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岩告诉梁孟冬,这场辞职风波,最后是被魏长生威利,硬下去的。十音从来对人温和,做事严谨,这还是第一次闹那么大脾气。 “任务的事,他们不会透给我。我总觉得这里头的事,和云海多少有点关系。” “……他回来了?” “不知道,”江岩摇头,“猜不透。” “她伤怎样了?” “你一会儿自己问啊,”江岩笑:“看来你还是有长进的,知道关心人。你爸总对我爸说,担心孟冬为人清高,不入世。说到底,十音劳的也是你的案子,而且你们明年还要合奏,是该多问。” “我爸担心我?”梁孟冬淡笑,这一点,他倒是没想到。 “你家那样的模范爹妈,世上没得挑。以你为骄傲,出门在外牵挂你,到家不唠叨你,最重要……从来不催婚!”江岩别提多羡慕。 梁孟冬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爸妈和他的关系怎样,别说外人猜不透,连他自己都猜不透。 江岩喝着酒,介绍本地餐厅,一家一家如数家珍,梁孟冬静静地听,发现那人好像每间餐厅都有份。真是吃货。 “她怎么成天和你在一起?” 江岩说:“云海也一起啊。” 江岩没发现,梁孟冬出口是酸的:“你倒不怕被撒狗粮?” “哈哈哈那俩货?”江岩大笑,“你不说我还真没觉得。” 江岩介绍,云海房子大,十音住楼上,云海和他住楼下。人前十音很尊敬云海,人后其实斗嘴,我是负责听相声的。只看过一次电影,还是五人行,付钧、云旗一起。 “至于狗粮……他俩在一起六年了,要么是老夫老了?不存在的。” 六年、斗嘴、老夫老……她不是这么说的。 “老夫老,不结婚?”梁孟冬又问。 “我问过,”江岩回想,“四年前他们刚回总队,我刚认识十音,我问云海,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不赶紧娶回去转后勤,放在一线你舍得?那小子搞笑说大业未成何以家为。” “什么大业?” “毒大业,要把南照变成净土。” “……照他这样人类都灭绝了。” “可不是么,哪个朝代也没见打仗就不生孩子了。”江岩大笑,“不过他那是玩笑,云海结过婚。那前也不怎样,人不在国内……唉这事不多说了,也不知他是不是有影?反正他俩也没人催婚,我估计结了婚也没差别,云海就是个爹,我们几个都是他的孩子,哈哈哈。” “……” 江岩还说起一回事:“上次我爸说她节练琴,其实是这样。” 今年节,云海带云旗自驾去香格里拉,十音居然没有同去,说是懒得出门。节期间,江家二老建议江岩请十音回家吃饭,却怎么都打不通电话。 假期快结束时,江岩回了合租的家,发现家里垃圾筒内有方便面袋,晚上见着人,才知十音一直泡在琴行练琴。 “那二货就傻笑,说忘了时间,魔怔了一样。我以为他俩吵架了,”江岩说,“但完全不是,居然没有任何矛盾,她给云旗买了好多衣服,兄妹俩带回的零食,她也吃了个光,两人斗嘴,照斗不误。” 要是直接对质,不知那混账会怎么答? 梁孟冬反复看表,将近九点了:“那么晚,还是别来了。” 累惨了才在家睡觉吧?再允许她放回鸽子,反正早就习惯了。 江岩以为他生气:“你从小对女孩没耐心。我们十哥从来言出必行,这会儿人家早出门了,让人折回去?你真好意思。” 本来梁孟冬是真不忍心,倒被江岩说得闷,言出必行?她? “估计很快就到。案子的事你一会儿别问,多说了违纪,我还得挨她的骂。” 号称言出必行的人这刻正巧到了,透过回廊那些影影绰绰跳动的烛火,江岩看见十音在挥手。 隔了落地玻璃窗,十音看见江岩对面的人,滞了半刻,还是直直往里走。 江岩给十音让座,她没及坐下,扫见旁边那人铁黑的脸,想了想说:“江岩我坐你对面,说话方便。” 半顿饭吃得惊心动魄。 幸亏江岩对食物更上心,也习惯了和十音吃饭,可聊的话题不断。不然早该察觉这顿饭不同寻常。 江岩在抱怨云旗不懂事,别人想求梁老师吃饭,都求不来,她倒躲着。 十音怪他:“你明知晚上我不让她出门。就算你单独约她吃饭,她都会紧张,别说还有陌生男。你早该叫上我一起。” “你这人,自己忙得家都不沾,我怎么叫你?” 十音抱歉地望着梁孟冬:“云旗上课不会这样,来那么远的地方吃饭,她会害怕。再说,她身体不是特别好,晚上我都不让她晚睡,非常对不起。” 梁孟冬冷笑:“我不介意。” 局里的事情,江岩桩桩门清,聊起电话厉锋监听一事,他还是不敢置信:“你确定?真是厉锋?” 十音没多解释,知道他和厉锋从小要好,信不信。 江岩不解:“他听你打了个电话,然后怀疑那头是云海?凭什么?你难道说什么麻话了?” 十音瞥眼梁孟冬,说没有,那晚电话是给梁先生打的,说好一起练琴,食言了才致电道歉。 江岩哈哈大笑:“对对,厉峰管得是有点宽,他和我都抱怨过,嫌你最近和孟冬走得近。我说人家好相投啊,你会乐器么?唱歌你都跑调。” 十音埋怨:“厉队在你眼里还可的。” 江岩终于没忍住:“难怪你给魏局提辞职。” “不是这事。”十音皱眉,她真不想当着孟冬讨论这个,“他搞点小动作,我就辞职?那你真抬举厉锋。” 江岩追问:“那是为什么?” 十音苦笑,怎么说? 领导倒会做人,那边了她的辞呈,这边透给江岩,八成有让他安抚开导之意。可他们明明知道,即便孟冬不在,是她单独面对江岩,她又有什么权限妄谈任务。 “不为什么,已经没事了。”十音说,“手机也作了处理。你不用打抱不平去质问,公事上我挑不出厉锋的错,表面还是得合作下去。” 刚才提到了梁孟冬,本尊这才淡淡道了句:“打个电话,那么惊心动魄。” 十音本不敢看他,只微微点了点头:“是的,厉队这人,手伸得太长。” 这两天接电话为何态度冷淡,这就算是解释了? 原来他就这么见不得人。他像个笑话,仿佛前两天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不过都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江岩给十音点的牛排上桌,她专注切。 “厉锋一半是为了十音,”江岩在帮着解释,“他追求十音被拒过,不甘心,成天说云海待十音不是真心。十音,我记得上半年,云海周末经常不在市里,不会真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厉锋怎么言辞凿凿……” 十音烦躁打断:“你说这做什么?” 说话间,腿上的餐巾不慎滑落,她去捡回的当口,被人在桌底下,一把攥住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孟冬:垫都还没选好,人就变心了 ** 推基友花溟的脑新文:《一觉醒来六十岁》 迟嘉拥有了白天和黑夜的两张面孔,一张慈祥老婆婆,含饴孙,辅导作业,一张娇软大美人,令冷面男神把折断。 apps可搜“一觉醒来六十岁” 第27章 不眠之夜 二十七 十音挣了挣,梁孟冬却不放。她怕江岩识破,只得不动声,改为左手持叉。 还好西餐厅灯火幽寂,桌面上只燃着一盏小圆红蜡烛,暗到只看得见自己眼前的餐盘。 梁孟冬偏还故意逗问:“余队是左撇子?” 左手执叉没难度,那天凌晨同吃米线,她也是左手用筷,很练。 “她不是左撇子。” 十音真是庆幸,幸亏对面坐的不是其他人。她知道江岩这人在男女问题上,向来迟钝得可以,竟还帮着十音解释:“我听过,十音他们从前有针对特训,左右都得会开弓,吃饭、写字、击,方便卧底……” 他意识到说错话,赶紧补救:“方便受伤的时候。” 说完发现又有诅咒的意思,自罚了一杯。 十音背后冒着寒气,桌底下,那个人强行与她十指握,死活不让开去。 “我想着一醉方休的,反正有十音啊。”几杯下肚,江岩埋怨梁孟冬,“你显然嫌弃这里的酒,就喝这么几口,下回你可以自己带。” 梁孟冬答:“有人不让喝。” “你那小胖子?”江岩嘻笑着,“居然跑来管你?心里果然是有你的。” 十音莫名其妙,小胖子……他对江岩都说了什么? “有倒好。”梁孟冬自嘲地笑,手去她手心里,轻轻划,“恐怕觉得是被迫。” “你脾气得改。”江岩说,“十音,我爸听孟冬的爸说,他几次亲眼见孟冬把学生训哭。” 十音没有应答,想起从前孟冬给她考前陪练,她也被训哭过的。 往事明明灭灭,在心底里幽幽散着光亮,十音想要抓紧它们,想回握这只温暖有力的手。 但造化翻云覆雨的掌心里,她翻不出去,回头无岸。 十音承认,那天在魏长生办公室,态度是过于烈了。 一个原本已经取消了的计划,突然说要启动。去年这个时候,让她扮谁去执行什么样的任务,她绝无半句怨言。 可现在这种情形,猝不及防开启任务,她要如何对孟冬代? 别说孟冬现在心心念念等她搬家,十音自己都特别憧憬。他不是关注居住细节的人,如今却每每最拿来,与她讨论。 任务一开启,她还怎么住过去?明着就穿了帮,于孟冬的安全而言,更是不明智之举。 任务与孟冬,她下意识选了孟冬。 直接口头递了辞呈。魏局当然拒绝,还把她大骂一顿:无大局意识、浪费团队战略、枉顾队友安危。 “渎职坐牢你受得起,云海的命你也不顾了,是不是?” 魏长生虽没骂错,但说十音不挂心云队安危,那是言重了。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