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亭抿了口咖啡,说了句“无可奉告”。 秦旭是他生活中除了母亲之外,唯一一个知道陈北劲和自己认识的人。 与自己不同,秦旭在时尚领域深耕多年,知各类隐藏大牌,且凭着一腔沸腾燃烧的八卦之心,每每聊起上层名的奇事绯闻都如数家珍。 陈北劲第一次来公司找自己时,沈致亭代他不要窜,也不要进屋,让他去休息区等着自己下班。也不知道陈北劲怎么想的,放着软沙发不坐,偏溜达着去楼梯间一层层数台阶,秦旭当时去楼梯间打电话,这两个人擦肩而过,虽隔着严实的口罩,秦旭还是一眼就断定了陈北劲的身份,并在得知陈北劲是来找自己后,惊讶的下巴直接臼掉到了地上。 后来的整整一周,沈致亭都在办公室里听秦旭的癫狂尖叫。 其实秦旭知道的并不多,沈致亭不愿意多透,陈北劲当时也就回复了秦旭三句话—— 当时秦旭毫不犹豫挂断刚接通的电话,探头问:“不好意思,请问您是陈先生吗?” 陈北劲回头淡淡瞥他一眼,反问:“你有事么?” 秦旭笑:“您来这边是?” 陈北劲:“找我朋友回家吃饭。” “回家?”秦旭好奇问:“您朋友是——哦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秦,是我们这个区的总经理,不出意外您的朋友是我的下属。” 陈北劲“哦”了声,点点头,然后走过来向他伸出手,“我朋友沈致亭,劳驾关照,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和贵公司合作。” “原来是小沈啊,”秦旭飘飘然地和人握手,眼尾褶子笑开了花,“我都把他当亲弟弟疼的。” 秦旭因此知道了两个人是同居朋友关系,并由“大老板不可能住不起房子,更不可能跟普通朋友玩同居游戏”一秒推断出沈致亭和陈北劲难以言说的暧昧关系。 真面目被人戳穿时,沈致亭再一次在心中笑叹,世上的事总是当局者旁观者清。 秦旭埋怨沈致亭的嘴紧得跟万年蚌壳一样,怎么撬都撬不开。沈致亭只笑笑,不作回答。秦旭嘟囔了句没意思,捻了块小西瓜喂嘴里,然后转眼看向窗外,扔给沈致亭半张干瘪瘦削的侧脸。 沈致亭喝着咖啡,无声观察着自己这位一直没什么距离的上司。 秦旭过了年就三十三了,他长相显老,长瘦脸,眉浓,偏黄的皮肤匀称地留着许多痘印,178的身高不到六十公斤,天生瘦人,手臂肌线条起伏很小,但健身痕迹很明显。秦旭每年花在外形护理上的钱是自己年工资的两倍,下了血本,但显然未见成效。 这是个很美很怕老的男人,总和公司里化妆技术很好的漂亮女生玩,最喜手下夸他年轻,秦旭在公司不摆架子,偶尔认真严肃,经常张牙舞爪,沈致亭最终面试时,两个人相谈甚,临走时,秦旭笑眯眯地问他“你猜我多少岁?” 沈致亭认真观察他片刻,浅浅笑回:“您这么年轻有活力,想必和我差不多大吧。” “明天来上班!”秦旭一锤定音。 作为一个阅历颇深的老江湖,秦旭自然能听得出来谁在拍马,不过像沈致亭这种笑容真挚温柔的谎言,特别能给人一种恍惚的真实,秦旭听着十分受用。 秦旭经常跟沈致亭说,你小子脸长得帅,哪怕是闭眼说瞎话也能令人心甘情愿地听从。沈致亭每次听这句话,总无端会想起陈北劲那句“你知道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然后心中某处便涌起异样觉。 “你喜他吧。”望着窗外的人突然说。 沈致亭沉了半晌,见人视线依旧漂游在马路上,似有所思的模样令自己突然不想再说谎,于是“嗯”了声。 “他呢?”秦旭说:“都住一起了,他也很喜你吧。” 沈致亭比刚才还果断干脆地“嗯”了声。 他不傻,可他只能对最毫不相干的人承认自己最不想承认的事。 “在一起了?” “……在考虑。” 秦旭讶然回头:“谁考虑谁?” 沈致亭和他对视一眼,没说话。 “沈致亭,”秦旭趴在桌子上纳闷瞅他,问:“你是不是有失心疯?” 沈致亭:“……” “那可是陈北劲!” “陈北劲怎么了,我还是沈致亭呢。” “好好好,你是沈致亭你清高,到嘴的鸭子放着不吃,等别人把他拐跑了你就踏实了!”秦旭情绪动地差点拍桌子,“这么一个内外兼修的混血富n代大帅哥,不用我这个外人告诉你他有多好吧!” “这是你单身的第三十三个年头了吧?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一个gay过了三十岁就跟进入坟墓没差别了。秦总,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沈致亭听得有点烦了,平平淡淡两句话,毫不犹豫往人心口了一刀,然后手端起马克杯,静静观赏着对方瞬间五彩变幻起来的脸。 秦旭捂了下心口,颇为受伤地看了他一眼:“白眼,我白疼你了。” “不客气。”沈致亭说。 只有这么说才能堵上秦旭的嘴,沈致亭自觉还是很委婉的,秦旭当时的原话是: “这么一个完美的人来找你,那很好啊!浪漫故事写的都是你们这些金童玉男,像我这样的平凡gay,年轻时候遇不到合适的人,过了三十就是进了土,这辈子再也别想谈情说。从前怨天尤人觉得老天不公,让我生来就给别人作配,渐渐我发现世道就是这样,因为我自己也同样嫌丑美。”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