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年节,平时没人住。” 陆时晏淡淡道,“一年下来,也住不到十天。” 难怪呢。 沈静姝轻轻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事来,“我记得……你还有个姑姑?” 这是跟她说的,陆老爷子有二子一女。 可从她与陆时晏、陆家接触以来,就没接触到半点与那个姑姑有关的事,甚至于他们的婚礼,也没看到姑姑的身影。 这叫她不怀疑,是不是记错了,陆爷爷并没有女儿。 听到她这问题,陆时晏的脚步停下来。 那张冷白的俊脸面对她,神严肃,“不要在爷爷面前提起她,爷爷会不高兴。” 沈静姝心头诧异,险些口而为什么。 陆时晏看懂她的疑惑,没立刻答,而是带她回了他的房间。 沉重的实木门关上之后,他才缓声道,“姑姑在多年前,不顾爷爷反对,嫁了个m国人,跟家里决裂了。” 沈静姝惊愕,刚想说就因为这个。 话到嘴边,忽然想起,陆爷爷是经历过惨烈战争的人,他亲眼目睹那么多战友死在m国人的飞机大炮之下,又怎么去接受自己的女儿嫁给m国人。 陆时晏眉眼疏冷:“也许对我们来说,这是件很平常的事。但爷爷他……有他自己的观念和想法,家里人谁也劝不动。” 沈静姝点了下头:“嗯,一辈人有一辈人的观念。” 陆时晏深深看她一眼,“姑姑的事,在家里算个忌,尤其对爷爷来说,谁引这个话题,你都别搭理。” 沈静姝一脸认真:“我知道的。” 回答完之后,她隐隐约约又从陆时晏方才那句话里,听出点别的意思。 难道他觉得她是那种很容易被欺负的人吗? 在心里这般想了想,她也没问,只打量着眼前的卧室。 面积宽敞,光线明亮,装修得很有格调,还有个视野无敌的观景台,走出去,正好对着陆家的后花园。 盛夏时节,花园里绿莹莹的植被修剪得艺术品一般,还有一面白墙爬了红蔷薇,朵朵绽放的花瓣,在式微的落余晖下,染上愈发娇的颜,微风轻拂,送来阵阵馥郁的清香。 沈静姝看得有些出神,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陆时晏开了门,女佣毕恭毕敬道:“二少爷,子瑜小姐和夏怡小姐回来了,太太请你们下楼吃甜点。” 陆时晏眉头拧起,默了两秒,他回头看沈静姝:“肚子饿了么?” 沈静姝犹豫一瞬,而后摇头:“不饿。” 陆时晏从她这犹豫看出来,大概是饿了。 经过这三□□夕相处,他对她对生活习也有些了解。 她习惯少食多餐,正餐吃到六七分,正餐之外肚子饿了,就吃些坚果、水果、蔬菜干之类的。 上次陪她去超市买东西,她囤了很多坚果,像是小松鼠囤过冬粮食般,统统放进她的练功房里。 “拿一份甜点送上楼。”陆时晏这般吩咐着,并没有下去的意思。 女佣垂头应下,离开门口。 …… 陆家老宅,一楼餐厅。 听到楼上的答复,贺珍便让女佣拿了一份法式烤布蕾、一份圣诺黑香缇泡芙塔,两杯柳橙汁送上楼。 陆子瑜坐在中岛台前,手拿着刀叉,很不高兴道:“这些甜点是夏怡姐姐家特地请来的法国甜品大师做的,二哥也真是的,吃了人家蛋糕,也不下来打个招呼。” 贺珍觑着夏怡尴尬的脸,悄悄瞪了陆子瑜一眼,“你少说两句。” 又转过脸,笑对夏怡道:“你别介意哈,阿晏他带静姝在楼上休息,估计这会儿小俩口有事在忙,这才没下楼。” 夏怡轻摇了下头,“不介意,本来这一盒蛋糕,也是要送给叶阿姨尝尝的,时晏哥哥想吃也没关系。” 贺珍点头说是,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复古吊钟,“今天阿晏和静姝留家里吃饭,你叶阿姨估计也快回来了。夏怡,不然你也留在家里用顿便饭吧?” 夏怡一听,忙拒绝道:“不了,你们的家宴,我怎好打扰。” 说完,她也不再多留,从高脚椅起身:“贺伯母,子瑜,那我就先回去了。” 陆子瑜将手中银质甜品勺放下,“夏怡姐姐,你这么快就要走了?不然还是吃完晚饭再走吧。” 夏怡抿,她也没想到今天这么巧,正好撞上陆时晏和沈静姝回来。 他们俩新婚燕尔,现在一定如胶似漆,甜甜的,自己留下来做什么呢?看他们秀恩,自找不痛快吗。 “我还是先回去了。”夏怡维持着嘴角的弧度。 见她坚持,陆子瑜道:“那我送你出去。” 夏怡没拒绝,两人说着话往外走。 陆子瑜看出她情绪低落,挽着她的手安:“我们都没想到二哥竟然会闪婚,也不知道那沈静姝到底给二哥灌了什么魂药……夏怡姐姐,你也别太伤心。在我心里,你比沈静姝好多了,如果能选的话,我肯定要你当我的嫂子。” 夏怡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可惜,没有如果。 两人走到门边,刚好一辆黑豪车驶了进来。 陆子瑜定睛一看,“是我叔叔和婶婶回来了。” 夏怡连忙整理好表情。 等到陆维震和叶咏君夫妇走过来,夏怡客客气气打招呼:“陆叔叔,叶阿姨。” 陆维震神情平淡地应了声,叶咏君态度则较为和蔼,与夏怡聊了两句。 知道夏怡才来没多久就要走了,不柔声道:“留下吃个饭吧。” 夏怡还是拒绝了:“叶阿姨,下次吧。” 叶咏君也不勉强,只是目送着那道绰约的身影远去,到底忍不住叹了口气。 陆维震皱眉:“好好地叹什么气?” 叶咏君抻了抻衣袖,淡然道:“多好一孩子,我打小看着她长大,一直盼着她能成为咱家儿媳妇的,可惜了……” 陆维震:“阿晏已经和静姝结婚了,这种话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你待会儿可别在他们面前说这些。” 叶咏君挑眉:“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心里有数。不过是在你面前慨一声而已。” 说到这,她摇了下头:“不过阿晏这孩子,我是越来越搞不懂,他最后怎么选了个小演员——还是唱戏的。” 陆维震沉默,半晌才道:“只要他们两人相处得好,我们做爸妈的,别手,别多嘴。”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锦园别墅灯火通明。 今晚陆家人来得格外齐全,陆老爷子兴致颇高,还拿出他珍藏的好酒,往桌上的男人每人跟前都倒了一杯。 璀璨的水晶吊灯之下,白酒装在晶莹剔透的玻璃里,折出明亮的光泽。 男人们倒了白酒,贺珍也叫佣人从酒窖里取来红葡萄酒,供女士们饮用。 当女佣将红酒杯递到沈静姝面前时,她讪讪地接过酒杯,眼底却泛起一阵为难。 为了保护嗓子,她是不沾烟酒的,甚至连浓茶、咖啡那些,也不会沾。 前两天婚宴,给宾客敬酒时,她杯中装的也是红葡萄汁,并非酒水。 不过,现在这个场合,如果她不喝的话,会显得很扫兴吧。 “来,趁着今天大家来的这么齐,我们碰个杯,静姝成为我们家里人,祝她和阿晏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陆老爷子先举杯,很是痛快地干了一小杯白酒,呲了一口凉气,咂舌道:“这酒喝得痛快!” 桌上其他人也纷纷举杯喝酒。 沈静姝盯着那三分之一杯的高脚红酒杯,迟疑两秒,还是拿起,送到嘴边。 浅浅抿了一口,那股微酸的酒意就在舌尖弥漫,她眉头轻蹙。 实在是喝不习惯酒,不论是啤酒、酒饮料、白酒、葡萄酒,她都接受不了,唯一的例外,大概是做的酒酿圆子,这个她倒是能喝上两碗。 陆子瑜见沈静姝的酒杯几乎纹丝不动,扬声道,“二嫂,你这是要养多少鱼啊?” 沈静姝微愣,用点没懂她这话的意思。 一侧的陆子璋解释道:“她是说你杯中酒还剩很多。” 沈静姝明白过来,不好意思笑笑:“我平时不怎么喝酒的,所以喝得慢。” 陆子瑜道:“这是我叔叔藏在酒窖里的特级葡萄酒,一瓶得上万美元,你之前应该没喝过这么贵的酒吧。” 沈静姝笑:“嗯,的确没喝过,今天是沾了爸爸的光。” 陆子瑜:“……” 她怎么答得这么干脆,叫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维震温声笑道:“一家人,什么沾光不沾光的,你要是喜喝,改有空叫阿晏带你去我们家酒庄玩。” 沈静姝心说,她不喜喝酒的。 面上却还是端着客气的笑:“好。” 陆时晏在一旁,将她滴水不漏应付的模样尽入眼底,淡漠的眸光里出些许说不上的不悦。 不多时,陆老爷子和陆洪霄、陆维震两兄弟喝起酒,女人们也都端杯,品尝起红酒。 沈静姝拿着酒杯,又浅喝了一口,柳眉克制不住地皱起。 陆时晏凑到她身侧,低声音:“不想喝就别喝。” 怎么能不喝呢。 她混在他们当中,本来就够格格不入了。 纤长的眼睫轻垂,她眼眸弯起,故作轻松:“没事的,喝一点没关系。” 陆时晏浓眉蹙起,在她嫣红的瓣再次碰到杯口之际,他伸出手,拿过她手中的红酒杯。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