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气反复无常,出凤时还是晴空万里,走了一半就乌云遮狂风席卷,豆大的雨滴说下就下,砸在地上漉漉一片,硬生生阻了君后一行人的步伐。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停。”青珏看着空中的大雨,犯了难。 这雨下得突然,还是就近找了座无人的殿躲雨,才不至于全部人都淋,但不知这雨还会下多久,若是再耽误些时辰,待会到太后中可是会被责罚。 “这么大的雨,应该下不了多久。”君后被众人拥着站在殿檐角下,因他方才乘坐步辇,身上只有下摆沾了雨气,他话虽是这么说得,面上也因这雨也带上点烦躁。 太后在后积威深重,自己行事乖张,但最厌不守规矩之人,谁都不想误了时辰。 今不知出了何事,太后突然派人来凤传诏要见君后,君后一行人紧赶慢赶就怕误了时辰,却不想轿撵走到一半天上就下起大雨来,实在是倒霉极了。 雨势浩大,本就四方的殿越发渺小抑。 君后望着大雨好一阵子,等到雨势渐小,才转头吩咐青珏唤人启程,若是要等雨水停了才走,便是身上干净了,太后也会派人往身上倒上几桶凉水,等人冷得打哆嗦了太后才会施舍般坐在高台上看着那人的窘态。 对于太后的恶趣味,君后在常家见识过不少。 随着青珏的一声起轿,步辇稳稳抬起朝着太后中而去,很快就在飘着小雨的道上成了一个模糊小点。 太后居住的上位于皇西方位,因太后喜好这些年又在原先的基础上修建了两次,本该焚香念佛修身养的殿变得富丽堂皇贵气人,自是一处寻作乐的逍遥地。 崔尚侍听了吩咐早在门前候着多时,见到君后的步辇急忙撑着雨伞了上去。 “今雨多地滑,君后可要小心些。”步辇稳稳落下,崔尚侍忙走上前,小心扶着君后。 “多谢崔尚侍。”君后望着面前的人颔首,眼中了几分真心的笑意。 崔尚侍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在常府时也是看着君后长大得,自是要比旁人亲近些。 走过门时,崔尚侍低声音在君后耳边低语,“今太后心情不佳,君后切记小心回话。” 天上还下着小雨,君后微微侧头刚要询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余光就看到院中跪着的一道身影。 脊背直,便是跪着也带着一股子傲气倔意,天上还下着雨,冷冷的雨打得深蓝的服狈地贴在他身上,也不曾让他低头一分。 还是如从前一般。 君后袖中的手下意识握紧,不动声地收回视线。 临进殿前,崔尚侍不放心地又叮嘱一句:“君后莫要多问,莫要多言。” 内室点着暖香,雨水带来的冷意皆被挡在殿外,太后赤足踩在金丝织锦花鸟地毯上,手中执着半杯酒,殿内是四溢的酒香,嗅进一口,人也半醉。 “太后安。”君后没有立刻上前,而是隔着珠帘向里面的人请安。 听到声音,一直望着琉璃八宝灯的太后才慢悠悠转过头朝君后招手,“君后来了,快进来。” 东珠碰撞,砸出脆声。 太后面迟缓,明显是醉了,脚下步子晃着朝榻上走去。 晃晃悠悠,眼看着就要坠倒。 君后连忙几步上前扶住这位快要醉倒的人,将他扶着稳稳坐在软榻上。 太后一手额,一手扶住君后伸过来的手臂,眼中带有几分清明。 “今唤来君后,皆是因为哀家想起了些旧事。”他视线停在君后扶住自己的手臂上,笑意不显,“君后入几年了……” “回父后,今年是儿臣入的第四个年头了。”君后低眉,恭顺回话。 太后望着眼前这个自小看着长大的侄儿,忽然叹道:“是哀家老了,这样的事都记不住了——” 话音落,染着花汁的指尖紧紧捏住君后的手腕,君后神一变,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宽大袖袍顺着手臂滑落至手弯处,出带了一点红意的手腕,鲜红如血滴,是男子最重要的忠贞。 “还是……君后最让哀家宽心。”看见自己想看得,太后幽幽叹了口气。 君后挣开束缚,捂住手腕,面带了抑不住怒气。 “父后这是何意!?” 守砂对男子来说是最隐私的地方,自少年时点在手腕上,便是族亲也不能随意掀袖查看,如今太后这动作实在是过于失礼。 更何况—— 想到昨凤内殿中的荒唐,君后面一变,将自己惊忧藏在心中。 太后重新靠回榻间,姿态慵懒,神间又恢复了那高高在上的戏谑,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自是看看是否真有人胆大包天,在中藏进了一个女子。” 女子—— 几息之后,君后掩住心中波澜,面仍是带着几分强的愠怒,“父后说笑了,这中怎会有女子。” “若没有女子,那……常尚与陈君的身子是给了谁?”太后笑得温和,眼神厉,声音提高了不少,“难不成是被女鬼了,连身子都丢了不成?” 这几太后里的人一直守在翎羽,就是为找到书君藏起来的东西,可书君自醒来后就一直浑浑噩噩,问什么话也不答,看着就像是失了生气一般。 太后本没有放在心上,可守在翎羽的下人却发现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书君手腕洁白一片,本没有守砂的痕迹! 每位男子入都要验身,太后当初还未出礼佛,书君可是他一手选进来得,自是不太可能出现纰漏。 可若要探究起来,想到书君藏起来的东西,这中难不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真得混进了个女子进来?太后一想到这个可能,心中便越发笃定起来。 书君如此珍重的东西,不太可能是个物件,却极有可能是个女子。 他倒不是多惧怕那女子,只是全是男子的后,若真有女子,也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即使大权在握,也厌恶生出是非,这件事他思索片刻,便唤来了常双尘。 常双尘不仅是他的亲侄,还掌尚一职,若中真有什么奇怪之处,谁又能比常双尘更清楚。 只是…… 想起自己侄儿手上同样干净一片,太后敛下眼皮,神莫名可怖,连空气都仿佛凝滞起来。 “若真有女子,便是将皇翻个底朝天,哀家也要将人个找出来。” “啪——” 一掌拍在木几上,硬生生将自己的指甲都折了两。 察觉太后动怒,君后连忙跪在地上,双手迭朝太后行了大礼。 “父后息怒!儿臣愿为父后分忧。” 太后着额,紧蹙的眉头在君后身上停留许久才渐渐松开。 “还是君后最让哀家宽心……” “若是尘儿能有君后一半懂事该多好。” 话是这般说得,但一个君后,一个尘儿,明眼人都知道孰轻孰重。 君后跪伏在地上,久久没有动作,直到太后觉得累乏才挥挥手示意君后退下。 走出殿门前,珠帘后又传来太后有些不真切的声音。 “今雨大,让常尚也不必再跪着了,君后务繁忙,便让他随着君后一起找人,也算将功补过了。” 说到底,还是疼他自家人。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