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芸抬头看着那灯泡,脸上的表情一点点裂开,不会吧,这事儿都能赶巧?你早不坏晚不坏,这会儿坏了是要闹哪样? 下这么大的雨,她也没地儿去买灯泡啊! 找白借一个去! 蒋芸觉得白那仓鼠一样囤东西的人应该会有备用灯泡。 她翻出一把雨伞来,正要出门,就听到隔壁屋的几个女知青也在说,“咋了咋了?这是咱屋的灯坏了还是停电了?” 蒋芸脚步一顿,半撑开的伞又收了回来。 应该不是灯泡坏了,是大家都停电了。 回屋翻出一支蜡烛来,点在灶台上,吩咐云厨杀一只大鹅,做一锅铁锅炖大鹅,再焖一锅米饭,晚饭就这样解决了,现实生活中连锅碗都不用刷一下。 外面的雨下得特别急,蒋芸索不出去,上门闩进避难所里洗了个澡,卷起来的被褥铺开,她往被窝里一躺。 白川给她写的那封信,她看了。 这个坏东西居然默认她同意打结婚报告了,都开始商量打结婚报告的期。 啧,真当她非嫁给他不可吗? 无边的大雨好像滋润了人心底的孤独,对情的渴求在这一瞬间就好像是野草一样疯长。 她记恨蒋国重男轻女,结果发现蒋国最看重的是钱,别只是个附属品,为了钱,儿子都可以打发下乡。 因为同蒋国关系不好,她基本上同家里断了联系,没同家里的任何人联系过。 在白家庄,她同很多人的关系都不错,但也只是维持在了表面的不错,她没那些人走入她的生活,也没想要进入别人的生活。 平里觉得这样好的,可这会儿一场大雨落下来,心里就空了。 或许结婚也好的,给自己找个伴,组建一个新的家庭。 她卷着被子滚进了避难所里,开始给白川回信。 “白川同志:结婚可以,但我们需要约法三章。” “第 一章:……” “第 二章:……” “第 三章:……” “第 四章:……” 约法三章实在是太少了,她稍微想了想就写了四十多条。 蒋芸索翻到第一页,在约法三章的那个‘三’后面挤了一个‘百’字。 约法三百章,应该能把他的想法全都写进去了吧。 能不能凑够三百章不要紧,实在凑不够的话就写一个‘未完待遇’,再补充一个‘最终解释权归蒋芸所有’,多简单的事。 况且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就算给白川写好回信也寄不出去,她有充足的时间去慢慢想条件。 避难所里种的砂糖橘了,蒋芸一边写一边炫,一不留神就炫没了一盆。 听着避难所外突然传来的‘噗通’的一声,蒋芸赶紧从避难所里跑了出来,穿上衣服趿拉上炕就往外跑。 出门一看,蒋芸两眼发黑。 令泰岳盖房子时她跟着新垒起来的土灶居然被水给冲塌了! 男知青那屋的知青们听着这声音也跑了出来,蒋忠走到蒋芸跟前,问,“姐,这该咋办?” “随它去吧,等雨停了之后把这堆泥和土砖给清出去。” 蒋忠又问,“不再垒一个了?” “这场大雨过去后,天气肯定就凉了,不可能再在外头做饭了,这土灶自然就用不上了。明年开我就跟着白川走了,哪能用得着这个土灶?不垒了!” 蒋忠:“!!!” “姐,你说啥?你明年开就跟着姐夫走了?那我咋办?” 蒋芸瞥了蒋忠一眼,“凉拌!我又不是你亲姐,我管你咋办?有事给你爸妈写信,实在摆不平的事情再写信给我,我愿意帮你的话就给你回信,不愿意帮你的话你就当没这个堂姐。” “堂姐走之前能帮你的,顶多是把带不走的东西都留给你。你要是舍得花钱,堂姐住的这间屋子也可以五十块卖给你,别的你就甭想了哈哈哈!” 蒋忠很想问蒋芸一句你哈哈个啥,为啥你能说出这么冷漠扎心的话,可他不敢问。 而且蒋芸说的都是实话。 蒋忠刚来的那会儿摸不准蒋芸对家里的态度,可在一块儿住了这么久,他哪能还摸不准? 他知道蒋芸对他大伯的意见很大,几乎等于不来往的。 可他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堂姐就同家里离了关系?爸妈不好,叔叔婶婶就多关心一点,总不能真让自家堂姐没了娘家。 没娘家的女人出嫁之后是会被婆家欺负的!——这是蒋忠在白家庄队这好几个月总结出来的经验。 娘家没靠山的女人,出嫁之后会被婆婆欺负,被妯娌欺负,被小姑子欺负,甚至还会被男人打。 蒋忠转念一想,自家堂姐好像不用担心这个。婆婆没了,姐夫是独苗苗,妯娌和小姑子本就不存在,至于会不会被男人打……蒋忠觉得自己应该担心的人不是堂姐,而是堂姐夫。 他堂姐可是能一巴掌拍死一头野猪的人啊! 到时候真要发生了家庭暴力,谁暴力谁还说不定呢! …… 蒋忠想了一晚上,觉得自己还是得给家里写信,提一下蒋芸与家庭的矛盾,叮嘱一下家里不要再像个喇叭一样去和蒋芸的父母说,然后再让家里给准备上礼金,蒋芸结婚,自家不能不给礼金。 ? 作者有话说: 三更送到啦mua~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58章 又塌了 蒋芸回屋之后,没再进避难所,而是躺在炕上思考方才她觉到的那一丝丝不对劲儿。 她想不到哪儿不对劲,可总觉得不对。 这会儿仔细一想,哪儿不对明了了——刚才她那土灶塌的时候,男知青那屋出来人看了,女知青那屋也出来人看了,白和令泰岳没出来。 以白那么凑热闹的格,怎么会不出来? 有猫腻! 这两人关上门在屋子里干啥? 天还没黑呢,窗户就关上了! 蒋芸心里飙起了车,车速一百八十迈。 天越来越黑,几近浓重如墨,风声与雨声夹杂在一起,无限地放大了人内心的惶恐。 蒋芸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的困意,被那风声雨声一扰,困意瞬间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她叹一口气,滚进了避难所,打开预警模式后,从医疗模块中调出一段催眠电波来,对着自己一放,困意瞬间上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催眠电波逐渐变得柔和起来,引导着大脑朝着更深度的睡眠过渡。 —————————— 白和令泰岳躺在同一只被子里,二人都觉得有些恍惚。 仔细算算,两个人从认识到确定关系再到现如今走出了实质的一步,已经有大半年了。 这进度对于白来说本算不上快,毕竟她是从后世穿回来的。在那个快餐式解渴情横行的年代,白天看对眼晚上就深入的大有人在,她还看过一项报道,据说是相识半个月后就发生实质关系的情侣约占百分之六十,越是年轻的人,在这方面越看得开。 白的灵魂不是这个年代,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讲究。 恰好赶上令泰岳的话里有两句带了荤的,二人一对眼,天雷勾地火,便跑到炕上去了。 都是火气正旺的男男女女,抑了大半年多的渴望,一旦疯狂起来,可不就是什么都管不上了? 直到万事后过了许久,二人才从那滋味中回过神来。 令泰岳说,“白,咱俩结婚吧。” “结婚?”白陷入了沉思。 令泰岳合她的心意,但不算是最合她的心意。她心里有个评分标准,令泰岳只能算是及格,距离优秀还差得很远。 可她基本上注定了要在乡下再蹉跎六七年,等到高考恢复知青回城的时候,她的年纪也不小了,到时候等待她的便是尴尬两难的境地——她看上的嫌她老,看上她的她看不上。 而且这七年该怎么过?一个人躺在屋子里空想着过? 她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需求。 而且她经历过思想解放之后的信息大爆炸年代,完全可以正式自己的需求。 食也,人之常情。 这样看来,令泰岳确实是眼下最合适搭伙过子的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还有些许的不甘。 白听到自己回答令泰岳说,“好,你同你家里说一下,我也同我家里说一下吧。” 她的不甘最终还是向现实低头。 令泰岳刚刚悬起来的心又落回到了肚子里,他高兴地抓住白的手,谈起了别的事,“刚刚你听到外面的声音了没?不知道院子里发生什么了,我听到蒋芸她们说话了。” 白定定地看着令泰岳,手揽上令泰岳的,“我那会儿脑子都是空白的,哪能听到别的?倒是你,是不是身子有点虚啊,咋出了这么多的汗,刚刚掉了我一脸。” 任谁才迈出实质的一步就被人问自己是不是虚,心里都会有些不痛快。 令泰岳下心里的不痛快,就事论事说,“没有啊,我没出汗啊,你是觉错了吧。” 白睁开眼,“你的汗落在我的脸上身上,我能觉不到?” 可这话说完,她也愣住了,令泰岳脸上清清的,哪有什么汗? 就在这时,嘀嗒一声水声响起。 白呲溜一下坐起来,看看那滴落在炕沿上的水,又抬头看了看屋顶,“泰岳……你这屋子好像漏雨了。”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