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的人?男人不答反问,箭头对准了华溪的眉心,似乎只要他再不说,下一箭就不会偏了。 华溪暗凸(艹皿艹 )了一声,赶紧偏头,可对方箭头的方向随之移动,就是不离开他这颗脑袋。 他赶忙张手,等等等等,我只是上山捡草药,没想到会捡了你的猎物,不至于要人命吧。你把箭收了,我把猎物都还给你,但是有两只野已经在锅里了,你开个价,我赔你银子行不行。 老天爷真是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还以为捡到东西是给他开的挂,没想到啊没想到,不是挂,是坑。 华溪没有血的脸庞此时更是惨白,额头上的汗顺着巧的五官淌而下,在此等月下,竟散发着人的光彩,眼神清澈透亮,或有些许慌,但都不影响此人给他的觉干净! 这个哥儿,越看越不像谁的暗桩,试问有连藏都不藏,留下痕迹等着找上门的暗子吗? 所以,真是巧合? 男子迟疑的放下了弓箭,当即就听见华溪长吁了口气,连连退了好几步,看似虚的靠上了屋墙。 真是差点被你吓了,不就几只猎物吗?都在那边了,说吧,那两只野我该赔你多少。华溪不喜拖泥带水,没等自己捋顺了气,直截了当的说道。 不用了。男子轻叹,语气里多少带出了几丝气。可他又不甘,难道他终究是摆不掉? 急速反转的语调,听得华溪一头雾水。 这是怎么了,前一刻还拔刀相向,这一秒就变了脸。 真不用了?华溪不确定的试探道。 别一转头翻脸不认人又拿箭他,可就不好玩了。 男子似是瞥了华溪一眼,一下轻飘飘的跃到了墙头之上,作势就要离开。 等一下,我不习惯占别人的便宜,我做的饭菜还能入得了口,不如一顿饭菜顶你的一只猎物如何? 面具下的眉头微微一跳,凝视着身下的华溪。 见男子默不作声,华溪接着又道:我总共拿了你十二只猎物,就多算给你十五顿。你来这里找我,我就做给你吃。 男子沉了片刻,低声道:你叫什么? 华溪。 男子默默的念了一遍,没有再留下只字片语,便消失在黑夜当中。 华溪噎了几下嘴角,这算是成还是没成? 古人啊,一点都不痛快! 吐槽完,华溪彻底滑到了地上,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看见深深扎入木头里的箭,此时此刻,他才到了一阵后怕。 他刚才是不是犯浑了,居然还请一个差点要他命的人吃饭?原则重要还是命重要?呃 在城里做工晚归的马大东,一进门就看见瘫坐在地上华溪,不由得一愣。他几步凑近,想要伸手将人抚起来,又想到身份有别,伸出来的手便缩了回去。 你怎么了? 马大东平时早出晚归,华溪几乎没和他碰过面,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他长的比较周正,没继承张氏身上一点影子,一看就是忠厚老实那一类型。 华溪回过神来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撑着地面就站了起来。 马大东没有和华溪多做集的意思,见人确实像没什么事的样子,就转身去水缸边,舀了一葫芦瓢水净手。 华溪也没有理会马大东,将手心的汗抹了抹就去拔钉进了木头里箭,第一把使劲,木箭纹丝不动。华溪的表情微僵,不信的再次用力往外拔,竟仍是无法撼动其半分。 他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那个拿着弓箭的男人,虽然遮了大半张脸,可他的下颚棱角分明,想必五官也相当立体,面容应该不会太差。所以带着面具只是怕别人认出来?那他是什么大人物吗? 不对 身手那么高,怕不是什么杀手之类的吧! 华溪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放弃了拔那只箭的念头,视线里一只粝的手握住了箭身,下一秒,箭被拔了出来。 华溪:! 从没有过一刻,这么恨自己单薄无力的小身板。 怎么回事?哪来的箭?马大东蹙着眉头打量手中的木箭,却没瞧出什么不同来,就是一只很常见的普通木箭。但是木箭钉在自家的门框上,就非常诡异了。 华溪不想和马大东说太多,拿走他手里的木箭,已经没什么事了,会剥皮吗? 没有得到解释,马大东的面顿时有些不悦,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回了花溪的话,会。 那你吃了饭,把院子里的野兔皮都剥了,洗干净隔水冰着,明天我要卖。吩咐完,率先推门走进灶间。 马大东磨了磨后槽牙,真当自己还是个少爷了?深深呼了好几口,把火气了,也进了灶间。 灶间里,张氏和刘氏忙着做饭,有道门隔着,若不大声说话,确实一点也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刘氏无视先进来的华溪,一见自己男人回来,脸上立马出了笑脸,见了媳妇,马大东的脸也缓和了回来,我回来了,咦,做了什么?我闻到香了。 托少爷的福,今晚家里吃。张氏的气红晕,高兴的余波至今都没在脸上消散。 马大东的表情木了一下,下意识的朝正打开锅盖的华溪看了一眼,那一眼里充了怀疑。 锅里炖着野,马上就好,庆儿哥在后院劈柴,你叫他回来吃饭吧。刘氏像是没看见马大东眼中里出的猜疑,推了他一把。 马大东点点头,走了。 华溪重新盖上了锅盖,表情略显失望,心想,要不亏待自己的嘴巴,还得自己上。 他光闻味道就知道这锅炖达没达到标准,然而作料不够,即便是巧妇也难办。 这个家缺的东西还是太多了。 他翻看了一圈下来,只找到了盐和油,再没有其他的调料了。 也是他大意忘记了,他洗完澡出来,那两只野已经炖上了,想改也晚了。 养伤这两天,除了吃粥就是蛋,正经的块一口都没吃过,但他没多想,以为是受伤的关系才要吃的清淡。 实则不然啊。 这一顿晚饭,是华溪来到这个家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同桌吃饭,本来张氏还想单独给他安排,被华溪否了。 但安静的饭桌上,除了张氏和香儿外,所有人都显得有些不适应。 华溪看着桌上两个素菜,一个荤,相上就没了食,拿起筷子的动作就显得缓慢了。 可他现在要长,要锻炼体能,不吃哪来力气?就填鸭式的吃吧! 华溪虽然没开口说话,但脸上嫌弃的眼神还是暴了出来,马庆儿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 张氏瞪眼,不好好吃饭,摔什么筷子。 马庆儿绷着,像是再跟谁赌气似的,端起自己面前的饭碗,夹了跟前的青菜就开始虎咽的吃起来,那一钵的愣是一筷子没动。 张氏瞪完小儿子,从钵里挑出一个大腿就夹到了华溪的碗里,少爷,吃多点,这几天你都瘦了。 这么明晃晃的偏向,让气氛再度异常的安静了不少。 华溪视而不见,举止优雅的将腿夹还给张氏,一副不容她反驳的语气说道:你更瘦,吃了。 眼见着张氏的眼眶又有发红的迹象,他从钵中挑出来了翅膀,默念了几句,一切都是为了健康,吃吧! 果然一股子味冲入鼻腔,华溪也不细嚼,就那么囫囵个的了。 第6章 一顿饭下来,华溪吃了一碗杂粮饭,两只翅膀,几口青菜,就打了嗝。 张氏便没再硬着华溪吃,就让他回屋休息。 他这一走,饭桌上的几人顿时轻松了。 张氏没好气的看着他们几个,看看你们几个,还不如香儿。来,香儿,这个腿你吃。 香儿冒油小嘴开心的咧着,伸出小手把张氏拿给她的腿,拿给了马大东。 爹吃,爹累,,看,我有吃。 张氏眼眶瞬间润的摸了摸孙女稀疏的头发,又从中挑出一个腿放进了马庆儿的碗里。 马庆儿心里有气,作势要将腿拿出来,被张氏硬生生的挡了下来,即便你生为娘的气,也不能跟吃的东西过不去。 马庆儿低着头任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倒是他手上抵抗的力量卸了,默不作声。 张氏见状,收了手,看着眼前不理解自己的孩子们,无奈的叹口气。 少爷从小锦衣玉食,突然来到乡下地方,定然是不习惯的。你们都比他年长,就让着他一些。你们相信娘。他真不是你们看到的那般纨绔,他的心是善的。 叫我们干活算怎么回事?不是还把自己当少爷,拿我们当下人使唤吗?好,即便是使唤我就算了,可你知道吗?吃饭前,他还叫大哥去剥皮。马庆儿不忿的抬起头,眼中溢了怒火。 那点活儿还累着了你吗?没有少爷,今天咱们也吃不上这顿。大东,你上工也辛苦,吃了饭就回屋休息,一会儿我去把皮剥了。张氏说着,将碗里的饭两口吃光,丢下一桌子人,拿了菜刀就要去外面。 马大东忙拦下张氏,夺下了菜刀,娘,我不累,剥皮我在行,一会儿我就能剥好。您歇着。 马大东不等张氏说话,拽起马庆儿一同走出了灶间。 张氏颓然的坐回了凳子上,旁边的刘氏握住了张氏的手,无声的安抚着。 张氏勉强的对刘氏出一抹微笑,这些年辛苦你了。 刘氏摇摇头,没啥,娘,都是媳妇该做的。她能嫁给马大东,她觉得很幸运,婆婆待人亲厚,从不对她有所约束和管制,相公对她也是疼有加,即便生了女儿也没有任何不和怨言,家里的财政大权更在她的手上,就是子过的苦了一些,相比她那些嫁人的闺中姐妹,她已经是最幸福的了。 灶间里安静了。 华溪也结束了偷听,心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至于院子里的两兄弟说了什么,他便听不到了。 他躺在上,心思完全在明天的程安排上。 想着想着,一个哈欠袭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翌。 华溪光着身子从丝被里滑出来,套上里衣和亵,从衣柜里挑出一件浅蓝金丝绣的对襟华服,将常装工具扇子别在上。这才踏出了房门。 他从不细看自己这张脸,因为他觉得太过柔美,没有一点刚之气,和现代自己那张英气人的五官简直是天南地北,让他没法下眼看。 所以即便是洗脸,他都不去看水盆里的映出来的影子。 少爷,今天怎么起来的这么早,早饭还没做好呢。张氏才刚把灶眼里的火升起来,就看见华溪从屋子里走出来。 我今天要进城,早饭就不吃了,马庆儿起了吗?华溪把发带递给张氏,自动自觉的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张氏自然而然的接过发带,有条不紊的开始整理华溪的头发。 一早就起了,这会儿去挑水了,你想要他做什么事吗? 让他跟我进城。他需要一个劳动力,就看马庆儿不错。 成,等他回来,我就让他跟你去。说话间,张氏已经给华溪盘好了头发,系上了发带,还从袖子里摸出了几个铜板,往华溪的手里。 少爷,我现在手里只有这些,你先拿着,等我卖了绣品再多给你些。 我用不着,你自己留着。华溪又将到手的铜板推了回去,还故意板着脸吓张氏,不准她再给自己。就没去看张氏动容的神,迈开步子出了灶间。 院子里的晾衣架上挂了六张兔皮,华溪看了看,皮子处理的很干净,如果硝制的好应该也能卖得上价钱,就是现在他没时间等。 他把六张兔皮收了起来,从院角的杂物堆里找出一个箩筐,把兔皮都放了进去。再把兔子连着盆一同放进筐里。剩下四只野,他留下了两只,另外两只用绳子捆了,绑在箩筐的边上。 再将拿回来的四只木箭进了箩筐。 一切准备就绪,欠得东风挑着扁担,迈着稳健的步子回来了。见到华溪,他没给好脸的瞥了华溪一眼,然后把木桶里的水都倒进大水缸里,再盖上竹盖。 你用不用歇口气? 华溪完全不在意马庆儿的小脸子,等他一放下木桶,张口就问。 你又有什么事?一听华溪这么问,马庆儿几乎是条件反的想到了什么。 跟我去趟京城。华溪发话向来是简洁明了。 我不去!马庆儿臭着脸想都不想,开口就是拒绝。 哦?华溪的语调轻挑,忽然扬脖喊道,干娘,马庆儿回来了。 他这一喊,马庆儿就觉得不妙,眼皮不住的轻跳。 果然,闻声的张氏打开灶间的门,探出头来,庆儿哥,你今儿个跟着少爷去城里,多帮衬着些。 娘,我还有事呢,怎么能一天都陪着他逛。马庆儿皱着脸,眼的不愿意。 你不就是在家绣花吗?不差这一天,去吧,到了城里听少爷的话。 娘!马庆儿咬跺脚,可张氏已经回了灶间,本不听他的抗议。 走了!华溪抬起箩筐推给马庆儿,背着手率先走在前面,一点不担心马庆儿撂蹶子不干。 马庆儿重重的跺了下脚,磨磨唧唧的背上箩筐,跟了上去。 华溪不由的勾起角,怡然自得的迈着悠闲的步子,真是个傻小子。 然而他们并没有往村口的方向走,而是后山。 走在后头的马庆儿不乐意了,停了下来,你去哪儿,不是去京城吗? 华溪没有回头,边走边解释了一句,先去捡点东西。 听闻,马庆儿翻了个白眼,心里忍不住嘀咕,真当自己走大运了,还能捡到猎物,他把头拧下来给他当凳子坐。 然,当他看见华溪捡木箭的时候,有些搞不明白华溪的名堂了。 华溪总共捡了九支木箭,一并进了箩筐,两人才出了山,去京城。 靠山村距离京城有十里远的距离,单靠两条腿走路过去,差不多也要一个小时,即便先前去山上花了一点时间,等他们到达京城的时候,还算早晨。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