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墙的靳一慢慢松开扣紧的指节,他一边轻咳了声,竟还一边笑了。 他转过身,靠到墙上:“脾脏在左边,你生物是不是真的不想及格——” 话没说完,女孩的身影已经踉跄着扑过来了。 靳一抬手把人接住,停顿两秒,他无奈笑了下。 在紧紧抱着他的女孩耳旁俯身,他低声:“你这样挡着也没用,他们打人可不讲男女有别的。” 盛喃吓得微栗,但手抱得更紧了。 靳一被她到淤伤,狈地低了声,但又没法把女孩推开,就只能微微仰头看向忌讳又警惕地看着他的丁九。 靳一停了两秒,平静问对方:“丁哥,这样,您意了?” “……” 丁九眼神一松。 他退了两步:“走。” 夜风吹回刺耳的笑。 盛喃慢慢松开发僵的左手,从靳一身前退开一点。她右手还紧紧抱着画本,其实也没有多么重要,只是被她忘了。 楼口最里侧。 骗她进来的男生,还有之前被丁九叫进来看住她的两个,三人晃晃过来,讥讽的话声刺过来。 “大名鼎鼎的一哥?哎哟,我好怕怕哦。” “我就说,黄小子而已,还以为自己了不得。” “九中一哥,哈,吹得牛,真当我们也惹不起?” 盛喃僵站着。 靳一靠在墙边,像没听见,懒洋洋地半仰着。 盛喃心里一涩,下意识往前想去抱他—— “砰。” 晃过去的最后一个人撞开了她。 盛喃手里的画本摔到地上。 最后那个人讥笑了声,从画本上慢慢踩过去。 一步之后。 靠在墙前的靳一眼角轻微地动了下,他落回眸:“捡起来。” “……” 走出去的三人蓦地一顿。 楼口快要离开的人影们也停下了,纷纷转身。 最后那个回头,脸上带着被冒犯的怒意和冷笑:“你说什——” 他被昏暗里的某个眼神猛地蛰了一下,僵住。 墙前的少年缓声重复:“给她捡起来。” “……” 最后那个僵在原地,张了张口,蓄好气势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身后的两人被他挡住,看不到少年表情,大声笑骂。 “你马子还是我们马子啊?让我们捡,捡了马子送我们?” “——” 靳一紧绷的眼睑蓦地松下。 他下视线,转身走到盛喃面前,抬手拎起黑外套的连衣帽,扣到她头顶,然后拉下来,遮住她眼睛。 他低了低头,声音很轻,像玩笑:“好孩子不看打架。” 盛喃瞳孔轻缩。 她抬手想拉住身前的靳一,然后拉了个空。 被帽子隔断,夜里传回惊怒的话声: “你还敢过——” 砰。 很轻的、一拳到的闷声。 黑暗里有人捂住痉挛撕扯的胃,一声出不来地扭曲着五官跪趴在地。 聒噪消音。 然后是更多的聒噪。 盛喃听见了很多很恐怖的声音,她不知道那是骨折还是撞击,是风声还是落地。 她唯一分辨得出的只有哀嚎,歇斯底里的痛骂。 越来越多,然后越来越少。 最后的寂静里,有重物的声音,像麻袋被拖过泥地,划出长痕。 停在她身前不远的地方。 连衣帽隔绝出的方寸里,她看见最后过去的那个人被膝在地,嘴里挤出咯咯的声音。 凌厉的膝线之上,有人微微俯身:“给她认错。” “砰…砰。” 那人死鱼似的翻腾拍地。 靳一缓松开沾血的手:“九中一哥这个煞笔称号我没认过,但,你是惹不起。” “……” 几秒后。 手脚冰凉僵在原地的盛喃面前,那人走回来,弯下替她捡起了地上的画本。 画本本皮上沾了灰土,靳一抬手,轻轻拍去,递进她怀里。 然后他牵住她另一只手,沿着墙往外。 “走,我们回家。”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画本引发的血案(x)》 嗯,谁先给一哥叫辆120(bushi) 第49章 学校围墙外的路灯实在算不得亮。 沿着墙走路时,盛喃紧紧挨着靳一,略微昏黄的路灯就把他们的影儿模糊地叠在一起,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的,像亲密地依偎着那样。 校外早就没什么人了,偶尔有几个晚归的学生路过,目光都会贴上来。还好灯火正黯,他们也看不清。 换作平常,盛喃早该不好意思地拉开距离。 但这会她不敢。 正正相反的,小姑娘一边走路一边靠男生越来越近。衣料摩擦,靳一几乎要错觉地知到穿在女孩身上的自己的外套下那种让人躁动的陌生温度。 他忍了半路,终于在临近校门时停下了。 盛喃第一时间惊觉,慌忙仰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靳一抬了胳膊,带起紧挂在上面的两只小白爪:“只是打了一架,你不用像扶九十岁老人过马路。” “我,我没有,”盛喃心虚,“我就是害怕。” “是么,”靳一侧过身,靠到围墙上,声音里低着笑,“那我怎么觉,你好像随时准备扑到我面前、帮我垫着地面?” “我才没……” 盛喃本能仰头反驳,却在对上那人微微俯低的面孔时停住了话声。 这一次的路灯下,终于足够她看清,那人侧洇着刺眼的血迹,在瓷质似的白上点开淡淡的淤。 盛喃好不容易下的情绪又涌回来,她眼眶微热:“疼吗?” 靳一不在意地笑了下,问:“你指哪里?” 他是故意玩笑的,但却提醒了盛喃,盛喃一下子想起之前丁九恶狠狠地踢在他腹位置的那一脚。 对了,还有脾,脾脏…… 盛喃低下头的那一秒眼泪就又把视线模糊晕开,她没去擦,怕他察觉,还努力着声线里的哽咽:“丁九踢你的地方是不是伤得更厉害,你让我看看。” 小姑娘先斩后奏,话没说完的时候手已经伸上来了,要掀靳一身上那件单薄白t的尾摆。 靳一眼皮一跳。 前几年那时候年少轻狂,每天打的架大概比三餐还规律,对伤点和程度很习惯,也有经验。丁九那一脚算不得轻,他自己卸力避过了要害,所以也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但在视觉观上,在今天包括之后几天里,那片淤青或淤血绝对会很吓人。 于是盛喃的手攥住他衣尾,刚掀过线时,就被靠在墙前的那人抬手,把她手腕反握住了。 盛喃停住:“你松开,让我看看。” 靳一低下头笑:“不行。”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