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先生。贺言舒扯扯嘴角。 听到这客套的称呼,纪沉鱼不乐意了,瘪着嘴看向纪安吉:,你不是说你和姑姑关系很好吗?言舒哥怎么这么见外? 贺念秋唯恐这小少爷生气了,忙拍了下贺言舒,笑着对纪沉鱼解释:没有的事,他是太害羞了。言舒,换个称呼。 啊,原来是这样。言舒哥,你不用害羞,叫我沉鱼就好!纪沉鱼笑道。 沉...沉鱼。当着长辈的面,贺言舒不好发火,只好勉强地叫了一声。 纪沉鱼差点没被贺言舒那别扭的神情,他轻咳了几下,用手背掩饰畔的笑意,一手提过贺言舒手中的箱子:快进来吧,别站门口了。 好,老太太咱们进去吧。贺念秋也搀扶起纪安吉。 大人们都一个接一个地进去了,贺栩跟在最后。他盯着眼前那个偷偷勾舅舅小手指,又被舅舅无情推开的男人,表情深沉。 这个叔叔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离万字还差几百,不管了,四舍五入差不多! 帮大家梳理一下时间线: 徐落死17,纪沉鱼17,贺言舒20。 纪沉鱼大一18遇贺言舒大四21。九年前。 纪沉鱼大四21和贺言舒研二24分手。六年前。 纪沉鱼27重逢贺言舒30,现在。 第26章 的好 纪氏集团的总部在旧金山, 纪沉鱼和纪安吉大多数时候也住在那边,不过他们在北美的各个州都有房产,方便度假和出差。 这次, 纪沉鱼便是趁着清闲, 陪到费城休一段时间的假。 贺言舒原本担心, 以纪安吉八十多岁的高龄,乘坐长途飞机会不会有危险, 转念一想以纪家的财力, 拥有私人飞机和专属航道是正常的事情, 便稍微放心一点。 这种关心纯粹是出于医生的职业素养, 他习惯于考量身边每个人的健康状态, 无关于谄媚或是其他。 贺念秋和纪安吉很有话聊,纪安吉坚持要他们在这边住一阵子、多陪陪她这个老人家,贺念秋也十分愿意。 因此不管贺言舒再怎么不想和纪沉鱼处在同一屋檐下, 也只能答应这别墅离他会议的地址近的,比另找旅馆要便利得多。 所幸这别墅很大, 有五层,他不用和纪沉鱼低头不见抬头见。 纪安吉腿脚不便, 住一楼,给他们一家人安排的房间在四楼, 而纪沉鱼的房间在五楼,他正上方的那间。如果不特意去找, 他和纪沉鱼碰到的可能很小。 贺言舒想,他每天除了在房间整理稿子也不用出来做别的事, 把纪沉鱼当空气人就好了,这样,便自在很多。 起头几天, 纪沉鱼还真没来扰他,楼上也安安静静的,不知道是不是躺在上玩儿。贺言舒翻着资料偶尔休息一会儿,还会疑惑地抬头望几眼天花板。 不过望完之后,他又把这种好奇抛到脑后,全身心地投入到准备演讲之中了。 两天后,会议正式开幕。这会议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如峰会那样隆重,学术话题没那么多样,但也来了不少人,短短的一两天肯定结束不了。 贺言舒只去前三天,后面几天由医药企业代表讨论药品定价,他可以不用去,只需要最后再去个闭幕仪式就行了。 他的演讲一向没什么可担心的,论证有理有据、姿态不卑不亢,不出意外地赢得了堂的喝彩。 接下来的几天,他结识了不少业界顶尖的人士,也同他们换了很多想法,许多他私底下觉得不太可能实现的东西,讨论过后发现居然真的可行。 这趟收获颇丰,让他觉得总算没有白来。 会议如火如荼地进行了三天,结束的时候,贺言舒都有种酣畅淋漓的觉,几乎忘了自己会议外的时间是怎么过的,更别提关心贺念秋和贺栩玩得怎么样了。 不过想想也应该是和纪安吉在家里泡茶、看电影、听音乐吧。纪安吉是情趣高雅的老太太,他上下楼的时候曾注意到客厅有老式的留声机和唱片盒。 纪安吉让章一给贺言舒他们一家都在门口录入了面部信息,贺言舒从外面回来直接刷脸就可以开门。 就算做好了预想会看到怎样和谐的一幅画面,贺言舒一进门还是吃了一惊。 纪沉鱼正蹲在地上,拿木桶给她姑姑泡脚。 他侧对着门半蹲着,衬衫由于怕被水沾卷至肘间,出结实紧致的小臂。他的头微微扬起,眼睛弯成一条,笑得开朗:姑姑,快把脚伸进去试试! 贺念秋虽然已经了袜子,可还是被纪沉鱼的热情给吓到了,犹犹豫豫地将白净的脚放到木桶里。温暖的药水瞬间酥麻了她的神经,让她不自觉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舅舅!站在一旁的贺栩发现贺言舒回来了,忙撒丫子跑到他身边去,拉拉贺言舒叫他蹲下来,凑到他耳边道:这个纪沉鱼好麻啊。 贺言舒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说完摸了摸贺栩的头,侧头轻声:他怎么想起来给你姥姥泡脚?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说有很多泡脚的中药和香料,然后就端出来了。贺栩瞪大眼睛回忆,嘟嘟囔囔道。 言舒哥回来了!纪沉鱼安置完贺念秋,瞧见门口窃窃私语的一大一小,走过去道,说什么悄悄话呢?我也能听吗? 不能。贺栩顾着腮帮子道,偷听人说话不礼貌。 偷听人说话不礼貌啊。纪沉鱼学着他的腔调声气地重复了一遍,一脸遗憾,那好吧,我不听总可以了。 哼。贺栩对纪沉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干脆扭头不理他。 言舒哥,开会辛苦吗?饿了吧,我叫章一准备晚饭。纪沉鱼异常殷勤道。 你为什么要给我姑姑泡脚。贺言舒不搭他的话,语气生硬。 无事献殷勤,非即盗,他不信纪沉鱼没有打鬼主意。要是纪沉鱼敢伤害他姑姑,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为了避免麻烦而听之任之。 给长辈泡脚不是很应该的吗?纪沉鱼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睛,你别多想,我也经常给我泡的。我还会按摩,手艺还是向盲人师傅学的呢,你要不要试试?他凑近贺言舒,在他耳边吹着气道。 不试。贺言舒身子一僵,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亲自帮忙泡了一次脚,贺念秋对纪沉鱼的好就又上了一个台阶。如果说之前对纪沉鱼的夸奖还有一半是出于对纪安吉的逢,那么现在贺念秋就是完全真心实意地喜上这个心细嘴甜的年轻人了。 现在这年头,像沉鱼这种在外能干、在家贴心的孩子,本没处找啊。 贺念秋一边帮纪安吉磨墨,一边道,沉鱼接手集团也有个几年了吧,之前唱衰的人都被他得心服口服,谁不知道纪氏这几年规模翻了几翻?我听David说,沉鱼很有想法,锐意改革在业界都是出了名的,现在纪氏员工里90后的比例相当高吧,收了不少新鲜血。 他能懂个什么,他只是不喜和那些老家伙玩儿而已。纪安吉眼也没抬,轻哼道。 纪安吉闲暇时就写书法,用的也不是市场上卖的那种瓶装墨水,而是用油烟墨或是松烟墨的墨锭研磨而成的墨汁。 这墨多好,细细腻腻,磨出来还发紫光。贺念秋啧啧称赞。 纪安吉但笑不语,执着笔深了口气,作出十足的架势,挥手写下豪迈的三个大字:【新】。那霸气苍劲,丝毫不比男人的逊。 苟新,新,又新。纪安吉拿着笔在空中比划,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意,新了一天,就应该保持天天新,新了还要更新。 您也是这么教育沉鱼的吧。贺念秋含笑道。 他能听得进去才有鬼。洗澡倒是勤的,今天洗,天天洗,洗了还要洗。纪安吉无奈之中透着宠溺,他啊,就是干净。 被夸奖的主人公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一块点心较劲。他死活想喂给端坐在沙发另一头、看医学期刊的贺言舒吃,却总是被贺言舒将手拍开。 沉鱼,过来帮把这幅字裱好挂墙上去。纪安吉远远地使唤道。 哎,好,马上就来。纪沉鱼只好失望地把糕点顺手到贺栩的嘴里,噎得他跟个颊囊藏食物的仓鼠似的。 言舒,你也来搭把手。贺念秋的声音随即而来。 贺言舒合上期刊果然躲不过差遣。 好,姑姑。 章一帮纪沉鱼拿了木框和玻璃,将纪安吉的字裱了进去,递给纪沉鱼。纪沉鱼随手一拿,比着四面八方的墙壁道:挂哪儿啊? 你随便找个地方,觉得哪儿合适挂哪儿。 哦。 纪沉鱼找了半天,像有选择困难症似的,屋子撞,贺言舒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无头苍蝇一般,也不干预。 又不是他的别墅,他哪有决定挂哪儿的权利。 这傻小子,言舒,你快帮他看看到底哪儿好。纪安吉笑得不过来气,贺念秋忙去拍她的背,给她递蜂水。 就这儿吧。正对大门。贺言舒指了下正面的墙。 这主意不错。纪沉鱼拿着字过去,扭头对贺言舒笑着说,言舒哥,你帮我看看挂正了没。 好。 于是纪沉鱼就站在凳子上,往墙壁钉钉子、挂字。 其实这些事情可以让家里的帮佣做,但纪安吉非要孙子亲自做,大概也是觉得这样更有生活情调。纪沉鱼倒也听话,让干啥,他就去干啥。 地方选好了,挂字又是件艰难事。 纪沉鱼当局者,站在字前,不是往左歪,就是朝右斜。贺言舒左、左、右、右地提醒也不管用,要么就没动多少,要么干脆就矫枉过正、歪得没边儿。 得贺言舒强迫症都犯了,干脆站到他旁边的椅子上,想凭着自己的记忆亲自动手去调整。 纪沉鱼,你说你是不是没脑子。这么笨手笨脚,就别怪他讥讽了。 下一秒,纪沉鱼便将他那双修长宽阔的手覆在贺言舒的手上,侧头在贺言舒耳边语气暧。昧:就是有脑子才这样啊。 又被耍了。 贺言舒的呼滞了一瞬,顿时就要手,忽地听见身后纪安吉的一句:嗯不错,这下是正了。 尝到一次甜头,纪沉鱼便开始变本加厉,逮到机会就要把手到贺言舒的手上,经常在沙发上看着看着电视,他的手就搭过来了。 纪安吉和贺念秋也都在客厅坐着,纪沉鱼却一点也不怕,前面不好伸就从背后勾贺言舒的肩,得贺言舒动不动就突然起立,引来另外三人疑惑的目光。 而那位始作俑者,只会装作一副纯良的样子,跟着他站起来:言舒哥是不是无聊了,要我陪你出去走走吗? 这富丽堂皇的别墅,还真不是好住的。 纪安吉虽然久居国外,其实对中国文化还是有很深厚的情,而且越到老,越有那种渴望落叶归的觉。 除了书法,她最喜的还有一项京剧。她这次到费城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她喜的京剧演员赴美演出。活到这把年纪,子都是掐着数的,对她来说好的演出看一次少一次,便一次也不能错过。 正巧贺念秋也是老票友了,趁着贺言舒那边会议还没闭幕,还能在费城待几天,纪安吉就安排了两家人一起去看演出。 当晚表演的是《四郎探母》,国外喜京剧的人很多,来捧场的不仅有上了点年纪的华裔,也有年轻人、本地土著,总之是一票难求、座无虚席。 纪沉鱼特意为纪安吉安排了楼上的雅座,和贺言舒、贺念秋一起乘车过去。贺栩在家里睡觉没来,由章一照顾着。 贺言舒对京剧了解不多,听不懂台下的人唱的是什么,只有对着唱词本子才能勉强对得上。 纪沉鱼抿完茶,扭头越过身旁专心听戏的,看了一眼贺言舒:俊逸的男人低头看着册子,昏黄的灯光自上而下地照在他的脸上,在他高的鼻梁上打下一圈高光,瓣很薄,珠却。地上翘,让人忍不住猜想吻上去是什么味道。 听戏都这么认真,学霸果然是学霸啊。 听了一会儿,贺言舒的电话突然响了,他给姑姑和纪安吉抱歉地打了声招呼,就出了包厢,去走廊接电话。 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是会议那边有人约着吃饭,问他有没有空过去。 贺言舒将他姑姑和外甥搬出来,把饭局推了他本来就对这类应酬没有兴趣,那些人结他是想要名,但他却对他们给出的利没兴趣。 挂了电话转身,便看到纪沉鱼站在走廊和包间之间,两只手各拿了个了管的玻璃瓶。 纪沉鱼举了举瓶子,挑眉道:我出来拿饮料,你在这里做什么?言下之意是我可不是跟着你溜出来的。 接个电话。贺言舒淡淡,靠在栏杆上眺望楼下舞台。 有事?纪沉鱼站到他身边,也靠着栏杆将胳膊搭了上去,递给他一瓶饮料,喝吗?有事就不用喝了,去办你的事。 贺言舒敛眸,长睫扇了扇,接过饮料:没有事。 其实在这里看也能看到,不用回包厢是不是?纪沉鱼侧头望着他笑道,从这个角度看去,底下锣鼓喧天、旌旗招展,衬得纪沉鱼一张脸是又亮又。 贺言舒没有回答,他虽然不喜和纪沉鱼待一起,但并不会见了他就躲,那样只能代表自己还不成,没那个必要。只要纪沉鱼不说奇怪的话,他还是能和纪沉鱼相处的。 在外面透透气好,在包厢坐着实在无聊,起初的新鲜劲儿已经过了,再听下去他就要睡着了。 你听这个不困?贺言舒好奇道。 不困啊。很有意思的。纪沉鱼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喜这个,一直是我陪她听。 贺言舒点头,纪沉鱼和的情那是没得说,视线停留在楼下咿咿呀呀的人身上。 四郎探母,讲述杨四郎战败被擒之后投降辽国,又策应宋军破辽的故事。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