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云这一声呵斥,不仅吼得士兵们再也不敢看沈清月一眼,也将沈清月吓了一跳。 她看着孟清云大步朝自己这边走来,衣袂翻飞,一双眼睛似火一般,以为他要来亲自赶自己离开,不由后退了几步,有些畏怯地看着他。 孟清云走到她的面前,瞧她像个绵羊似的看着自己,脸愠容道:“世子同我说,你三番两次遭到暗杀,可是真的?” 沈清月怯怯地点了点头。 他一听,更是来气:“那你方才怎么不同我说?” 沈清月委屈地看着他:“方才大哥也没给我机会说……” “你有这倔强的功夫站在这里,就没有勇气过去找我主动说?” “我、我不敢……”他脾气这么大,她哪里敢在他忙着训练的时候过去打扰他。 不过,他突然过来问自己这件事,而不是要赶自己走,莫不是他承认了自己就是她的大哥。 思及此,沈清月不由欣喜道:“大哥,你肯认我了吗?” 对方却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我没你这么没出息的妹妹,被人欺负成这样,真丢人!” 话虽说得不好听,但却也透出他关心自己的意味。 沈清月心中兀自喜着,又听见他问了一句:“可知道是何人在害你?” 沈清月摇摇头:“还不知……” 对方张口又是一句骂:“笨死你算了!自个儿招惹过谁,自个儿不知道吗?” “我没有招惹过谁,”沈清月无辜道,“真的,京城没有,青川也没有,所以我并不知究竟是何人要害我?” 孟清云瞧她这般端庄恬静的模样,确实也不像是个招惹是非的子,想了想,又道:“莫不是那老头子招惹了什么人,才连累了你?” 沈清月疑惑地张大眼睛:“老头子……是谁?” 孟清云没好气道:“你爹!” “哦。”他对父亲有怨言,才会这样称呼,毕竟父亲负了他们的亲生母亲在前,又委屈母亲和大哥在后,大哥怨他,也在情理之中,“我未听父亲提起过他在官场中曾得罪过什么人……” “那你可曾将这些事情告诉过他,让他调查一番?” “……没有。” “为何不告诉他?” 沈清月如实道:“因为我想留在青川找你,若是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了父亲,父亲一定会让我回京城,我便不能找到你了……” 对方听罢,好一会儿没说话,沈清月抬眸看了看他,见他正好气又无奈地看着自己。 “大哥……”她试探着唤了一声。 这次他没有再像之前那般,暴躁着拒绝承认自己是她的大哥,他的神态分明已经默认了她这称呼。 “世子还说,你被夫家抛弃了?”他的语气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气涌如山,缓和了许多。 沈清月认真道:“是和离。” “为何和离?” “因为……”沈清月咬了咬,“他心里一直有旁人,并不喜我。” “瞎了他的狗眼!”才心平气和地说了两句话,他又骂起人来,“那小子是谁?叫什么名字?现在在何处,我去剁了他!” “别……”沈清月见他这般袒护自己,窝心之余,又觉得心里暖暖的,“大哥,我和他已经和离了,便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了,大哥不必为我出头。” 孟清云听她这样说,只好暂时下怒火:“那你被赶出京城是怎么回事?” “赶出京城?”这件事便有些离实际了,“我不是被赶出京城的,只是父亲因为我和离之事,在官场上受了些为难,我回青川,一则是为了让父亲免受磕绊,而来也是想散散心……” 得知真相的孟清云:“……那狗世子又骗我!” 沈清月惊惶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苏御悠然走过来,掏了掏耳朵:“我仿佛听见有人在骂本世子……” 孟清云不以为意:“世子的饼吃完了?” “没吃完,不好吃,”苏御说,“我等着你请你喝酒吃?” “最近忙,没空。” “本世子都帮你把妹妹找来了,你请我喝顿酒难道不应该吗?” “那改请你!” “不用改,就今!” “今还要训练……” “我瞧着士兵们都练得极好,今给他们放半的假得了……” 孟清云还在犹豫,便见苏御大声对士兵们喊道:“你们孟将军夸你们练得不错,今给你们放半的假,都回军营去吧!” 士兵们一听,立即呼起来。 “走吧,喝酒去,顺便给你妹妹买身衣裳……”苏御勾着孟清云的肩膀,孟清云看到沈清月被勾扯的七八糟的衣裙,便也没再拒绝。 穆宁帮孟清云牵来了马,三人这便下了山。 苏御嘴巴挑,不想去军营吃那伙房烧的菜,拉着孟清云回了许州城,挑了一家不错的酒楼,就要上去。 孟清云却没有下马:“你们先上去,我去、我去买两件衣服……” 沈清月忙道:“不用麻烦大哥,我叫绿竹去帮我买一件就好……” 苏御却对沈清月说道:“让你大哥去,瞧他那会儿对你又吼又骂的,给你买两身衣服赔罪也不为过……” 孟清云面赧,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便去找成衣铺子了。 沈清月只好下了马车,先和苏御一起进了酒楼。 桌上才上了甜点和果子不久,孟清云便回来了,将一怀的衣服,尽数给了沈清月:“给你,喜哪件穿哪件……” 瞬间被大堆衣服埋没的沈清月:“……” 她认真挑了一件合身且自己喜的颜,叫上绿竹一起出去,向店家暂借了一个房间,将衣裙换上。等她们返回的时候,桌子上已经上了四凉四热八个菜,苏御和大哥已经开始喝酒了。 她安静地坐下,素手执筷,见他们喝的尽兴,便不出声打扰。 酒过三巡,苏御了肚子的好酒,醉醺醺道:“我出去透透气,回来继续喝,你们兄妹俩久别重逢,单独说会儿话……” 说着便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孟清云喝的比苏御还多,此时却不见有丝毫醉意。 沈清月确还有些话,想与大哥单独说:“大哥,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讲母亲的事情?” 孟清云面一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才说了一句话:“你和母亲……长得很像……” “我知道,在青川,不止一个人这样说过。”虽是知道自己与母亲长得很像,但还是因为没有亲眼见过她而到遗憾,“大哥,我一直被常氏抚养,先前并不知亲生母亲另有其人,可是常氏为什么要抚养我?” “你初时是母亲亲自抚养的,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在你不到一岁的时候,那老头子将你抱走,给了常氏……” “所以是因为我认了常氏做亲生母亲,所以大哥才不肯认我,对不对?” 孟清云又闷头喝了一杯酒:“你那时幼小,不记事,也不能怪你……”这话像是在安她,又像是在劝说自己。 孟清云记得,他和母亲被接到凌州府中之后,才知那府中已经有了另一个当家主母。 原本明媒正娶的母亲,却只能待在一个偏僻狭窄的院落里。 母亲是天生的美人,可自那天起,她总是被哀怨笼罩,初时偶尔还能见到父亲一面,可后来,院子里便只剩下了他和母亲以及妹妹,还有一位负责照顾他们的丑婆婆。 妹妹在母亲身边时,母亲在忧伤之中,尚还有一丝的乐,可后来这份乐也被人抢走了,在失去妹妹之后,母亲便生了病,郁郁寡地过了几年之后,便落寞地离开了这个世上。 母亲临终之时意识混沌,嘴里总是念着妹妹的名字,他便偷偷跑出院子,想将妹妹找回来,见母亲最后一面。 可他却看见一家四口天伦之乐的景象,他的妹妹窝在常氏怀中撒娇,甜甜地唤她做“母亲”…… 这一幕叫他无法再往前迈一步,没能接回母亲心心念念的妹妹,才让母亲在遗憾中离世。 纵然知道妹妹无辜,可他始终无法释怀,所以才会在得知沈清月来找自己时,那般抗拒她。 沈清月见他许久没有说话,像是陷入了回忆。 她也很想知道母亲更多的事情,便问:“大哥,你可以多和我说一些母亲的事情吗?” 对方却重重吐出一口酒气,道:“没什么好说的……” 沈清月见他不愿意多说,必定是因为那段子他与母亲过得十分不好,偏偏自己却不知情。 “对了,那块佛手玉佩,是母亲托人送给我的吗?” “嗯,你可曾好好收着?” “收着的,只是回青川的时候,将玉佩留在京城的府中了。”沈清月有些惭愧,仿佛糟蹋了母亲的心意一般,她想把玉佩拿回来,贴身戴着,毕竟那是母亲唯一留给她的念想,“过几我就回京城,把那块玉佩取回来。” “嗯。” 孟清云一杯接一杯的喝,待苏御回来的时候,桌上的酒壶已经空了。 苏御见状,又让小二上了几壶酒,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足足喝了一下午。 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已是黄昏,苏御醉得走路不稳,孟清云亦是醉气滔天,连马都骑不了了。 沈清月让车夫将两人扶到马车里,先回王府,而后将自己的马车腾出来给孟清云,让车夫将他送回军营。 绿竹抱着孟清云买的衣服,随沈清月一起进了王府。 很快,苏御带着沈清月出去一整天且给她买了许多的衣服的言,就传遍了王府。 第49章 .请安·? 沈清月回到王府后,便去找栀素和桑末,看了看孩子。 孩子被她们和娘照顾得很好,沈清月今也成功与大哥相认,心情很是不错。 第二天还未亮的时候,沈清月借用府中的小厨房,熬了些醒酒汤,分作两份,一份托府中的丫鬟给苏御送了过去,另一份则装在盅里,她让绿竹带着随自己出门,想着给大哥送去。 “小姐,今世子不一起过去了吗?”绿竹问。 “世子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自然不能再去叨扰他。”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