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那次一起在国旗下念完检讨,她其实就看出来陈迟颂对她有意思,但她当时一心钓在梁京淮身上,没把他当回事,也只将他对她的兴趣归结于她不乖,在这个同龄人都还青涩、循规蹈矩的年纪,她做的出格事数不清,成了那朵供人谈笑、向下腐烂的花。 就好比,青期的女孩或多或少喜过一个会烟打架的男生,转过来也差不多。 而陈迟颂理解不到她脑子里想的这些东西,一局打完,偏头就对上她直勾勾盯着他,特别认真思考的样子,歪着头,几缕碎发滑进衣领口,看着有点风情,喉结滚了下,问她干什么。 司嘉口而出问他:“陈迟颂你到底喜我什么?” 陈迟颂的手指刚移到再来一局的按键上,顿住,又缓缓正视她,“怎么问这个?” 两秒后司嘉反应过来,刚要说一句没事,就见陈迟颂突然起身,她愣了下,跟着抬头,看着他大步走到对座一个男生跟前,居高临下地指了指他的手机,说什么听不清,男生的脸也紧接着被陈迟颂挡了大半,但能从背后看得出那股着劲的警告意味。 所以等人回来,她窝在椅子上随口问了句:“他拍你?” “拍你。”陈迟颂回。 “哦,”司嘉对这种偷拍见怪不怪,她刚火那阵遇到过不少,也碰巧看过几则聊天记录,里面有人能从她的眉评价到她的腿,用词也不堪的。因为这些往事,她神情恹恹地朝那男生扫过去一眼,结果那人连头都不敢再抬,于是无趣地收视线,然后转向陈迟颂笑了笑:“看不出来你对镜头这么,不去混圈可惜了。” 这话她说的真心诚意,不论是时尚圈还是娱乐圈,陈迟颂凭这张脸,这个身段都能杀疯,一点儿没得挑。 陈迟颂重新坐下,拿起她的手机继续玩,“没兴趣。” 司嘉饶有兴致地接着问:“那你对什么兴趣?” “你。” 他答得没有犹豫,就直截了当地撂这一个字,也还低着头,注意力全在游戏上。 周围很静,司嘉听清了,指腹搭在膝盖上轻轻磨着,觉话题好像又要绕回去,她别开脸,过了会儿才转过来,“说正经的陈迟颂,你以后想做什么?” 不过他脑子聪明,应该干哪行都能干出一番花来。 陈迟颂闻言也侧头朝她看一眼,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蛮有意思的,一下就从情情上升高度了,不答反问了一句:“那你呢?” 司嘉耸肩笑道:“我这种半吊子考虑未来还太远是不是。” 陈迟颂玩得专注,“不远,你有我。” “干嘛,你能包办我的后半生?” “只要你愿意。” “得了吧,”司嘉不以为意地笑,“你多大我多大,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少拿这种话来哄女孩儿。” “没哄你。”陈迟颂突然抬额看她一眼,吊儿郎当地笑,勾着角,很明显的潜台词,“再说了,你知道我多大?” 司嘉秒懂,也不管他还在玩游戏,往他手臂上打了一记,“陈迟颂。” “在呢。”视线又折回手机屏幕,一脸欠揍的模样,但游戏也因为司嘉的那一下结束了,他把手机递过来,懒洋洋地往椅背一靠,回她之前那个问题:“你想听哪个版本?” “……这还有几个版本的?” “嗯,小时候想当宇航员,后来有阵子想去打nba,至于现在,”陈迟颂没看她,翘着二郎腿,视线也没落实处,“想当个医生吧。” “为什么?” “因为能救想救的人。”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神未变,司嘉却意有所地微皱眉,想说什么,广播在下一秒通知各位旅客可以登机了。 所有的话戛然而止,陈迟颂放腿起身,伸手拉她起来。 离北江最近的那座海滨城市也要一个半小时航程,起飞后陈迟颂让司嘉先睡一会,但司嘉毫无困意,毯搭在膝盖上,她看向舷窗外的夜景,一座城的万家灯火织成网。 是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壮观的程度。 从前司承邺还没出轨的时候,每年寒暑假,他和孟怀菁都会带她坐飞机去全国各地玩,那时候的她还是人人羡的小公主,无忧无虑,也对一切充了向往。 然后她突然想起来问旁边的陈迟颂:“你怎么帮我买的机票?” 陈迟颂睨她一眼,“有你身份证号码就行。” “这你都知道?” “我问了梁京淮。” “哦。”每学期都会进行一次信息统计,梁京淮是班长,有这些资料并不奇怪,又因为猝不及防被提起的那个名字,司嘉思忖两秒后问:“他最近还好吗?” 陈迟颂似笑非笑地挑眉:“嗯?” 司嘉见他这德行,知道问不出什么,索继续扭头发呆。 - 落地是晚间十点。 司嘉仍被陈迟颂牵着,随着人走过廊桥,刚出航站楼,面就是一股冷风,卷着细细的雪花,远处这座陌生的城市被一片白覆盖住,还未入睡,还沉浸在夜生活的烟火气里,橙黄的路灯和店铺暖融的光线延伸开,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画。 出了机场陈迟颂在手机上叫了辆车,来得还算快,司机见目的地是海边,还打趣了几句,又叮嘱他们要注意安全,司嘉应下,而后在经过街边的一家就快要打烊的蛋糕店时,陈迟颂让司机停一下。 司嘉眼睁睁地看着他下车,风倒灌,他的身影转瞬没入雪中,隔着那面透明玻璃,店里暖黄的光线将他笼罩。 他很快拎着一个小盒子回来。 司嘉伸手拍掉他肩头的雪,“我在家吃过蛋糕许过愿了。” 陈迟颂不以为然地笑:“那又不是和我过的。” 呼重了点,司嘉没有接话。 陈迟颂也不在意,低头回了几条消息,正要收手机的时候,铃响两声,在静谧的车厢里存在极强,司嘉下意识地扫了眼,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一股眼的觉涌上心头,但陈迟颂似乎没有要接的意思,他直接按了静音。 “不接吗?” “扰电话。” “哦。” 与此同时,前面司机说:“到了。” 这个话题就这样被揭过去,陈迟颂拉着她下车,一路往海边走的时候问她冷不冷。 司嘉睫都沾了雪,却还是摇头说不冷,眼睛亮晶晶的,发现这个季节,这个点,海边并没有想象中荒凉,相反,漆黑夜幕下,海滩三三两两地散着不愿离开的情侣,几束篝火仍剧烈地燃烧着,映出漫天雪光,也映出远处一望无际的海。 海浪拍打着礁石和灯塔,风雪呼啸,偶尔一声游轮的汽笛声划过,撕裂这片夜空。 在司嘉眼都是海和雪的时候,陈迟颂已经找了背风处点燃蛋糕,他在背后叫她:“司嘉。” 司嘉转身,头发在空中掠过一道弧,光穿透发丝。 “十八岁生快乐。” 和电话里听到的不同,此刻陈迟颂就站在她面前,眉眼被蜡烛微弱的光芒照着,一如既往的轻狂,坦,却比任何一刻都认真。 “你今天在候机厅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确实答不出来。” “因为你穿着校服干干净净的样子我喜,你穿着短裙被教导主任罚的样子我也喜,换个人都不行。” “也没人规定一个人应该要活成什么样子,我只要你平安快乐。” 说完,他大概是觉得矫情,低头笑了笑,“快许愿吧。” 司嘉却灼灼地看着他,“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 “什么?” 话落,司嘉没回答,她朝陈迟颂的那两步带起一阵风,摇摇晃晃地把蜡烛吹灭,视野一暗,微妙的情愫疯长,在陈迟颂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她抬手拽住他的领口,拉得他低下脑袋。 而下一秒,她踮脚亲上了他的。 第33章 霓虹 ◎至死方休。◎ 但司嘉做的也只是让彼此双相贴的一个动作。 毫无章法, 不得要领。 而陈迟颂在最初几秒的怔愣后迅速反应过来,抬手揽住司嘉的后脑勺,使她仰头, 颈部线条绷直, 然后反客为主地, 一点一点地吻她,生涩又莽撞,漫天雪花飘落两人的发梢、因为呼纠而颤动的睫, 最后在鼻尖化开, 融成雪水。 海浪仍在不知疲倦地拍打礁岸,远处灯塔闪烁, 暗涌动间是冬季海水的清冷气息, 木柴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燥在耳边,像要给两人火助兴, 所有的官都在此刻迟钝地运作着,所有的意识都离, 剩下的唯一知觉是陈迟颂赋予给她的。 舔咬辗转,不住的渴望与恋,力道不算温柔,但细密的疼痛让司嘉后脊有种久违的过电的酥麻, 抓着陈迟颂衣领的手一松,改为圈住他的脖子,就这么肆无忌惮的, 和他在深夜十一点, 在这座陌生的海滨城市里接吻。 在十八岁的第一天, 付出她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至死方休。 直到别开脑袋, 司嘉被陈迟颂紧紧抱进怀里, 他的体温足以抵挡被海风吹着的冷意,她抵着他的额头,听他轻轻着气,问:“现在愿望实现了吗?” “嗯。” “开心吗?” “嗯。” 那就够了,开心就够了。 陈迟颂笑出来,又低头在她上亲了下。 然后两人都象征地吃了一口蛋糕,陈迟颂把她带到岸边一家专营夜宵的海鲜排档,点了一桌菜,他说他饿得不行,晚饭没吃就陪她飞过来了。 司嘉笑他傻,“干嘛不吃饭?” “因为想跟你吃。”陈迟颂头也没抬地回这么六个字。 司嘉听笑了,她不是太饿,尝了几口海鲜就放了筷,这会儿屈膝坐在低矮的塑料椅上,撑着下巴看向他,叹似的问:“陈迟颂,你真没谈过恋?我不太信唉。” 明明会得要死,随口一句都这么能,情场老手也不过如此。 陈迟颂手肘抵着桌沿,正用筷子拨着面前那盘花蛤,闻言依然吃得好,神没有半分波动,他说真没。 “暧昧对象呢?” 他仍摇头。 司嘉见状打趣地笑道:“那这么算起来你不觉得亏?” 陈迟颂这才抬头睨她一眼,刺身蘸芥末的动作没停,一副悠哉的“你这话有意思,展开说说”的模样。 司嘉先前要的一扎杂粮汁刚好到,还冒着热气,老板叮嘱一句小心烫,她点头,往玻璃杯倒了半杯,捧在手里,然后才又笑着接上话:“毕竟我情窦初开的初恋可不是你。”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