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跑了不知多久,却逐渐看不到半个人影,此刻不知在寺庙哪个角落,身后忽有脚步声 近。 她警惕心起,握紧袖口匕首,却听见一道尖利的嗓音,“娘娘,奴才是丞相派来接应娘娘的。” 她蓦地回身,见一太监牵着一匹马,点头哈 的。 “娘娘请随奴才来。” 蓁蓁半信半疑地跟他走了几步,却见他袖口有道寒光,她急退几步,借着身姿娇小轻灵,好险躲过,那太监却又扑了过来。 她抬臂 挡,徒然间,身子悬空,竟是被人一把捞了起来,放到马上。一袭带着体温的袍子兜头罩下,她被人卷到怀里,紧紧地搂着。那人指骨分明的手紧握缰绳。 “皇——” 她欣喜低唤,却在嗅到那冷冽松香,还有淡淡血腥味时戛然而止。 从袍子 隙间看去,男子眉眼冷峻,如冰雪般不容亲近。 “娘娘,得罪了。” 他垂眸,夜风猎猎,吹动得他乌发散 ,愈发显得皮肤冷白如霜雪。 白雨渐? 忽然一声闷哼,他眉头蹙起,握着缰绳的手一紧。 马上颠簸不已,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竟是一处山崖,男子冷道,“闭上眼。”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很快又睁了开来。视线里是男子光洁的下巴,有一滴血珠顺着线条滑落。 “跳!” 他手臂一紧抱着她,将她整个儿护在怀里,然后从马上一跃而下。 抱着她从山坡上滚落,他的额头沁出汗水,青筋暴起,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楚,却始终不发一语,一双桃花眼安静地看着她。 第61章 061 你留下来 片刻之后, 那双眼睛却是轻轻地闭上了,长长的睫 耷拉着,宛如一笔写到极致的墨。 他们也滚落到了山坡最低处。 “白雨渐。” 她低低地唤了一声,没有人回应。只有夜风在呼呼地吹着。 若非那人的手还紧紧搂在自己的背上, 她都要怀疑, 他是不是死了。 她将身上的衣袍拿开, 从他怀里爬起身。 那山坡极高,他们方才一路翻滚下来, 现在她还头晕,有点想吐的 觉。 她低头, 看着那昏 过去的男子。 他静静躺在草地上, 不光脸上脖子上,肩膀都有一些血迹。发冠也在翻滚时不知掉落到何处。 一头乌发就那么散 着,披散在肩上。以往见他都是衣冠整洁, 何曾有过这样 狈的时候。 她蹲下身来, 戳了戳他的脸,他眉头深锁, 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这才看见,从他身下缓缓地洇出血迹。 那些血颜 极浓,依稀泛着黑 , 将草叶浸得极深。她看了一会儿, 便站起身来。 打量四周,不知这白雨渐骑马带她到了何处,竟是荒无人烟。林木萧萧,夜风低拂,她站了一会儿,便举步离开。她一步一步走着, 依靠天上星子,辨认着方位。 她看着眼前的林子,若要回去,怕是要钻过前面这方密林。 不知哪里来的动静,惊动了林子里栖息的夜鸦,哗啦啦地全部往天上飞去,蓁蓁后退一步。 少女身影单薄,静静在那站了一会儿。光是依靠她一个人,怕是走不到 里,就要出事。她看了看自己身上,裙摆有些脏了,却是一看就价值不菲。她的鞋子在方才马上时就掉了,一双罗袜亦是脏污。 …… 回去时,他仍旧躺在那里。许是失血过多,嘴 都失去了血 。 她费力地把他翻过来,却见他的后背被一 利箭刺入,刺入得极深,想来他不停出血,就是这 箭的缘故。 应当是方才带她上马时,他用背挡住了刺客 来的利箭。 而抱着她翻滚下来时,箭尾断了,那箭头却深深镶嵌进了血 之中,导致出血严重。 不比上次 狩,这一次,他的伤势极重。 救? 还是不救。 很快,她便做出了选择。 她将男子身上的衣衫扒除, 出上半身,再用他的剑,将那件白袍割成布条,作为一会给他止血的纱布,随即目光沉静地将箭头取出。 她能做的只有这个。 至于其他的,就看天意吧。 他的后背血 模糊,取出箭头的过程中,听不见男子半点的声音。 难免让她想起两年前,她受伤的时候,那异物生生从背上血 中取出,她咬着布团,忍到了极致还是痛哼出声。 苏醒时,枕头被汗水和眼泪浸 。 给伤口包扎的过程中,她发现了异样。伤口四周有些发黑,说明箭头上分明涂抹了毒药。 她心中有些忧虑,这荒郊野外的, 本找不到解药,若是白雨渐中毒而亡,那她一个人怎么平安走回去。 拿起男子手腕,给他把脉时,却觉察不出中毒的迹象,蓁蓁心里惊讶,不 想起长凝的毒。按理说,长凝的毒,是没有办法自行化去的。她之前中了长凝的毒,原本早就该发作了,过了七天,却不见异样。她猜测是自己的体质原因。 后来中了那毒箭,长凝便彻底销声匿迹。她便猜测,是两者相冲,抵消了长凝的毒 。 白雨渐的身上,或许有她不知道的隐秘。难不成,这人真是神仙不成?百毒不侵? 她的目光,又落回他渐渐止血了的后背。 他的上衣被她扒了,还撕扯成了碎片,后背一览无遗地呈现在面前。 她这才发觉上面有很多伤,剑伤,箭伤,纵横 错的,包括他的手臂,也有一些伤痕,有些像是匕首划伤,有些像是针刺的。这些……倒不太像是外部造成的伤害,何况他身边有瞿越保护,有谁能伤到他啊。 难不成,是自 ? 她有点想不通了。 他有什么必要自 ? 想到曾经有一次撞见他沐浴,双臂结实有力而光洁无痕。 这些伤,只能是她不在南星洲那两年内 上的。 也许,是练了什么奇怪的武功吧。 她又将人翻了过来,掐住他的脸,“白雨渐,你醒醒。” 他却依旧昏 着,她都把他脸掐得变形了他都没醒,看来不是装的。 蓁蓁从地上捡起那破烂衣袍, 成一股绳子,绑在他的 上。随即一手提着剑,一手拖着男子,缓缓往前走去,她方才在林子里看见了捕兽夹,想必附近有猎户,应该会有住的地方。 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间草屋。 她将剑扔在地上,双手用力把白雨渐往屋子里拖,他身量高大,到底算是重物了,她小脸上都是汗。 拖进屋子里,蓁蓁已经是气 吁吁的了。 只是白雨渐经过这么一折腾,身上的伤又开始往外沁血,脸也更白了, 瓣略微失去了血 。 她看了一眼就没再管,自顾自用手在脸庞扇风,顺便打量这屋子的陈设。 简陋。 不像经常有人待的样子。 屋顶还破了一个大 。 墙角有一个水缸,掀开一看,里面都是蜘蛛网。 蓁蓁累极了,不想再动弹,她身上出了汗,怪不舒服的。而且这破屋连 榻都没有一个,她只好坐在那稻草堆上,双手托腮,对着空气发呆。 白雨渐被她丢在门口。 她无心管他,思绪有些 ,不知道姚玉书那边怎么样了? 什么时候才能派人来找她啊。 忽然一阵风吹进,那破窗呼啦呼啦地响,蓁蓁开始有点害怕了,抱紧了双臂。 她看向门口 着上半身躺着的男子。 若是白雨渐死了,自己活命的几率岂不是要大大降低。 她歇够了,这才起身去查看他的情况,如她所想不容乐观,他脸庞晕红,开始发起了高热。 他体内那毒消失得离奇,按理说,那 箭刺入那么深,毒素早已深入肺腑。 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消失了。 罢了,他医术奇高,说不定早就给自己服下了解毒丹。 如今当务之急,是给他降温,不过,水缸她方才看过,空空如也。四处恐怕也找不到水了,她也不想出去找,万一再遇到追兵,那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蓁蓁把他拖到稻草堆那里,然后抱了一捧稻草盖在他身上,勉强御寒。 能不能 过今晚,就看天意了。 她抱着双膝,看见自己那双脏得看不出原 的罗袜,索 了下来扔在一边。 双脚藏在裙摆下紧紧地并在一起取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一阵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糊糊间,她醒过来一次。 却见白雨渐不知何时醒了,他身上还盖着稻草,乌发披散着,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她瞧。 她还没说话,他就先开口了,嗓音有些嘶哑。 “娘娘放心,微臣不会死的。”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