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在观察场地,殊不知在她走近时,就已经成了旁人眼中的风景。 所有人都侧头看向她,女子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一步一步似踩着风情,甚至本不曾朝这边看来一眼,待看清了四周景,她才不兴趣抬了抬眸,终于正眼看过来,有那一刹那间,许多人都无意识地了脊背。 这种反应无关权势地位,只单纯想在对方面前表现自己罢了。 霍余的位置距离圣上很近,几乎可以说是和陈媛的位置相对而坐,如今陈媛还未入座,他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今就要及笄的小姑娘。 前世本没有这一遭,那时公主的及笄礼只不过草草办过。 那时霍余尚有不解,如今想来,那时公主府刚遭大难,公主自不会有心情大办及笄礼。 而如今,她一身华服地出现在众人眼前,耀眼,出类拔萃,没有任何人可以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霍余这刹那有一种偷偷捂住的宝贝终于被人发现了觉,既高兴又难过。 她这么耀眼,他会上她,旁人自然也会。 可他要做的,从来都不是限制她,而是不论有多少人前仆后继,都要狠狠拦在外! 陈媛视线扫了一周,在霍余身上似多停了一刻,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在盼秋的搀扶下坐回位置上。 这一坐,她就立刻发现了北幽国的鸾安公主,她带着一层面纱,眼中似有错愕,紧紧盯着陈媛。 陈媛只扫了她一眼,就很快收回视线。 说句难听的,在今这种场景,这位公主本不值得她多费心神。 鸾安公主稍有狈地垂下眼睑,她在北幽是备受宠的十七公主,人人夸赞,以至于听得久了,她就当真以为这世间女子无人能出她左右。 可刚到大津朝,靖安长公主刚出现,就如同给了她当头一。 倒并非在容貌上甘拜下风,而是一见靖安长公主,她终于才懂得何为公主风范,并非温柔贤淑,而是一种任何人站在她身旁,都要被她得不过气来的气魄。 哪怕这么多身份贵重的青年才俊汇集在一起,她也只是漫不经心地打量下来,她彻头彻尾都在告诉世人,她是公主,她为尊。 想靠近她,就凭相貌和身份,还不够。 鸾安不由得想起国内还在为丞相之子相争出手的两位姐姐,轻皱了皱眉,该说一处风水养一处人吗? 陈媛一出现,原本还算风平浪静的场内似顿时掀起暗汹涌,陈儋勾了勾,可不管这些人怎么想,直接道: “今乃我国长公主及笄之礼,看见前方十个台子了吗?” “骑武功,皆可比试,但只可比试一项,守住擂台者为胜,只要前十胜出者,朕重重有赏!” “我大津勇士可有信心让长公主看看你们的风姿?!” 数万军直身而力,昂首,似声能破天穹:“有——!” 会前来宴会者,自都知晓今是要作甚,陈儋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紧绷起来,视线皆转向围场中的十个擂台上。 大津朝兵强马壮,世家子弟也皆要习武练骑,马背上的功夫没有一个差的。 此时也都战意盎然,无一人退缩。 北幽和穆凉的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北幽皇子几不可察地低声:“父皇曾说,大津朝人人可兵,本殿还觉得过于夸张。” 毕竟世家子弟自幼尊贵,怎么可能会受得了那种苦? 如今亲眼所见,他才知道,原来有一个国家当真会人人以入军为荣。 鸾安低声道:“大津皇帝向来重武轻文,这一任皇帝即使重视科举,也未忘先训,在大津朝,只有军功是实打实的,是寒门子弟入仕的最佳途径。” 陈媛不着痕迹地从北幽穆凉处收回视线,轻轻地勾起角。 不论来使何意,她大津朝都会告诉来者,最好收起那些花花心思! 不消须臾,十个擂台上都站了人。 陈媛视线落在第一座擂台上,霍余站在那里,他今穿得劲装,在场的男子皆是如此,他正慢条斯理地理着衣袖,淡淡抬眸,就得人人避开他这座擂台。 和他相邻的擂台上,站着的正是陆含清。 就在陈儋要下旨开始时,倏然,穆凉使臣起身拱手道: “我国三皇子对贵国公主仰慕已久,这次前来,为的就是和津皇商议和亲一事,不知津皇意下如何?” 穆凉使臣说话时,那位三皇子端坐在位置上,眼神直勾勾地朝陈媛看去,勾着一抹笑,眼中尚有惊似势在必得。 陈媛眸中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凉意。 若他不是穆凉使臣,她非将那双不懂规矩的眼珠子挖下来不可! 陈儋尚未开口,霍余就抬头,平静冷声道: “穆凉使臣可看见站在台上台下的这些人,皆为公主而来,穆凉皇子若想对公主以示仰慕,就亲自对公主展现诚意,我国公主可不会嫁给手无缚之力的男子。” 穆凉使臣和三皇子脸皱了皱眉,穆凉使臣义正言辞道: “霍大人,和亲乃是为了两国之,同意与否,该由大津皇上定夺。” 霍余抬眸朝他看去,穆凉使臣身子一顿,堪堪哑声,霍余才沉声道: “既是来观礼,就守好来客的规矩,我大津的公主还由不得旁人觊觎!” 这句话说得毫不客气,穆凉使臣脸变了又变,那位三皇子也维持不了淡定,脸沉下来看向霍余。 陈儋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水,似本不着急,北幽使臣向上觑了眼,轻皱眉移开视线,鸾安低声说:“皇兄还是不要想着求娶靖安长公主一事了。” 她能在那么多姐妹中颖而出,自是聪慧,那大津皇帝虽一字未说,但看向穆凉使臣的视线中却透着股恍恍凉意。 霍余只是一个臣子,听闻他深受大津皇帝信重,若无大津皇帝授意,他岂敢对旁国来使如此不客气? 再联想大津皇帝对靖安长公主的疼,他绝对不会允许靖安长公主和亲! 北幽皇子轻皱眉。 如今北幽争储越来越严峻,自要娶得靖安长公主,大津朝就必然会站在他这一边,场中情景他也看得分明,但心中野望却不是一句话可打消的。 鸾安心中叹了口气,不由得抬头看向那位靖安长公主,哪怕这种环境下,她依然不紧不慢。 鸾安不由得升起一分担忧。 大津朝越来越昌盛,最近又找到了大周藏了数百年的宝藏,反观北幽和穆凉,近年来内斗越来越严重,朝内各分派,意见不合。 大津皇帝会不会趁此机会,对北幽或穆凉下手? 饶鸾安是个女子,都知道统一天下对一代皇帝来说,是多么大的惑。 大津皇帝年轻气盛,当真不会有这个想法吗? 鸾安不知道,但鸾安不敢赌。 霍余态度强硬,堵得穆凉使臣心中憋了口气,三皇子母妃是穆凉皇帝的宠妃,自幼深受宠,在穆凉可以说是说一不二,如今被人这么下脸面,早就沉了脸面。 他冷声:“穆凉和大津自有和亲之例,霍大人妄图手两国之,待我国使臣态度如何恶劣,岂是不将我穆凉放在眼里?” 他视线似有若无地飘向上位的陈儋,显然这句话不止是在对霍余说,也是在对陈儋说。 陈儋挥了挥手,霍余稍低头退了一步,三皇子刚得意,就见陈儋意味不明地轻勾: “三皇子之意,若我国不将长公主下嫁,就要两国恶,甚至不惜开战?” 此话落,殿惊。 穆凉使臣和三皇子被“开战”二字砸得浑身冷汗。 作者有话说: 霍余:呵。 今天晚了十几分钟,因为这章四千多字!!! 第79章 所有人都骇然地看向高位上的陈儋。 穆凉使臣觉得浑身血都凉了,他战战兢兢地看向陈儋,这话究竟是随口一言,还是蓄谋已久? 自大周灭国后,三国相安无事甚久,那是因大津先帝年迈,渐渐消了年少时的雄心壮志,可大津朝兵强马壮,试图将天下纳入板块的心思可一直不停。 穆凉使臣被架在那里,道歉失了穆凉脸面,嘴硬又担不起责任。 半晌,穆凉低下稍傲的头颅,讪讪地说: “大津皇帝言重了,三皇子必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要向贵国公主表达仰慕之情而已。” 陈儋并非霍余,他本不会给穆凉和北幽任何的机会,他只掀了掀眼皮子: “不用了,长公主不会下嫁任何人,穆凉使臣一旁观礼就是。” 这是直接断了穆凉、大津和亲的意图,穆凉臣子拧了拧眉,想要说什么,但动了动嘴皮子,半晌没有说出来。 怎么说?一说就要开战,回国后,他不得被骂死? 北幽使臣不着痕迹地皱眉,这种形势对他们而言,并非什么好事,北幽皇子刚要说话,陈儋就淡淡地朝这般看过来,鸾安公主顿时扯住皇子的衣袖。 北幽皇子一顿,对上陈儋的视线后,才惊觉一身冷汗。 大津皇帝就在等着他们北幽,一旦他刚刚开口,大津皇帝大可以他们妄图手大津朝政一事,对北幽步步相。 他在心中骂了句,这大津皇帝是疯子吗?! 只一个公主而已,两国开战对大津又有什么好处? 陈媛抿了口果酒,心中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她真怕那穆凉使臣会没眼地在这个时候和皇兄对上。 前几,霍余回去后,就曾告诉她,陈儋忽然增加了边城的军饷。 大津重武,军饷一事向来不会拖沓,这个时候平白无故地增加军饷,想也知晓,陈儋对穆凉是当真有了想法,如今只差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所以,霍余才会顺其自然地挑衅。 陈媛对开战一事并无想法,并非怜悯,而是大津内未休,这个时候和穆凉开战并非是最好的时机。 场内气氛似有些僵硬,陈媛放下酒杯,抬眸催促: “都近午时了,快开始吧。” 她仿若本没有发现场内的不对劲一样。 鸾安公主不由得投去一抹佩服的眼神,若在北幽,圣上情绪不明时,谁敢在这种时候开口,还是这种隐有不耐的催促。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