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宁谵忽然低下头, 嘴几乎要贴近白卿衣的头顶,热气在白卿衣的上方吐, 带着几分暧昧的温度。 “我不想让他再碰触到你,也不想任何人伤害到你, 你……” 温温的手指,沿着白卿衣的耳廓滑落。白卿衣大惊,再往后退一步,结果后背就撞在一棵枫树上。枫树颤抖着抖落下几片晕染红透的叶子, 像极了白卿衣此时的脸。 “师尊?”白卿衣双颊绯红,宁谵一手抵着树干,脸上依然不见任何波澜。 唯有那双漆黑的眼眸, 似乎泛起了阵阵烟雾, 可以将人没的烟雾…… “师、师、师尊!请自重!”白卿衣吓得口齿不清, 魂不附体, 猛地推开了宁谵, 躲开了好远。 看着她那惊慌失措的表情, 宁谵微微一顿, 心脏仿佛被麻痹了,忘记怎么去跳动。 她在……害怕他的接近? 觉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僵滞, 白卿衣胡找着说辞:“徒儿想起来……李丹圣那儿还有事找徒儿, 徒儿先行告辞!” 说罢, 她便像是一只逃牢笼的兔子, 仓皇地撒开了腿飞奔,没一会儿就在山道上消失了踪迹。 枫林簌簌, 红叶绚烂,落叶无声,映衬得林间之人身形无比萧瑟、可怜。 青鸟从枝头飞下,落在了宁谵的肩头,狠狠地啄了一口宁谵,宁谵方才从那可怕的心境里恍然而醒。 他望着白卿衣离去的方向,神之间有几分落寞,叹了口气,目光幽深,眉头紧锁。 他刚刚做了什么?是不是……把卿衣吓到了?为什么她这么抵触抗拒自己? 她……讨厌他? 想到这里,天云仙君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脸上堆了愁容,怎一个凄凄惨惨切切。 白卿衣撇下宁谵后,飞快地往玉剑峰上跑,跑得气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她的心里慌慌的,一个劲儿地跳着,耳边传来急促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彷如战场上敲起的战鼓。 可怕!刚刚宁谵那目光……就好像当年热恋绵时一般含情脉脉,险些让她恍惚沉沦进去。 可她现在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资质平平,毫无上进心,长相又不算出众,还圆不隆冬的,和过去那个自己有着天壤之别。以她如今这等“卑微”的身份和“丑陋”的样貌,那位高高在上的天云仙主又怎么会看上她? 一定是自己误会了吧!宁谵方才,大概也许可能……只是出于一个师父对弟子的关心和护?是她太过? 可是如此一来,她这么慌张地跑走,师尊大人会不会反而觉得她心思不正,十分可疑? “啊啊啊……”白卿衣觉得自己从未这么丢脸,这么尴尬过,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宁谵太过在意,因为在意才会误会了师尊大人的话语和情绪,随随便便就被他拨动了心中那紧紧绷着的琴弦。 心头又一次传来了阵痛,白卿衣依靠着路边的大树,捂着口,想要制住腔中升起的一股怨气。 莫要继续痴心妄想! 这是天云仙君亲口对她说的话,她至今难忘…… 那是在她最后一次跨进天云仙的大门,心里还存着一丝希冀,以为仙君能为自己所动,想起之前的种种柔情缱绻。 “宁谵,你看……这是什么?”她将一枚玉佩送到了天云仙君的眼下,那枚玉佩曾是宁谵在凡间的贴身之物,后来送给她当作信物,正面雕着栩栩如生的张开羽翼的仙鹤,背面刻着一个笔锋遒劲的“宁”字。 料,天云仙君的目光只是短暂地在那玉佩上停留了一瞬,便很快移向了别处去。 “本尊应当说过,在这里没有人敢直呼本尊名讳!”他高傲而冷酷地说道,不愿意将目光施舍给面前这个可怜的娇弱女子。 “这是你当初送我的定情之物啊!”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明白,那么深的羁绊怎能说断就断?没了记忆,他的心呢?难到他连心也丢失了吗?他对自己,就真的一点觉也没有吗? “你难到忘了,当初……” “白仙子,”天云仙君冷漠地打断了白卿衣的话,有些厌烦地皱起了眉头,“本尊也应当说过,但凡下去历劫的仙人在回到天上后,都会被消除掉在人间的记忆。你能顺利飞升入仙界,也是仙界给予的补偿。难得有此机会,何不好好把握,进一步升华自己,何苦自困于这凡世俗情的樊笼里?” “我修仙又不是为了成仙,我修仙……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天云仙君扬起了眉,语气中含着一丝不屑,平静却又残忍地道,“那我奉劝仙子一句,你我缘分已了,仙子自重,莫要继续痴心妄想,纠于我。” 话刚说完,就听地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天云仙君循声望去,那枚曾被当作定情之物的玉佩粉碎在了仙冰冷的地面上,碎得彻底。 就如同白卿衣那颗曾经炽热的心…… 天云仙君闭上了嘴,终于舍得看了她一眼。 白卿衣站直了娇弱的身躯,脸惨白。 “好!”她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量,硬生生地憋回了想要继续淌出来的泪,把那些悲愤、伤、委屈统统咽回了肚子里去,融进血骨之中,嘴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 “从今往后,我的道侣宁谵已然死去……”她心如死灰,面无人,毅然决然地转身,一步步走出天云仙的大门,走出这个令她伤心难堪的是非之地,离开那个让她又又恨的冷漠仙君。 长长的身影在雪白的地面上黑白分明,娇弱的身骨却显得十分倔强决绝,她这一走,便再也不曾回头。 “从此以后,卿衣与你永世不见!” ……………………………… “卿衣、卿衣!别走!” 清早,宁谵从噩梦中醒来,伸手摸向上方,却只摸到了一把空气。 他急促地呼了几口气,这才察觉身上已被冷汗淋。 原来是梦?可是这梦境为何那么真实,特别是当白卿衣转身走出天云仙大门的那一瞬间,他这心里的痛和当竟是一模一样的…… 他无时无刻不在咒骂自己,为何当初没有在她离开时一把拉住她?为何那时不能顺从自己的心意,将她拥入怀抱?为何一定要固执地坚持着那条所谓的“道”,而摒弃心中所有的情和念? 这份悔意,最终还是化作了心魔,一点点蚕食侵着他的道心。待他看到白卿衣香消玉殒的那一瞬间,心魔无限放大,道心险些崩溃…… 何为道? 师尊有云:道者,天下万物之矩,荣损兴衰之则;道者,修行之准、思考之源、行事之本…… 但现在宁谵却明白了,他的道由心而生,为所化,他的道……就是他的卿衣! 宁谵调息了几个呼,方才捂着口坐起身来,打开窗户向不远处的田园望去。 凝视着那扇紧闭的门窗,宁谵那双被清晨雾气熏染而沾上些水的眸子里,反复闪现着各种情绪。 他的“道”,昨经他冒然试探后,怕是要厌恶了他、躲着他。 情不自地,宁谵轻轻越出,下一秒便出现在白卿衣的房屋门口。 推门而入,里面传来白卿衣轻弱的呼声,似是睡得很安稳,以至于宁谵走到了她前都毫无察觉。 宁谵端详着上之人的睡姿,乌黑的长发铺散在玉枕上,“娇小”的身躯侧卧着,在被褥下显出了漂亮的曲线。 小丫头头埋在被褥里,差一点就要把被褥进嘴里,纤细雪白的手指紧紧扣着被褥边缘,指尖略微发红,看起来格外可。 宁谵有点移不开视线,他伸出手,犹豫了片刻,方才轻轻地将手放在对方的脑袋上,顺着摸了摸那柔顺的长发,摸了一把觉得不过瘾,又连摸了好几次。 “嗯……”还在沉睡的白卿衣可没料到自己会在睡梦中被人偷袭,只是呻抗议了一声,便又睡沉了。 宁谵停下动作,转而将被褥拉扯了几下,想让白卿衣把脸出来,可是白卿衣死死拽着被褥不放,让他心里好气又好笑。 怎么办,好嫉妒这条被褥,能撕碎它吗? “唔……”被扰得不耐烦的白卿衣总算是翻了个身,平躺着,出了自己的脸颊。 宁谵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那双柔红润的嘴,生起几分贪恋,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却又被理智硬生生拉回来。 卿衣现在还年幼,再忍一忍,再等一等吧,不能再继续吓她了,先当好她的师父,后徐徐图之。 宁谵心里谋算着,却不防手里的力度重了点,竟把白卿衣戳醒了过来。 白卿衣糊糊着眼睛苏醒:“谁啊?” 她睁眼定睛一瞧,房屋里空空的,只有窗户似是没关好,在清晨的微风中微微摇摆。 大概是风吹进来了吧……白卿衣心想,慢悠悠地爬下去,看看窗外天已亮,便起洗漱。 昨才与师尊约好学剑,今哪怕再不愿意,她都只能硬着头皮上。 只希望师尊今恢复正常,别像昨天那样吓唬她了。 第33章 白卿衣心思忐忑地来到宁谵的楼阁外, 宁谵早已在屋外恭候了。 有碍于天气的寒冷,白卿衣瑟缩着肩膀, 蜷缩着身体,不停着双手。 宁谵顿时就心疼了, 急忙解下了披风给白卿衣围上,白卿衣刚想拒绝,就被宁谵一把按在了凳子上。 “你且坐这儿,把手伸出来!”宁谵语气强硬, 白卿衣只得放弃纠结披风的问题,伸出了自己的手。 宁谵捏住了那白的手腕,其余几指有意无意地蹭过柔软的手心, 蹭得白卿衣心里发, 仿若被百蚁挠心。 “师父!”白卿衣猛地回了手, 稍稍抬起头, 对上宁谵那双深邃的看不透的眼眸。 “别慌, 为师在替你摸骨。”宁谵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个弥天大谎, 目光落在白卿衣的双肩上。 好想, 再多摸摸她,抱抱她啊……但是, 得忍住! “咳咳, 师父……”不知道是不是宁谵的眼神有点儿吓人, 白卿衣忍不住身子向后挪了挪, 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 “以你之资,很适合修习《九玄剑法》。”宁谵表情依然风淡云轻, 他起身,一袭玄衣带出清风徐徐,隐隐间,还有些许淡淡的檀香。 说起宁谵的样貌,白卿衣也不得不承认,那真真是极好的。 鼻翘薄,眼眸狭长,皮肤雪白光滑,这人明明到后来是个令众多魔修闻风丧胆的大杀神,却偏偏长得这般儒雅俊秀,很会惑人,不认识的恐怕会以为他是哪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公子呢! 于是,总是被惑的白卿衣白少侠此时就有点发愣,以至于被人牵了手走出了院落都没回过神来。 等她觉察到有人正握着自己的手,正要离时,手上又忽然多出来一把重量恰到好处,刀刃锋利的细剑。 “这把剑……”宁谵本想把剑送白卿衣,但一想到之前白卿衣非要还自己那四千上品灵石的事情,他又忽然改了口,“本是我向炼器坊求来自己用的,可惜重量不如意,先借你用一用。” 听了这话,白卿衣意外地眨了下眼睛。她一眼认出那把心水剑,是炼器坊坊主采了千年寒冰石亲自锻造的,不要说什么价值连城,儿就是个非卖品!恐怕也就宁谵这么厚脸皮的人,才会威利对方售出这把剑。 若真拿了这把剑,她可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还清负债。可惜她又不能说破这剑的价值,幸好宁谵说只是暂时借用……嗯,就先借着吧,等自己攒够本儿再看看能不能找炼器坊坊主询个价。 总之,绝不占他宁谵半分便宜! “《九玄剑法》贵在灵巧,对身法要求甚为严格,好在你似乎已经有极为巧妙的身法了……”宁谵一边说,一边出自己的剑,对白卿衣那一身诡异的身法也不多加追问。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