒已经平复,冷萤松开双臂,微微低头:“对不起!” “不不不!”程相儒连忙摆手:“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一想到我爸,我就特别容易情绪失控。” 冷萤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对你爸的了解也不是很多。但我有一点很清楚,他当年离开你们兄妹,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你们。” 一听这话,程相儒差点又失控,但他这次很快便克制住了:“他到底去了哪里?” 冷萤目光诚恳地道:“他去了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临走时,我也问过他要去哪里。他只回答了我一句话。” “什么话?” “守一柄剑,杀许多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直到再没有人可以找到他。” 程相儒低头揣摩这句话,想了好一会,猛地抬头看向壁画中祭祀者手中那柄金剑。 金剑光芒璀璨,剑身修长又锋利,剑柄造型古朴,上面好像镶嵌了……一块环形玉佩? 程相儒忽然觉有血从脚底向上翻涌,他猛然想起,这柄剑他确实也见过。 就在他家后院那口枯井下面,那间堆国宝重器的密室门上,绘有一个威武的金甲武土,武土手中的金剑,与这壁画上的剑一模一样,甚至剑柄上的环形玉佩,他还带在身上! 再仔细一想,周老板在进入那间密室后,找了一大圈,还很急切地问过他,是否见过一柄剑。 当时程相儒并没多想,但现在回想,好像周老板还真的有可能远比他想的还要复杂得多。 难道,周老板接近他,待他和程以沫亲如已出,目的是为了找到他爸的那柄剑? 同样的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幅壁画上? 这柄金剑中,难道藏了比国宝重器还要重要的秘密? 程相儒知道的太少了,他苦苦思索,越想越困惑,太直突突,额头渗出的汗珠与脏污的烟垢混成泥水,沿着他的鬓角和脸颊下。 冷萤见程相儒这个样子,非常不忍,她拉着程相儒靠墙坐了下去,摘掉两人肩上的旅行包,并排坐在一起:“咱们先休息一下吧,反正现在已经这处境了,再着急也没有用。对了,你不是一直问我是谁吗?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程相儒闻言一愣:“你终于肯告诉我了?” 冷萤耸了耸肩,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她明眸闪亮地看向程相儒,笑道:“对了,你想不想知道我长什么样?” 程相儒更惊讶了:“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又不丑。”说着,冷萤竟然真的缓缓抬起手,当着程相儒的面,一点点摘掉了口罩。 程相儒大气都不敢一下,双眼瞪得溜圆,紧紧盯着冷萤的脸,手心里都是汗。 会是大鼻子吗?会是歪嘴巴吗?会是兔吗?会是龅牙吗…… 各种七八糟的想法汇入他的脑袋,让他更加紧张。 终于,在程相儒的注视下,冷萤摘掉了口罩,出一个俊俏如雕琢的鼻子,以及红又小巧的双。 “怎么样?好看不?”冷萤扬起嘴角,俏皮地问道。 谁知,程相儒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冷萤直接笑黑了脸。 第41章 冷萤往事 “你笑什么?”冷萤咬着银牙,很是气愤,抬手作势要打。 程相儒笑得停不下来,他连忙摆手,在冷萤的怒视下,也抬手摘掉了自已的口罩。 他的脸上,口罩范围内都是白皙的皮肤,而口罩范围外,却是黑乎乎的,整张脸上两个调,边界分明,明明已经没了口罩遮挡,却好像是换了个带有鼻子和嘴贴图的白口罩,十分滑稽。 冷萤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一想到自已应该也是这幅惨样,顿时不高兴了。她掏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已的脸,恼火道:“丑死了!” “不啊,漂亮的。”程相儒终于忍住了笑,表情认真。 “真的?”冷萤将信将疑。 “嗯!”程相儒诚恳地连连点头。 冷萤还是不太相信,她打开旅行包,重新翻出两个黑口罩,自已先快速戴上一个,随后将另一个丢给程相儒:“你也戴上吧,这里面空气太浊,呼久了可受不了。” 程相儒点了点头,老老实实把口罩戴上:“对了,你不是要跟我讲你的故事吗?” 冷萤背靠墙壁,微微仰头看向顶上的水晶星辰,目光离,似乎陷入了回忆,她语调平静地轻缓缓道:“你一定觉得,你和你妹妹很苦吧?但你相信吗?这个世界上,总有比你还要困苦艰难的人……” 在冷萤的印象中,父母的模样早已模糊得无法辨认。她只记得,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应该是刚记事时,她被抱去参加亲戚的婚礼。当时不知怎么回事,发生了一场非常惨烈的车祸,包括她父母在内的所有亲戚,都在车祸中不幸遇难。 她是幸运的,当灾难降临时,她的父母用身组成了围墙,让她成为整辆车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 同时,她也是不幸的,她的亲人同时离开了她,让她在那么小的年纪,就要孤零零地去面对各种风雨。 因为没有监护人,年幼的冷萤被送去了孤儿院,开始了她的噩梦。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