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们怎么样想她才不管呢,她就想要今天快了再说。 也不知道韩丽华是怎么想的,家里也不是没有别的房间了,非要安排岑思颜跟岑思灵住在一起,还说什么让姐妹俩好好培养情。 上辈子岑思灵表面上对她亲亲热热的,一进到房间脸就变了,一会儿嫌她身上又脏又臭,一会儿又嫌她头上有虱子,最后连都没让她上,让她蜷在房里那张小破单人沙发上过了一夜。 然后第二天早上还警告她,妈妈最讨厌别人打小报告抱怨这个抱怨那个了,不许她把昨晚睡沙发的事告诉妈妈。 还在背后嘀咕:“一个乡下妞而已,恐怕连沙发都没见过吧,能睡上一晚皮沙发,都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上辈子,岑思颜很想告诉她,乡下人也是每天洗澡的,天热的时候,她还隔天就洗一次头,并没有长虱子。 可是她不敢,在乡下,洗头用的是淘米水和茶枯,并没有城里的洗发香波那样的香味,岑思灵的房间香香的,城里人连洗澡都用香皂,她自惭形秽。 回到房间,岑思颜用清冷的目光扫了一圈整个房间,那张她睡过几晚上的沙发还在原地,上面搭着几件穿过的衣服。 曾经让她觉高不可攀的房间,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枕头和被子确实是散发着肥皂和太晒过之后的清香,可这是保姆的功劳。 她的头发今天早上才洗过的,因为知道今天岑家的人会去接她,养母一早烧了水让她洗头洗澡,换上一身出门做客穿的衣服,还特地给她在头上抹了茶油编的辫子。 第5章 岑思颜的头发乌黑油亮,打出来辫子又又长,村里的年轻姑娘们哪个不羡慕? 反倒是岑思灵,别看是生活在城里,大概是平时吃东西太挑肥拣瘦的缘故,头发又黄又细,还有点儿干枯分叉,跟营养不良似的。 岑思颜解开头发慢慢地梳着,由于编了一天的辫子,这会儿呈现出自然的大波浪卷度,蓬松而柔顺,刚刚洗完澡,还带着一点儿在浴室里沾染的气,像是一大把美丽的海藻。 岑思颜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了一番,还是年轻好啊,脸上的都是胶原蛋白,连头发都那么好看。 上辈子后来由于生活困苦,身体又不好,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到最后只剩下手里细细的一把,还不到现在四分之一的份量。 这辈子可千万不能再这么亏待自己了。 岑思灵还没来得及说话,岑思颜就抢先说了:“这养头发啊,还是淘米水和茶枯最好,我看你们用那些什么洗发香波,怎么洗出来的头发那么干啊,一点都不好看。” 岑思灵气得直咬牙,可是又无话可说,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谁的头发比较好。 岑思颜说了这些还没够,话锋一转,又说:“不过呀,养头发最忌讳的就是长虱子了,你头发这么黄,该不会就是因为长虱子被血多了营养不够才这样的话,哎呀,吓死我了,那待会你睡觉可别靠我那么近啊,要不我们一人一头吧,我睡这头,你睡那头。” 说完,她不等岑思灵反对,抢先躺在了头的那一边,还舒适地叹了一口气:“哎呀,这城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这可真软和,比我们乡下的硬板可舒服多了。对了,我可能睡相不太好,要是睡到半夜不小心踢了或者踹了你,你别介意啊,也千万别叫醒我,我脾气不太好,起气重得很。” 岑思灵气得大叫了一声,冲上去推了她一把:“你在干什么,你这个又脏又臭的乡下丫头,谁允许你上我的的,你给我滚下去。” 岑思颜顺势从上滚下来,躺在干净的地板上,大声哭了起来:“妈妈,妈妈快来呀!” 他们的房间都在二楼,相邻的隔壁,现在的房子,隔音条件还不算太好,她这么一喊,韩丽华立刻就听到了,她刚换上睡衣上了,赶紧穿上拖鞋跑了过来:“怎么了?” 推门进来一看,自家亲闺女居然躺在地板上,而岑思灵则一脸怒气地站在边,双手叉瞪着她。 岑思颜哭喊道:“妈妈,姐姐说我身上又脏又臭,头上还长了虱子,不让我上睡觉,把我从上推下来,让我睡地板。” 岑思灵被她的倒打一耙惊呆了,这些话,除了又脏又臭这个词是她刚才骂出来过的,其他的可全都是子虚乌有:“妈妈,我没有!” 韩丽华不地瞪了她一眼:“少说两句。” 韩丽华心里其实是相信岑思颜的,岑思灵会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因为她自己也是这样的心思。 之前岑解放老家的乡下亲戚来家里,等人一走,她立刻就让家里的保姆把沙发套全拆下来用热水烫洗,她自己就说过乡下人又脏又臭还有虱子这样的话。 可是,这样的评价放在自己亲生女儿的身上,就是在扎她的心了。 韩丽华赶紧去拉岑思颜:“快,先起来,地上凉。” 岑思颜也不矫情,一拉她就起来了,只是还是哭哭啼啼的:“妈妈,刚才是你跟我说,这里就是我的家,这就是我的房间,可是姐姐却说,这是她的,不许我睡,既然这样,家里有柴房吗?让我睡柴房就好了。” “胡说,家里哪有柴房,不是,就算有柴房也不能让你睡呀,思灵,你怎么回事,不是早就跟你说,妹妹刚回来,什么都不适应,要好好照顾她的吗?” 岑思灵百口莫辩:“妈妈,我没有……” 岑思颜立刻说:“妈妈,我在乡下也有天天洗澡洗头,我身上真的不脏不臭的,我也不长虱子的,不信你闻闻,我真的不臭,姐姐不要再嫌弃我了好吗?” “乖,妈妈知道,你是我们家的一份子,我们家没有人会嫌弃你的。”韩丽华严肃地看着岑思灵,“思灵,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妹妹说话呢,快给妹妹道歉。” 岑思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捏紧了双手,道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岑思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道行也不怎么深嘛,这点儿面子功夫都做不到,上辈子自己是怎么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谢谢妈妈,我知道妈妈是真心对我好的,我也不怪姐姐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一定是看我刚回来爸爸妈妈就对我这么好,担心我会分去爸爸妈妈对她的宠,所以一时糊涂,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以后我会跟姐姐好好相处,让姐姐明白,爸爸妈妈对我们两姐妹的心都是一样的。” 韩丽华的心里又软又暖,多懂事的孩子呀,果然不愧是自己亲生的,在乡下那种地方没人好好教都能长得这么好。 再看岑思灵的时候,就一肚子的气,这孩子怎么回事?平时教她的热情大方、温婉得体呢? 在接思颜回来之前,韩丽华夫妇俩担心岑思灵会有心理负担,特地找她谈过心,语重心长地跟她说过,他们不会把她送回乡下,她永远都是他们岑家的女儿。 当时岑思灵也表示,会好好地护刚接回来的妹妹,补偿她在乡下这么多年所受的苦,可这才刚开始呢,怎么就这样了? 决不能姑息。 “思灵,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们的,现在又是怎么做的,你还不知道错吗?还不赶紧给妹妹道歉?” 岑思灵把下咬得发白,终于憋出了一句:“妹妹对不起。” 岑思颜嫣然一笑:“没关系的,姐姐,你也是一时想岔了,我不怪你。” 韩丽华温柔地抚着她柔顺乌黑的长发:“好了,姐妹俩就该这样,和和睦睦地相处。”说完又忍不住叹,“长得真像我,这头发,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岑思颜娇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妈妈现在也不老,妈妈在我心中,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好美丽啊!” 不过就是说点好听的嘛,谁不会似的。 上辈子的岑思颜还真不会,岑思灵总是在她面前说韩丽华有多严肃,最讨厌别人阿谀奉承,害得她见了韩丽华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都不敢抬起头来说话,低头耸肩的,韩丽华自然是越看越不喜。 岑思颜记得,那时候她睡了几个晚上的沙发之后,岑思灵就找了个借口把她赶出去了,具体什么借口她想不起来了,毕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不过当时韩丽华是很生气的,就随便在楼下让人收拾了个原本当成储藏室的房间给她住。 那个房间之所以被用来当成储藏室,就是因为朝北且终年见不到光,特别冷,所以用来存放一些大白菜、红薯土豆什么的,能放得比较久。 岑思颜刚搬进去的时候,房间里一股烂白菜叶的味道,经久不散。 到了冬天,保姆大概是故意没有给她换上厚被子,她也没敢提,每天晚上冷得把自己蜷成一团都睡不着。 后来她一到冬天就手脚酸软膝盖疼的病,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个男人只不过是给了她一点温暖,她就当成是救命的稻草,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 这辈子她再也不要这样了,这次她要一个朝南的,每天都有温暖的光照进来的大房间,嗯,没错,就是岑思灵现在住的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本来就应该是属于她的。 这栋小楼的房间不少。 楼上就有四个房间,除了韩丽华夫妇的卧室和岑思灵的房间外,还有两间,一间用来用作是岑解放的书房和会客室,还有一间改装成舞蹈室练功房,韩丽华和岑思灵有时候会在这儿练习舞蹈。 楼下两间房,一间是保姆张阿姨住的,还有一间朝南光通透的,被韩丽华拆了一面墙,全部安装上玻璃,改装成暖房用来养花。 在这个时代,不得不说,这韩丽华的生活可真是小资得很了。 至于这些房间,岑思灵住不住得上,那就要看韩丽华对她的母有多深了。 反正岑思颜觉得自己还不至于恶毒到要把人赶出去住那间冷的储藏间。 韩丽华说了几句,自以为把两个女儿哄好了,便让她们乖乖睡觉,自己也回房去了。 她一走,岑思颜立刻恢复了脸上的冷淡,自顾自上了,占据了中间的位置,把眼睛一闭,睡觉。 岑思灵想发脾气,想大叫,想骂人,可全都只敢想想而已,没想到这个乡下来的女人居然这么险,害她棋差一着。 好在她跟妈妈这么多年相处培养出来的情,可不是一个外人随随便便就能破坏得了的,来方长,等着瞧吧! 岑思灵恨恨地抱起一个枕头放在另一头,委委屈屈地躺了上去,她才不想跟个乡下丫头睡一头呢,谁长虱子还说不准呢! 岑思颜一点都没委屈自己,睡得大开大合的,睡着睡着一个翻身,“啪!”大腿重重地到了岑思灵的身上,对方正费劲巴拉地想要搬开她的大腿呢,她无意间腿一蹬,“啊!”岑思灵捂着肚子叫了一声。 “喂,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就不能老实点?” 又是一脚飞来,“咕咚”,岑思灵滚到了底下。 第二天早上,岑思颜神清气地醒来,就看见岑思灵抱着枕头窝在单人沙发上,睡得一脸憔悴。 第6章 韩丽华这个人吧,之前岑思颜觉得她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嘛,在生活上心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没想到她有时候要是体贴起来,也细心的。 岑思颜记得,岑家的早餐西化的,一般不吃包子油条豆浆这类比较俗气的平民化早饭,而是吃点甜腻腻的小蛋糕,喝牛什么的。 但是这天早上,因为岑思颜事先提出过要吃昨晚的酸菜炒牛煮的粥,她居然想到了,如果只让岑思颜一个人喝粥,家里别人都吃别的早餐的话,会不会让她到受到了孤立。 所以,特地一大早起来跟张阿姨说,早上不用准备蛋糕牛了,全家人都喝牛粥。 岑思颜差点儿都被她的体贴动到了。 张阿姨把粥端上来,一人一碗,岑思颜那碗粥放下来的时候手势有些重,可见张阿姨心里对她的火气还是很大的,在男女主人的面前都差点儿控制不住了。 岑思颜拿起勺子搅了搅面前的粥碗,忽然站起身来,动作飞快地把自己面前那碗跟岑思灵的调换了过来:“姐姐,我这碗比较多,给你吃,我看你昨晚都没怎么吃,身体怎么撑得住啊!” 开玩笑,这张阿姨得多恨她啊,她怎么可能吃她专门给她送上的食物,不怕她加料的吗? 果然,岑思灵都还没反应过来,张阿姨就连忙走过去端起了那碗粥:“灵灵不吃,我帮她换一碗。” 岑解放把眼睛从早报上抬起来:“思灵不许挑食,思颜说得对,不吃哪来的力气,快吃。” 张阿姨讪讪地把手里的粥碗放下,岑思灵拿起勺子,委委屈屈地吃了起来。 张阿姨那干着急,言又止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看了。 韩丽华关切地看着岑思灵:“思灵今天神不怎么好,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当然没睡好了,被人折腾了一个晚上,最后还被踹下了,神能好才怪。 她忍着腹的委屈,调整了一下心态,正想温柔地说出一番识大体的话。 不料又被岑思颜抢了台词:“妈妈,都怪我不好,我在乡下习惯了一个人睡,可能睡相不太好,打扰到姐姐睡觉了,真是对不起,要不妈妈以后还是让我睡柴房吧,不能老让姐姐睡不着觉啊!” 韩丽华安她:“说什么傻话,以后不许动不动就提什么睡柴房的,小孩子睡相都不好,以前思灵睡觉还老是踢被子呢,慢慢习惯就好了,思灵,对吧?” 岑思灵还能说什么?只能乖乖地说“妈妈说的对”了。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