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一转头,撞入秦昭宁染着笑意的眸子里。 见他看来,秦昭宁不慌不忙地移开视线,把电脑拿回来:“看样子没有bug。” 宋灼后知后觉意识到,秦昭宁刚刚好像短暂地了他一下。 这个代码被称为表白代码,之前在学校风靡一时,他们宿舍闲得无聊,还设计过一个更炫酷的动态心表白代码拿来卖。 讲座继续进行,宋灼走了会儿神,新建了一个文件,顺着记忆把动态心的代码敲了出来。点运行的前一刻,他的思绪猛然刹住了车。 余光向右瞥了一眼,秦昭宁正专注地码着代码,她头发扎了个松松的低马尾,偶尔低头时,侧边的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了视线,又被她随手到耳后,细腕白得晃眼。宋灼移动鼠标,将文件保存了下来。 桌面上静了音的手机亮了一下屏,宋灼拿起来,他们宿舍的微信群里,陆明睿@了他:【好哇,我说你怎么不跟我们坐一块儿,原来是跟妹妹有约了。】 【苏远航:强烈谴责@宋灼】 周佑更简单明了,甩了一张图上来,是从他们仨的角度拍的宋灼和秦昭宁的背影。 今天不太冷,宋灼出来的时候穿了件白的薄外套,巧的是秦昭宁的裙子也是白的,从背后看起来就像是刻意穿的情侣装。 【陆明睿:别说,老周这张照片拍得还有氛围的。】 宋灼随手发了个“不是”,刚放下手机就看到陆明睿这条消息。他不太以为然,却翻上去点开大图看了眼。 当时秦昭宁正侧头和他说什么,他微微低头认真听,窗外的光照进来,落在秦昭宁的身上,将她发尾染上了金。 宋灼敛了敛眸,轻点屏幕中央退出去, 【陆明睿:灼哥,中午请我们吃饭,不然曝光你。】 宋灼懒得再解释,问他们要吃什么,三个人整齐划一地说火锅。 正要回个”好“,袖子忽然被轻轻拽了拽。 秦昭宁双腿曲起踩在椅子下方的横杠上,手肘抵在桌面,撑着侧脸问:“小学弟,中午一起去吃饭吗?” 宋灼停留在发送键上的手指顿住,不动声地把打好的字删掉,点头说“好”。 然后在群里回复:【晚上去。】 【陆明睿:???】 【苏远航:你中午不会是要跟妹妹去吃饭吧?】 【陆明睿:我懂了,早知她来,我就不来了。】 宋灼没有理会风的几个人,将群消息开了免打扰。 讲座临近十二点才结束,秦昭宁和宋灼等着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 她没带包,宋灼见状,伸手:“给我吧。” 秦昭宁把电脑给他,瞥见前门行为怪异的几个人,问:“门口那几个人你认识吗,一直在往我们这儿看。” “不认识。”宋灼将书包拉链拉上,带着秦昭宁从后门出去。 这个点食堂人多,宋灼和她去了校外一家小店。等餐的时候,秦昭宁回头看向在他们斜后方落座的三个人。 这三个人跟着她和宋灼身后进来的,一直朝着这边挤眉眼,等秦昭宁一看过去,又立马做贼心虚一样拿菜单遮住脸。 连着几次,秦昭宁心里升起一个有些好笑的念头。她撑着下巴,眼珠转了转:“小学弟,那三个人你真的不认识吗?” 宋灼这时候才掀起眼皮,警告地朝那边看了眼:“不认识。” “可他们……”秦昭宁回头,却忽然发现陆明睿他们忽然正常了起来,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商量吃什么。 而宋灼表情如常,“怎么了,学姐?” 秦昭宁抬眸和他对视,两三秒后,忽的笑了,红微勾,摇了摇头:“没怎么。” 正好他们的菜也上了桌,氤氲雾气缓缓升腾,隔挡了秦昭宁兴味盎然的眼神。 被宋灼眼神警告了之后,陆明睿三人一直抓心挠肺,却只能眼巴巴地往这边看。 直到秦昭宁离开,陆明睿和苏远航将筷子一扔,齐齐跑到宋灼这桌抢着椅子坐下。反应稍微慢一些的周佑,也搬着椅子坐了过来。 “灼哥灼哥,刚刚那漂亮妹妹就是桃花吧?” 桃花是陆明睿给送宋灼气球的那个神秘女生取的称呼,虽然宋灼不承认,可这不妨碍他八卦。 今天早上,宋灼一个人起了个大早。还赖在上的陆明睿锐地察觉到不对,一个灵蹦下了。 然后不出他所料,他们几个一进教室,就看到坐在一起的两个人。 光,阶梯教室,少年少女。 陆明睿动不已。 几个人如似虎地看着他,宋灼却不咸不淡地问:“吃完了吗?要回学校还是做什么?” 苏远航:“要听你聊桃花妹妹。” 宋灼往后靠了靠,纠正道:“她是17届毕业的学姐,比你们还大三岁。” “大三岁好啊,女大三,抱金砖。”陆明睿说。 宋灼不置可否,拿上东西准备离开:“晚上去吃火锅。” 一句话堵上了三个人的嘴,陆明睿识趣地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守口如瓶。 他们也吃的差不多了,结了账一起回学校,路上,周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对了灼哥,你还记得咱们暑假去支教的那个小学吗?” “记得,怎么了。” “昨天有个小朋友给我打电话,说想咱们了,问咱们什么时候再过去。我过两天就得去研究生校区做实验,你有空去没?” 这个项目他和周佑做了几个暑假了,小朋友重情,临走的时候周佑说还会回去看他们,这些孩子就一直记着。 正好宋灼下周没课,他点了点头答应下来:“行。” 作者有话说: 第六章 下一周,霜降接重,气温一路走低。周五这天早晨,秦昭宁一出台,就看见树上结了霜。 难得的干冷,南城仿佛一夜之间迈入了深秋,对着窗户呵气,玻璃上都凝出一片白雾来。 过两天是重,秦昭宁要回厘镇一趟。秦秋北这周去了外地,没空找她麻烦,公司那些高层原本就力图边缘化她,秦昭宁乐得自在。 她连假也没请,随便收拾了一些衣服,就叫了辆车。厘镇离南城三百多公里,和热闹喧嚣的城市不一样,这座小镇挨着山,一条小河沿着边缘穿过。地形使然,小镇经济不发达,通也不太便利。 镇上唯一的小学建在高处,村民们集资修了路,方便孩子们上学。 秦昭宁在这儿生活了九年,直到初中毕业的那年暑假,外婆去世,她被秦秋北接回去,才和这个承载着她幼年所有乐的地方断了联系。 一路颠簸着到了小镇外,出租车实在不愿意再往里走,秦昭宁付了钱,司机帮她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放到地上,头也没回地开车走了。 七八个小时的车程,秦昭宁坐得发酸。她捶了捶背,单手推着行李箱往里走。 这几年,每逢清明重她都会消失几天,秦秋北一直不留意她的行程,更不会不知道她一个人回了厘镇。 小镇上了年纪的人比较多,说的是厘镇方言。正是做晚饭的点,挨家挨户的门敞开着,小孩儿们聚在门口,玩弹珠和纸牌。 外婆家在镇子深处,挨着山,独门独户的房子。秦昭宁沿着记忆里的路线往里走,行李箱滚轮在地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镇上来了新面孔,出来择菜的阿婆多看了两眼,认出来她:“欸,李家丫头。” 秦昭宁外公家姓李,镇上称呼孩子总用家里姓氏。 秦昭宁停下来,笑意地用方言喊了声“阿婆”。 “快重了,又回来给外公外婆扫墓啊。” 秦昭宁弯着眼笑得乖巧:“对呀。” “那你等等啊,”阿婆沾了水的手在布围裙上擦了擦,进去拿了两个柿子出来,拉着她的手,“霜降吃丁柿,冬天嘴才不裂。” 秦昭宁接稳,“谢谢阿婆。” 阿婆拉着她没松手,“刚到镇上吧,阿婆家饭快好了,晚饭在阿婆家吃。” 饭菜香气从屋子里飘出来,阿婆的孙子坐在客厅里,张着眼睛往外看。秦昭宁撒娇地晃了晃她的手:“我先回家收拾收拾,以后有空再来。” 哄好了阿婆,秦昭宁把柿子揣进大衣兜里。走了十来分钟,依山而建的小平房映入眼帘。 上次来还是半年前,屋子里积了很厚的灰,秦昭宁放下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忙完一切,烧起水之后,已经是七点多了。 秦昭宁洗了个柿子吃,填不肚子,拿上手机和零钱出门。 学校下面有家很小的饭店,镇上人基本在自己家吃,店里没什么生意。 秦昭宁推开门,着方言:“老板,一碗鲜粉,加个煎蛋。” “好嘞。” 店里对称地摆着四张方形小桌,老板在厨房里忙,大厅只坐着一个客人。 听到推门声,宋灼抬起头,看到来人之后,愣了愣。 秦昭宁的惊讶不比他少,对视几秒,她忽的弯眸笑了:“小学弟,好巧啊。” 她关上玻璃门,坐到宋灼对面,桌上有油渍,秦昭宁了张纸擦了几下,问:“你怎么在这啊?” 宋灼把自己来的原因说了说,看了眼时间,跟秦昭宁道别。 他买的火车票,车站离镇上有些远,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 秦昭宁的粉上桌,她拿了双筷子,挑了挑,热气升起。闻言,她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坦诚道:“这个点你打不到车的。” 宋灼“嗯”了声,却坚持:“试试看。” 秦昭宁就不再劝了,雾气氤氲着她的长睫,她轻轻淡淡笑:“打不到车可以回来找我,不用害羞。” 宋灼忽略掉她话里的调笑意味,礼礼貌貌地说了“再见”。 好久没回来,秦昭宁口味有些变化,粉里加的辣椒刺得她眼尾都泛红。 店里就剩下她和老板,老板是个长相憨厚的中年男人,坐在柜台后看电视,偶尔跟秦昭宁搭两句话。 “哎哟明天要下雨,”店主人眉头紧锁,“我昨天刚洗的单。” 秦昭宁喝了口水,用纸抿了抿被辣得嫣红的:“下几天呀,后天重不下雨吧。”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