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母亲说,外面的世界太危险,离开族群,它护不住一只有着妖血脉,但却孱弱的幼崽。 外面不但有各种天敌,还有人类的修仙之人,妖幼崽身上的每一处对那些人来说都是有用的,经常会有人进山来打猎,一旦被抓,就会被剥皮拆骨,全身上下的各部分都能用来炼制各种各样不同的东西。 而留在族群里,就算过得再差,最起码在强大的族群的保护下,可以安全地长大。 可小朗熠不愿意。 在有一次被小崽们狠命欺负之后,它选择私自跑了出来。 结果才一离开族群,就被之前那一群人盯上了,它想尽了各种办法又跑又躲,但最终还是落入了那些人的手中,当时它真的以为这次是肯定活不下去了。 没想到它的母亲居然找到了它,并且还拼命把它救了出来。 白绒绒受到了小心中沉重的悲痛和后悔,它不该跑出来的,如果它不跑,就不会被那些人抓住,母亲也不会为了救它而生死未卜。 她很想告诉它,这不能怪它,不是它的错,错的是生而不养的妖族长,是那些仗势欺人的小,还有那些为足私随意捕猎妖兽的人们。 这个世界对它太坏了,白绒绒心疼得要命,好想抱起它,把它搂入怀中,温柔地抚摸它身上的发,告诉它不要害怕,未来的它会变得很强大,可以保护自己,保护一切它想要保护的人。 就这样,白绒绒跟着小,一天天地在山林中游,身上的伤口逐渐好转,可小还是那么弱,稍微强壮一些的猎物都打不过,只好一天天地饿肚子,长期处于半饥半当中。 还有好多次,被比它厉害很多的妖兽追杀,只能仓惶奔逃,差点丧命。 有一天,白绒绒发现小的情绪有些奇怪,它来到了一个营地的附近,却始终在营地的边缘徘徊,心里有对同族、对亲情的渴望,也有恐惧和犹豫。 白绒绒其实是希望它能够回到族群中的,在族群里哪怕过得再不好,最起码,每天不需要为食物奔忙,不会每一刻都行走在失去生命的边缘。 一个弱小的生命,是多么地需要族人的保护啊! 尽管小十分小心,但还是被族群中的一只小崽子发现了踪迹,然后迅速地召唤了一群小伙伴冲了过来。 它们围着小朗熠肆意地嘲笑:“这不是小杂种嘛,怎么,有本事跑了,就得有本事别回来呀!“ “它不回来能行嘛,跑出去把自己的母亲都害死了,现在在外边活不下去了,可不是就得回来摇尾乞怜了吗?” 白绒绒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小朗熠也一样,在听到这些人提起它母亲的时候,不顾一切地朝它们扑了过去。 结果自然是打不过的,不一会儿,就被咬得遍体鳞伤。 有族里的长辈路过,白绒绒大声喊,快来啊,快过来救救小朗熠啊,再不来它就要被打死了。 可惜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声音。 那人确实过来了,但看清楚这群小崽子在干什么之后,居然什么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说,甚至还跟着哈哈大笑,顺口指点了其中一只小崽子打斗的技巧,然后就这么扬长而去了。 小朗熠在它们同族的眼中,似乎只是供幼崽们玩闹的猎物而已,它是死是活,都没有人放在心上。 白绒绒错了,回到族群里,对小朗熠来说,并不是庇护,而是另一种伤害。 这时有一只小崽忽然起,提议用火烧试试,看看烤杂种是什么样子的。 于是它们点燃了小朗熠的尾巴。 年幼的小还有着怕火的天,尾巴被点燃以后,它惊恐地奔跑起来,却不知道跑得越快,风助火势,这火就会烧得越猛烈。 残忍的小崽子们大声呼起哄,追着它跑,看着火势逐渐蔓延到身上,点燃了它全身的发,变成一团奔跑着的小火球。 疼,刺骨尖锐的疼痛,双眼逐渐看不清前路,它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只知道要一直不停地这么跑下去,也不知道前面等待它的是什么,大概就是死亡吧! 死亡之后的另一个世界里,有温柔的母亲,有他渴望已久的足与温暖吗? 忽然一阵山摇地动,狂风四起,巨大的石块被狂风卷起来漫天飞。 小也被这狂风卷到半空中,然后再重重地拍到山石上,全身皮焦烂,五脏六腑与全身的骨骼都撞碎成渣。 那是两头上古凶猛神兽在打架,战况之烈,所触碰到的万物皆成齑粉。 附身在小身上的白绒绒想,小大概已经死了吧,她已经受不到身上的疼痛,但又有了一种超然物外的知觉,仿佛可以看到,小如同一团被烧得不成样子的破布团,毫无一丝生气地蜷缩在地上。 哪管周围天翻地覆,山河变。 直到一头巨兽从天而降,轰然砸落在小的身侧,连同小一起,把地面砸出一个深深的凹坑。 紧接着一头背上长着双翼的怪兽紧追而至,正要冲入坑中,只见那先前砸出巨坑的巨兽拼尽全力,一掌将双翼怪兽拍飞,同时一声巨响,深坑轰然合拢,将巨兽和小一起深埋地下。 天地瞬间一片黑暗。 这时,巨兽的身体突然爆开,一颗深红的珠子飘飘悠悠地升了起来,散发着血的红光,微微照亮了这山腹中的窟。 随着珠子的离开,巨兽的身体迅速地萎缩、变小,最后缩成只有普通的野兽那么大,原本华光转的皮也变得黯淡无光起来,再无半点生息。 而那颗奇怪的珠子,则在窟的上方悠然盘旋了一会儿,忽然像是找到了目标一般,猛地向下疾冲下来,目标正是小的身躯。 白绒绒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颗珠子没入了小的身体里。 忽然,红光暴涨,小的整个身躯都包裹在一片红光之中。 与此同时,那消失了的痛觉又回来了,白绒绒原本以为,她之前受到的粉身碎骨的痛苦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痛苦的极致了,但事实告诉她,她还是太天真了。 珠子入体的那一刹那,她像是被碾碎成了齑粉,然后每一粒粉尘,都在承受着极重的碾,但又有一股极强的力道,把所有的碎末都聚拢在一起,狠命地搅动、旋转。 这种极致的痛苦,只要承受一秒,都是万劫不复。 好在这种觉真的只在她的身体里受了一秒,然后白绒绒就被一股力道撞了出去,离开了那个虚无的幻境。 白绒绒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趴在朗熠的身上,全身上下像是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全都被冷汗透了。 心跳得飞快,从灵魂深处受到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栗。 完全不敢去回忆,她刚刚究竟经受了什么。 朗熠的情况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同样是衣衫透,而且他还没有醒来,脸上是极为痛苦的神,身上的温度比先前还要更滚烫。 想用治疗术为他缓解痛苦,在手掌即将接触到他的额头的时候,白绒绒有了一瞬间的迟疑,刚才的觉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可以,她永生永世都不愿意再尝试一次。 但是,朗熠还在遭受着那种痛苦。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没有用,能不能让他减轻哪怕一点点痛苦,但她知道,如果她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受到煎熬的话,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下定了决心,白绒绒一咬牙,双手按了下去。 这一次,并没有像刚才一样,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将她的灵魂拖入到朗熠的识海中。 努力地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白绒绒受到了朗熠体内有极为紊且霸道的力量在横冲直撞,互相撕扯、冲撞,似乎随时都要撕碎他的身体涌而出。 这力量如有实质,震得她的双手都在微微发抖。 白绒绒,你要镇定,不要慌,一定会有办法的,她这样告诉自己。 记得族中的大巫教她治疗术的时候,告诉过她,这种情况跟走火入魔灵力撞的情形很相似,如果遇到了走火入魔的情况,先要安抚暴的灵力,然后像引水入渠一样,引导着灵力顺着身体的经脉运行,汇聚入丹田。 白绒绒按照当初大巫教她的办法,用自己的灵力先柔和地包裹起朗熠体内一小团撞的灵力,先让其平缓下来,然后再慢慢地引导着进入他身上的经脉,缓缓地顺着经脉运行。 他体内暴的灵力太多太烈,白绒绒的疏导仿若是杯水车薪,似乎看不见任何成效。 但随着一丝丝的灵力被疏导入经脉,她的心也逐渐地平静下来,不再焦急,也不看成效,只是一点一点地搬运着,哪怕就像是蚂蚁在搬运一头大象。 中不知岁月,白绒绒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但情况确实是越来越好了,在她的努力梳理下,朗熠体内的灵力逐渐变得温顺起来,越来越快地向经脉。 终于,所有的灵力都汇聚起来,将他体内的经脉冲刷得宽阔平整,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他身上的经脉只是山间崎岖的羊肠小道的话,如今可以说已经变成了六车道的高速公路。 而汇聚入他丹田内的灵气,也早已成了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汪洋大海。 白绒绒知道,即将醒来的,将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朗熠了。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