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甩着红绫狠狠给了她一耳光,梁碧落的脸顿时就起了一道红印子,周围的百姓都是嘘声一片,后怕地退了又退,又八卦地踮起脚尖,想要听清台子上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楚辞冷笑道:“放了你,为了端,我就不会放了你!” “知州石磊,因其一己私利,与恶道祁钰一起,将民户林常峰之子林端的命格所换,致其一生厄运连连,如今,这石磊与夫人梁碧落更是心狠手辣,要将这林家赶尽杀绝,彻底断送了林端的命!” 不少人头接耳,轻声道:“林端是谁?” “好像是那个棋王家的小子,听说可浑了。” “啧,那小子我见过,特别不成器,让他爹费了不少心。” “不过话说回来,那孩子除了调皮以为,倒是孝顺,整给他爹端茶送水的,可比我家小子强多了!” “我记得那个林常峰以前是在正平街上摆摊是不,据说下遍定州无敌手那个?” “对对对,就是他,不过后来他那棋摊子被那梁家的给端了,唉……苦命啊,如今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要我说啊,这夫俩纯属活该……” 听到这些杂言碎语,石磊震了一震,心痛难耐,侧身瞥了一眼身边的梁碧落,那一眼里有埋怨,有不甘,有痛心,有茫然无措。 梁碧落却是格外警觉地回头道:“你看我干什么!” 石磊默然不语,顿了顿,才低声道:“若不是你一心要救泉儿……” 梁碧落的瞳孔紧缩,她简直快要不认识自己的丈夫了,她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在怪我吗?” 石磊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梁碧落却被刺到了,她挣扎着反问道:“我就知道,你还是在怪我!你怪我毁了你的大好前程,你怪我毁了你的财运亨通!你怪我……” 她咬牙切齿道:“你怪我没救石应瑶!” 听到那个早已尘封的名字,石磊哆嗦了一下嘴,无力地哀求道:“别……别提她……” “我告诉你,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有今天!” 石磊痛苦地不敢睁眼,那个久违的少女的脸再次进入他的脑海之中,布衣荆钗,却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一切……都完了…… 他后悔莫及,却再也无法弥补。 楚辞冷哼一声丢开鼓槌,红着眼睛看向台下的人群:“是怪他们无权无势,就得任人宰割吗,是怪他们一生贫苦,就活该被当做傀儡吗?” “凭什么!” 她大声道:“我倒要看看,是这官大,还是世间的公道大!” 她义愤填膺,慷慨昂,无数曾经受了梁家迫的人也不被她所染,握拳高呼道:“是这官大,还是世间的公道大!” 一时间,无数烂菜叶子和臭蛋被砸了上来,石磊低着头一声不吭,梁碧蓝却尖叫着发狂道:“滚开!我是知州夫人!你们敢这样对我!” “啪!” 一颗臭蛋狠狠砸了上来,那蛋清了她头,黏腻的蛋挂在她最引以为傲的脸蛋上,白菜帮子打在她心装扮的发髻上。 她愣了愣,突然就失了声音。 太,终于出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无数人正盯着她。 一向尊贵骄傲的梁碧落突然开始颤抖。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为什么会这样…… 上一刻她亲自手刃了那个孽种,下一秒就被丢在自家门口丧尽颜面。 “下台!下台!下台!下台!” 那一层又一层的声音穿过云海,直穿云霄,回在定州城的上空。 楚辞却一直在笑,她笑得眼泪花,笑得畅快,笑得无奈。 端……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他们的下场,一生骄傲毁于一旦。 楚辞缓缓蹲了下来,凑近到梁碧落的耳边,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不杀你,你不配脏了我的手。” “你不是最在意你的身份地位吗,从今以后,你什么都不会再有了。” “你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她奋然起身,将剩下的一切都丢给那个刚刚赶来的定州通判,头也不回地悍然离去。 梁碧落抖了一抖,她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结局,顿时软了下来,一身不吭地昏死了过去。 风起。 光早已将整片大地照亮,如此温暖,如此无私。 一时间,所有的回忆全都涌来上来。 爹的面容,林端的声音,魔道的嘴脸……她头痛裂,却无法停下脑中的杂念。 楚辞一路狂奔,却觉得浑身冰凉,凉得彻骨。 所有树木在她眼前呼啸而过,被她甩在身后。 终于,她一头扎进了澄月河中。 河水冰凉刺骨,渐渐钻进了她的鼻腔与嘴巴,一股窒息逐渐了上来,她却动也不想动,就那么仍凭自己沉下去。 她突然觉得好累。 她想好好洗一洗,洗清楚这杂的内心,洗清楚这肮脏不堪的尘世,洗清楚那颗不知多少分量的人心! “哗啦——” 一阵水声传来,却是段临韵也跳进了澄月河里,一时间水花四溅,段临韵猛地拽住水中那个红的身影,不顾怀中人的挣扎与反抗,固执地将她拉了上来。 他眉眼间隐隐带了一丝怒气,怒她莽撞,怒她不知惜自己,怒自己的无用,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抚,安抚她的伤心。 楚辞跌跌撞撞推开段临韵,红着眼睛道:“放开我!” 她伸手便去推,指尖却触碰到了他的膛,那股热意烫的她缩了缩手,却还是坚定地要让他走。 “走啊!你来做什么!你们本就不懂为什么要那样对他为什么……” “放开我,你凭什么管我,放开我啊!” “不放。” 段临韵却牢牢桎梏住了她的手腕,以平时绝不会有的霸道与强势,不由分说地就将她拍进了怀里。 他低垂了眼,将头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闷闷地坚定道:“就不放手。” 楚辞猛地一震。 霎时间。 一阵清新的竹香蔓延开来,将她瞬间与冰凉的河水隔绝开来,温暖的热意再度传来,就这么坚定地握住了她的胳膊。 那低低的语气像清风一样就钻进了她的耳朵、脖子里,得她浑身发颤,心里忽然就惊起来小小的涟漪。 所有的红尘大梦都在一瞬间离她而去,那些痛苦,那些不值得,那些难以言说,都被这一个怀抱所淹没。 她突然就红了眼眶。 随即更深地埋进了他的怀里,终于放肆地哭了起来:“是我……是我没能保护好他,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就那样走了,是我的错……我、我……” “不是你的错。” 他语气低沉,扣住她的肩膀,冷静地注视着她:“不是你的错。” “是我发现太晚,是我……” 一番解释,却得到怀里的人更加抑的哭泣,他手足无措地想要为她擦泪,手却愣在了半空之中,又重重地垂了下来。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来,低垂了眼,安抚地以额抵碰她的额头。 哭吧…… 作者有话说: 作话: 我一定要说些什么!一定要谢这位@咸*一*(打个码)的小可,最近其实文章数据蛮凉的,早起睡醒就突然看到了小可的评论,会耐心评价和帮忙做选择,恍惚间竟有了一种云友谊的觉,好奇妙~ 不仅是这位小可,谢谢最近把我从坑里发现的所有朋友们!因为这篇文的类型确实比较冷门。觉读者们正悄悄朝着我走过来了,这种觉好nice,每天都好期待新的故事和新的互动。 总而言之,谢谢大家!(鞠躬鞠躬再鞠躬) ? 27、白云衣扣 一腔怒火终于在这落水后得以平息, 原本轻扬洒的语调突然就变得沉静清冷,那一字又一字的安缓缓潜入她的耳内,坚定地告诉她, 这并不是她的过错。 楚辞渐渐哭得累了,原本颤抖的身体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却还是小声哽咽着、不愿抬头。 段临韵什么也没有再说, 只是垂了眼睛抱住了她。 此时正值初夏,气温适宜。澄月河水上游连着落霞山,因那山顶的雪水融了入河中,这水里也是久待不得的。 若是呆久了受了寒气, 可就更不好了。 段临韵沉片刻, 还是决定先带楚辞上去。 他轻轻抚了抚摸楚辞的发,指尖动作轻柔, 语气温和, 却又强势得不容楚辞拒绝:“河水太凉,先带你上去?” “嗯?” 楚辞心中酸涩无比,眼皮却一直在打架, 原本想启说好,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眼皮好重…… 段临韵没等到楚辞的回应,心里存了一分疑惑,但也不打算再深究了, 干脆虚搂住楚辞的,直接起身破水而出。 在出水的那一刻起, 段临韵便已暗中运转灵力,烘干了两人早已被水浸的衣服。 “嗒”的一声, 段临韵抱着楚辞跳了上来。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