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轻,复原的快。不过几,赵灵已经生龙活虎活蹦跳。 燕云歌无不羡慕,她虽然伤好了大半,却恰逢小子来了,整个人看上去还是病恹恹的。 知道行踪暴,白容早晚会找上她们,可眼下她懒得动,一心想着来就来吧。 横竖和尚不会见死不救就是了。 就这么一连窝了几,确定小子走了后,燕云歌才走出一品楼活动活动筋骨。 顺着青石官道,一路而行。 不出半里,便见路边有一茶寮。 燕云歌信步过去要了碗茶喝。 茶寮中南来北往,各行人或歇脚或进食,各种消息散。 “今天街上人怎这么少?往这里可连个位置都没有。” “你不知道呀?今天知府大寿,在城门那施米布粥,好多人都赶去领米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婆娘一早上就去了。” “这知府老爷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燕云歌慢慢啜着手中的茶,微微蹙起眉,知府大寿啊? 想必白容也去了吧。 “大哥,这知府大人是何来历啊?”她问刚才闲谈的人。 对方想是没料到会人如此问,就道:“兄台是外乡来的吧?” “是啊,我才进城不久,没想到遇上这样的喜事。”燕云歌笑眯眯说道。 “那你真是赶巧了。知府大寿,请了很多歌舞戏班子过去,其中不少名角呢。” 燕云歌点点头,装作饶有兴致的样子。 “我们这知府也是前两年才调过来的,为官倒算勤勉,就是好了点,大大小小娶了十几房妾……” 听了半盏茶左右,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燕云歌抿抿瓣,不顾那人还在说,放下铜钱,“小二,结帐。” 此时,宴席进行到一半,身为寿星的知府大人却早已喝得酩酊大醉,搂着身旁宠妾恣意调笑,庭院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舞女在草地上曼妙起舞,那娇娆的姿态,看得宾客们个个是目不转睛。 “侯爷,时候差不多了。”苏芳躬身低声道。 “让魏尧准备。”白容环视大厅,一双幽深黑眸掠过无数舞女宾客,不着痕迹地对上一双含情秋眸。 角一笑,成功让那人娇羞低头。 “我去将人拖住,你等会见机行事。”他拿起酒杯于半空中停顿,仿佛与谁对饮,见那人上钩了,他一口饮下佳酿,姿态优雅又惬意。 由于宾客实在众多,加上酒催化,席间就算有人离席,谁也不会多加注意。 苏芳的视线顺着白容过去,注意到有一抹身影,拂退随行的丫鬟,独自走上长廊,离开宴会喧嚣。 “学生这就去安排。” “不必,你在这儿留意动静,若是有人问及,就说我不胜酒力去园子里醒酒。”白容搁下酒杯,雍容起身。 入园子前,他最后瞥了眼坐在主位的知府。 堂堂一个知府,手里抱着宠妾,目光却频频连在身侧的俊秀护卫身上,想起他好的传闻,谁能想到,他好的竟然是男。 白容勾笑,想起园子里还在等他的女人。 有趣,当真是有趣极了。 一道身影轻巧的躲过护卫,快速的潜藏在离目标房间不远的转角处。 确定巡逻的护卫已经走远,身影才闪进主人家的书法。 书房不大,一目了然。 魏尧的视线慢慢扫过案桌、花瓶、古玩摆件后,最后落在墙上半米长的山水画上。 上前把字画往旁边一移,出一个口字型的暗匣,再打开,里面有个檀木盒子。 盒子里头是本账册,魏尧翻开扫了一眼,就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他的脚步到处移动,走至案桌后,觉到脚下地砖不对,他停了下来,半蹲下身用手轻扣着地面,果然是空响。 魏尧取出小腿处绑着的匕首,将砖头一点点撬出来,里头又是一个檀木盒子。 藏的如此隐蔽,这本必然是真的。魏尧将账册往怀中一收,把其他东西恢复原样,掩去自己来过的一切痕迹。正出书房,却听到门被打开,他当下闪入房内唯一能藏人的屏风后面躲藏起来。 那人耐心极好,他等了又等仍不见任何动静,彷佛适才的陌生气息只是错觉。 他不动,对方也不动,但他可以觉到,对方的气息越来越浓,甚至出杀意。 才想着,他猛然惊觉一股劲风袭来,又快又猛。 “是你?”对方及时收住掌风,话里显然很惊讶。 魏尧收住气,也怔住,是他? 燕云歌见他黑衣劲装刺客打扮,便明白此人在这必有所图。对他上下一打量,不由呵了一声,“白容让你来的?还是你自作主张来的。” 见对方出警惕,她哼了声,“你放心,我无意打探。只是,你今天是听命行事,我便放了你,免得你回去不能差,如果你是自己行动,那我们新仇旧恨一并算算。” 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魏尧一愣,然后,缓缓笑了。 “你倒是很会为人着想。” “自然,你为主尽忠,是奴才本分。我再怎么想报仇,也不会挑这个时候。” 奴才?魏尧角僵住。 “不过你的胆子很大,知府的府邸也敢一个人来。”燕云歌环顾四周,见没什么稀奇的地方,又对他道:“让我猜猜你的来意。” “账本?” 魏尧面不改。 燕云歌摸过旁边架子上的花瓶,状似随意道:“堂堂白侯什么没有,自然不会来个四品大臣家里盗宝,除非是什么把柄落在这,又或者是想抓什么人的把柄。再说你身上平坦,最适合放本薄册。”何况白容千里迢迢来找南月,很容易让她联想到账本。 至于是什么账本,哪里的账本,从这个知府近几年的政绩推敲,也不难得知。 这人果然聪慧。魏尧在心里赞赏,面上却一点情绪不显。 “这个书房一目了然,看来知府大人倒像个光明磊落的人。”燕云歌四处打量后,自然也发现了山水画背后的匣子,她打开里头看了一眼,转头对魏尧道:“你确定你手上的账本是真的?” 她摇摇手上这本,“以我的经验来看,这本才是真的。” 魏尧表情戒备,并不相信她的话。 燕云歌微微一叹,无奈道:“世人总是把问题想的太复杂,却没想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没人规定藏的越深的就一定是真的呀。” 好歹她也做了十几年官,大大小小贪污的账本看了不下百本了,她是没有南月的鬼才,一眼能看出账本症结所在,但是真假还是分的出来的。 眼前这人武功高强,心思缜密,可就是太缜密,反而看不破浅显的道理。 “你看看你手上那本,是不是笔迹,笔墨,都是一笔下来,连浓淡都一样。” 魏尧一听,掏出账本看了眼,果然是。 “你那本肯定是知府找人连夜誊写的,真正的账本,记账时间不同,笔迹会随环境变化,是做不到从头到尾一模一样。”就是她,折子写多了偶尔也会偷个懒,草草应付。 燕云歌拿着账本细细翻看,意外这账册上的字迹娟秀,簪花小楷点画细腻,不像出自男子之手。再看这账册上所摘录的人名、时间、钱两数额,这应该是记录收受贿赂的账本。再一联想这个知府是刚调过来的,她突然有了主意。 “把你那本放进去。”燕云歌指指匣子。 魏尧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按她的话照做。 燕云歌把真的账本给他,又将山水画恢复原状。 魏尧收好账本,对她正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燕云歌不以为意,“下次再见到我时,记得手下留情。我就当你还了这个人情。” 刚还说要和他新仇旧恨一起算,现在却让自己手下留情,真是反复无常的人。 魏尧无声地一笑,只道:“好。” 两人敛住气息,一起出了书房,凌空踏步来到花园的一处假山后面。按理说应该要分道扬镳,魏尧不知怎地还不想走,纠结了一会说道:“我家主子有招揽之意,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燕云歌惊讶,“白容看中我什么?”几次手都是不而散,这人竟还起了惜才之心,是有什么病不成。 魏尧摇头,主子的心思他一向很少去揣测。 “说是招揽,其实由不得我选是不是?” 魏尧沉默。 燕云歌明白了,只是意外看他,“为何你要告诉我?” 魏尧想说你很有趣,又觉得突兀,干脆一言不发。 燕云歌也不勉强他一定要回答,别人的善意,坦然收下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就讨人嫌了。 “让我想想吧。”白容以她为助力,她以白容为跳板,两人未尝不能合作。 魏尧点头,看了看外面,示意他该走了。 燕云歌指了个方向,“你往后园那去,那边都是戏班子的人,守卫比较松懈。真出不去,还可以混在里面出府。” “多谢。”魏尧临走前看了她一眼。 燕云歌在他走后好一会,才慢慢走出假山。知道白容有心招揽后,她便不做遮掩,堂而皇之地走在青天白下,真要被人发现了,就说自己是白容的门生,自然不会有人为难她。 这府邸实在是大,光花园水池就好几座,燕云歌也不知道走到哪了,庭院水榭一个拐弯,竟然又是一处院子。 她不由称奇,就是燕相府也没这般阔气吧。 走走停停,路上也遇到不少人,虽觉得她独自一人不由疑惑,可见她神态自然,衣着考究,也只当是跟着某位大人一起来的幕僚,都未加询问。 不知不觉快接近前厅,那边喧闹人声不绝于耳,燕云歌停下脚步,想了想还是回到刚才路过的院子。 这院子应该是府上某位女眷居住的,布置地淡雅别致。 燕云歌打量着,视线来到院中唯一一座凉亭,脚步不由顿住。 呵,果然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刚还念着的堂堂白小侯爷,这会竟然在他人府邸与人厮混。 那女子梳着妇人发髻,此时衣衫不整、发丝紊,两人依偎在一起,任谁见了都要多想。 燕云歌看得津津有味,嘴角不自觉勾起来。 小亭里,闭目养神的白容蓦地睁眼,冷漠地推开怀里倚靠的娇躯。 “侯爷?”女子嗓音酥软,不解看他。 “宴会该要散了,本侯回头还得和知府大人打声招呼,就先走了。”白容看似宠溺的笑,实际冷然的很。他径自将衣襟拉妥,从容起身。 “那你……何时再来?”女子神情哀怨。 “知府大人贵人事忙,总会有机会的。”他似笑非笑,前言不搭后语,却让人更浮想联翩。 猜他只是嘴上好听,女子揪着衣裳,神情更加怨怼。 “侯爷就不能给妾身一个准信吗?” “本侯今来见夫人,已是冒着风险,夫人若还要再贪心,可教本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白容状似无奈的一叹,语气却明显冷了几分。 不远处,燕云歌无声扬眉,这白容可真是拿捏话语的好手。 明明眼里毫无情,说出的话却让人动容。她敢肯定,这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闲来无聊时打发的玩物,就好比人走在路上,偶尔也会多看几眼路边的狗,兴许心情好,还会伸手摸摸它的头,顺顺它的一样。 “那你说的带我走……”女子垂首小声说道。 白容皱了皱眉,面微沉,语气还是那般的云淡风轻,“此事需从长计议,夫人不必多想。”连声告别都没有,便转身走出小亭。 女子不敢出声挽留,只黯然失地站在那目送他离去的背影。 燕云歌心中啧了一声,真是个傻子。 女子深陷情是件最傻的事情,等同于给了男人去伤害你的机会。 “戏看够了?!” 是白容的声音。 燕云歌有恃无恐,微笑道:“侯爷此话差矣。” 白容目光一沉。 燕云歌笑着回:“男女之间花前月下,郎情妾意不外乎如此,怎能说是戏?难道侯爷不曾有半分真心在里头吗?” 白容冷冷道:“她是知府夫人。”他们两人的身份摆在那,能有什么真心。 燕云歌点头,略带戏谑地说:“原来侯爷也知道。难道她一刻钟前不是知府夫人吗?”敢做又何必怕人说呢。 早知道这人很会强词夺理。白容忍了忍怒气,“本侯没有碰她,本侯与她只是叙旧。” 叙个旧能让衣裳都了? 燕云歌一副我都懂的神情,“小人明白的,身处高位总有身不由己委曲求全的时候。”话一顿,想起过往,也不由带着几分慨,“如我,曾骄傲谁也不低头,可后来,不也学会了花言巧语面对不同的狗。” “燕云歌!”白容怒极。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