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音身子晃了晃,头晕。 刚才柯语微的麻醉针滑到她的小臂了,情急没发现,此刻才察觉那里火辣辣的,一道伤口还不算浅。 十音试图起身,已经做不到了,孟冬在唤她,“加加!加加?” “被麻醉.针划了,你别喊,浓烟对嗓子不好……”十音竭力睁开眼,嘱咐到了后来,就字不成句了,“救……活口……杜、柯……不能便宜……审判……” 孟冬哼了声。刚才吓死了,加加没事。 十音神志还是有的,她在心里笑,笑他大概和自己一样意气用事。 不可以意气用事,坏人暂时应该活着。不能放任柯、任二人就这么一命呜呼,太便宜他俩了。 不说这二人身后那些待破毒窟和悬案,只说他们在毒之外的犯下的桩桩件件,他们罪不容诛。必须接受审判! 其实十音只是被麻得有些晕,真扶墙走,估计也不是不行,但孟冬执意背起她。 她糊糊听见云海在笑:“还怪心的,知道了二货,我断后清场,孟冬你带她出去。” 孟冬背她走了一段,起初,天花板上还有火星砸在孟冬的西服上,慢慢地,周遭通道里的烟气渐渐散了,环境温度变低。 十音忽而听见孟冬:“你真想着我了?不知道还要被你骗多少次。”他长叹了一声。 十音噙着泪,又有一点想笑。她想要告诉他,她状态真的还可以,她最后醒了的,她没有做任何不可收拾的事情。 可她哽咽得说不出话,鼻腔发酸。 孟冬是什么人?是她的中天月、天边星。 他在患得患失。全是她给的,她埋的。 与爸妈的相聚短如s市的天,明晃晃地,一生匆匆就这么过去。还有什么值得珍惜?便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了。 她搂紧他,泪水濡他颈后的皮肤,再顺着那里淌落。 “后悔了?”孟冬在问。 十音总算攒了一点力气,能说句子了:“悔了、悔了,梁老师原谅我好么?” “哼,下不为例。” 十音再醒来的时候,周围白茫茫一片,有消毒药水的气味,滚轮的声音,伴着玻璃瓶的晃声。是医院病房的手推车。 孟冬在冷笑,在对什么人说:“开什么玩笑?” “你先把自己浅二度烧伤的事,想好怎么给伯父伯母代,他们晚上就到沧东,”说话的是云海,他声音很郑重,“我不开玩笑,除了纵火,我们暂时找不到柯语微任何其他犯罪证据。她现在对二货提出投诉,控告她在执法过程中滥用职权。”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解决问题 下下章大结局 估计是这样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 kiki 17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人海微澜 三十三 这已经是事发的次中午。窗外光很烈,坦坦就这么烤在身上。 十音原本正要开口,问什么浅二度烧伤? 这一觉睡得漫长,她应该受了轻伤,背上很痛,但外伤不是她睡那么久的原因,倒是那些麻药伤人的,头依然很痛。 只听孟冬轻嗤一声:“那正好,我们本来也不见得打算干下去。” 十音言又止…… 孟冬接着忿忿:“投诉就投诉,本想她喜这工作,可这混蛋有分寸么?”没有的。 十音蹙眉,背后这么称呼她的? 云海应声:“我和老头都骂过她,都干预过……不过这次好像比较特殊?” 孟冬说:“不说这次,我问你,这种麻醉品过的人,怎么混入你们队伍的?” 这位梁老师,居然还顺便拆台…… “那我开除她?” 孟冬不语,大概在期待。 “哥,你想得也是有点美。”云海在笑,他是真不要脸,这声哥叫得浑然天成,“柯女士这秋后的蚂蚱,投诉不足以开除二货。也是你运气好,回回碰上这人过中毒,我们从没遇到过。不过她是太莽、太勇,云旗去年天还在发愁她怎么嫁人,让我给她找个厉害姐夫,看得紧的,能24小时无死角盯防她姐的。” “找谁?我自己会来。”孟冬声音骤然收紧,十分不悦。 云海转了话题:“这事二货醒来知道要吐血,专案组全组吐……你也得吐血。你知道么,柯语微得了中期膀胱癌,她这个纵火认罪快点,再花点钱,就能保外就医逍遥法外了。” 膀胱癌?杜源是肺癌晚期,十音心底冷笑,这一对旧情人还真是“患难”鸳鸯。之前发现可能无法获救,她那认命的样子,原来有这因素? 孟冬冷哼:“要你做什么的?” 他并不知十音已醒,也没看,探去手捏了捏她一只手,十音吃惊,知到他手上居然有纱布。 十音轻轻咳了声,孟冬转回身,目光落到她身上来了。 “睡了?” “嗯。” 十音看见孟冬左臂上绕的纱布,从手掌就开始了,肩上也鼓着一层纱布。她心像被东西拧了,手往那地方凭空抚了抚,不敢触碰上去:“浅二度?那应该不会留疤,不过要两三周才能好。” “你怎么知道?” 云海言:“她出任务有过几次轻度烧伤,去年一次右腿、前年一次左。” 十音想打死他:“你的破锣嗓子还是去年浓烟烫的,哦,还有去年三月那回,吴狄再迟个几秒你左腿得截肢,云旗都不知道……” 二人互咬了两轮,孟冬眼神在他俩脸上来回打量,云海笑得一脸视死如归:“余十音你接着说,比谁黑料多,互相伤害吧就。” 十音看看他头上的疤,和那还没消肿的脸,有些滑稽,也有些不忍。 孟冬父母晚上要来?那云旗来不来?哈哈! 十音不理了,兀自去心疼孟冬的手。 他告诉她:“我问了,预计一周多能恢复。” “还是左手。到底要紧么?” “要紧怎么办?”孟冬问。 “……” “吃软饭。”他漫不经心地笑。 “那你还让云海开除我!”十音忿忿。 “拉琴问题不大。”孟冬展了那伤手给她看,眼睛盯着她,眼神里促狭气就跑出来了,“其他么……” “加加,”孟冬悄悄冲云海那里努嘴,微皱着眉,意思大概是云海在,他说话不方便,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总之你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十音不知为什么就红了脸,捶了他一记,调情当着云狐狸,作死! 孟冬吃痛皱眉“嘶”了声,声音是夸张了些,十音还是心疼极了。 柯语微的事确实棘手。投诉事小,专案组、调查组都知道这老妇人不是善茬,不可能为了她真去严重处理十音。 特别是云中岳那边,专案组边防的那半组人马大半都是八年前九先生专案组的旧人,柯女士落网,个个都沸腾了,嗅到跑了八年多的大鱼,岂有不悉的道理?种种迹象表面,这人必是九先生无疑。 问题在于怎么证明?光凭觉,无法作为呈堂证供。 杜源伤得重,昨天他昏躺倒,实施营救轮到他,他早就被一大块天花板掉下来砸到背部,导致杜源背部大面积烧伤,肩胛骨和脊椎都有不同程度骨折。 他肺部本身就比较脆弱,昨天他情绪又是最烈的,大声呼救时,大约还呛入了过度浓烟。病入膏肓的人,目前仍在重症监护室抢救。 柯女士神却好得很,态度也配合。 连夜突审,她冷静得可怕,得到了任远图还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的答复,她面上没起什么波澜,便开始陈述。 柯语微自述自己只是一家正规境外生命科学基金的管理人,至于为什么跑去音乐厅纵火。她表示杜源是她二十五年前的情人,当年她在古城怀了他的孩子,怀胎六月的时候,杜源、也就是当时的任远图为她注了终止妊娠的针剂,导致胎儿产。她二十余年来怀恨在心,所以打算烧死杜源,以心头之愤。 她没有提及古城大火,鉴于案情的复杂,云海也怕混淆,打算等眼下的案子水落石出或无路可走时,再调用古城这条线索。 等盘问到制、贩、运毒的相关事宜,柯语微表示这就不知道了,没听过、从未参与。 她给杜源注的是普通雄素,并不是什么吗.啡。 什么?杜源这个混蛋竟是个毒贩?那她当年真是瞎了,年轻时果然真心错付。 说到那家香港财团的背景和真实主营业务,柯女士听完两手一摊,那是上市企业,她只关心它的审计报告和披事项。又很好奇地问,你们警方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如果是,那真耸人听闻了,那家上市财团如果真有违背诚信的经营事实,她的j基金会联合其他股东,保留向对方追索赔偿的权利。 意即:“我没有贩毒,杜源贩毒?我瞎了狗眼。我的被投资人贩毒?那我得告它骗我。” 责任撇得个一干二净。 云海很无奈,抓捕是被迫提前的,也许本来还有机会搜集更多证据。 当时在外围的厉锋监视到柯语微进入音乐厅,请示过指挥中心,问要不要立即阻止,江之源的意见是顺其自然、见机行事。毕竟毒局越界执法事件发生后,柯女士已经是重点严防的对象。 江之源当时还兴奋,认为两位毒枭碰面,想必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大易,一石二鸟的构想眼看要成真。何况他两员将都在内,再怎么也不可能让柯语微翻了天。 谁料到这老妇人是去纵火的! 柯语微尽管在押,但她的公益身份向来光鲜,她的毒枭身份常年隐蔽,要不是云海一路追踪那两家基金、再加上孟冬找来的旧照片,她的身份恐怕至今没有怀疑上。 问及她上次提供给毒局的线索来源,柯女士显然早有准备,代说她亲戚的一家佛教制品公司,与t国有一些佛像贸易,从前运输也取道那条路,结果被查鹏的人轰了好几次,半年前还起过严重冲突。因此暗中留意过他们的运毒线路,早就有举报的意思了。 他亲戚为此跑去边防派出所报过警,但查鹏势力在m国,边防警察无权过问。只得作罢。这事云海去查实了,佛教用品公司、贸易运输线路、冲突期,报案记录统统在案可查。 除此之外,柯语微保外就医这招真是狠绝。谁都没想到她居然得了病,到时候柯女士出来养老,主动和那些有效证据一隔绝,再来个老死不相往来。时间一长,搜证工作难上加难了。 这个女人的手段的确狠绝,样样滴水不漏。 昨夜十音麻醉剂轻微中毒,彭朗脸部负伤,苗辉的伤也有几处,他俩就在医院这里负责守着杜源。厉锋和云海伤得轻些,一直在沧东拘审所参与审讯。 厉锋是不清楚全部内情的人,审的时候自然也没避讳,问到了柯女士与孟冬的恩怨。 当初在南照藏毒案,厉锋是放了些个人意气在里头,不愿十音他们那么费心深入地查。但说到孟冬被藏毒,势必涉及周炜、罗锅、柏万金等一干人,罗锅被杀和柏万金的埋尸悬案一直是他的心病。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