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许家老宅的另一处人迹罕至的偏僻地。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许照怡一脸不地看着面前有些心不在焉的人。 “在听在听。”张优尔悠悠然道:“就是说你们老爷子可能会向许慎施,让他跟我离婚嘛。” “怕什么?”她嗤笑一声:“你倒是看他肯不肯离吧。” 许照怡翻了个白眼:“你就那么笃定他对你情深种,放不开手?” 张优尔笑而不语。 情?或许是有的,从许慎的那一番表白中,从他对自己的尽力挽留中,她能觉到。但有没有深种,她并不确定,也不在意。 在这个圈子里,一段婚姻到最后能维持下去,从来不是因为什么情,而是利益牵扯,把柄纠葛。这是张珏曾告诉她的。 许慎从一开始就太看轻她,以至于很不慎的,落了把柄在她手里。就算真想离婚,他也得好好掂量一番。 不仅如此,还有现在,她看着眼前破败森的小楼暗自慨,只怕自己即将又要掌握他更深的秘密了。 “大白天的,为什么要来这里?”她另起话头,问许照怡。 “怎么,白天不来还想晚上来啊?你这么喜听墙角?”许照怡意有所指道。 张优尔笑了:“看来你也听过。” 许照怡哼了一声:“何止听过。” 张优尔诧异地看向她,却见她神情凝重了下来,视线紧紧盯着那栋小楼。 片刻后,许照怡似是定下了决心般道:“你昨晚不是问我还知道些什么吗?我现在告诉你。” 张优尔正了正神,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知道这里以前是用来做什么的吗?”许照怡抬了抬下巴,指向小楼。 “我听桂馨姨说过,是你们爷爷建了给一个外家的表亲住的。” “呵。”许照怡冷笑:“什么亲?掩人耳目罢了,那就是他的私生女!” “她是你爷爷的私生女?”张优尔皱眉,思索着这其中的关系:“这么说,那她就是你们的……” “血缘上,算是姑姑。”许照怡接话道:“不过我也从没见过,我七岁才到了这个家,那时她早不在了。” 说到这,她了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微笑:“不过,这地方的作用可不止是给她住。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许家有个祖传的恶趣味?” 张优尔回忆了一下,想起许照怡曾说过的话。 恶趣味。伦。 她猛地心头一跳,直直看过去。而许照怡也正和她眼神相触,在彼此眼中都找到了答案。 “我说了,父女,兄妹,公媳……可都不是胡诌的哦。”许照怡笑得恶劣。 父女。兄妹。 “所以,那个私生女,和你们父亲,还有你们爷爷……”张优尔说不下去了,也不敢再深想,而抬眼再看这座小楼时,心底只觉不寒而栗。 只不过她有些疑惑,若真是如此,连在许家资历最长的桂馨姨都不清楚的事,许照怡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许照怡眼底沉沉:“都是我妈告诉我的。” “我妈以前是老东西的情妇,后来被送去了神病院,老东西说她疯了,不许我见她。” “……但我偷偷去看过她,她认出了我,抓着我反反复复念叨这些秘辛,我那时只当她是神志不清讲疯话呢。”许照怡垂眸,掩去复杂撕裂的情绪,自嘲道:“直到后来我也进了神病院,才想明白,其实哪有什么所谓的疯女人,不过是活得太清醒,又太痛苦。” 张优尔不语。 许照怡也很快从低沉的情绪中挣出来,冷不丁道:“啊,还有件事我想你也有必要知道。” “什么?” “许慎和许惇,不是一个妈生的。” 张优尔皱眉:“可你爸不是只有过一任子吗?他们两兄弟应该都是——” “当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我敢肯定,许慎绝不是那女人生的。” 许照怡口中的“那女人”指的就是许书瀚已过世的子,张优尔名义上的婆婆,她只在许家的相簿里见过,看上去是个温和内敛的女。 “你知道我和许慎曾经遭遇过一场大火吧?”许照怡问她。 “嗯。”张优尔点头:“我在网上看到过新闻,说是你们去贫困山区的学校做公益……” “狗公益!”许照怡一脸晦气道:“倒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他哪里是去做什么公益?分明就是去抓我们的!要不是因为他我跟纷音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张优尔意识到她骂的是许慎,凝神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许照怡红了眼眶,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肩,衣料覆盖之下,那里有着大片的烧伤疤痕:“那时我跟纷音的事被家里发现,他们要把我们分开,我就和纷音一起逃跑了。” 其中的具体过程,要比她口中的寥寥几语要更混更狈。但那是许照怡自出生到现在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 她们逃到了偏僻的乡村,祝纷音在当地的一所学校当美术老师,许照怡就在食堂帮忙。她们住在学校里的一间狭小宿舍里,生活一下子从纸醉金变得窘迫糙,可她们每一天都很快乐。 可惜好景不长,许慎就找到了她们。他那时充当着许书瀚的走狗,带了保镖要把人抓回去。一番挣扎纠中,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就起了大火。 两个女孩趁逃跑,却又被火势堵住了去路,燃烧的橱柜倒下时,祝纷音把她护在了身下,下半身都被住,而许照怡的肩背也被火燎到,两人双双失去了意识。 之后是许慎把她俩救了出来,他自己也受了伤,叁人都被送进了医院。 结果祝纷音在事故中受到的伤最严重,她的腹受到撞击,又被高温灼烧,永久失去了生育能力,祝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向许家施要严惩许照怡。最后祝纷音被送往国外,许照怡醒来后则大受刺,几近癫狂,只能被送进了神病院。这件事以惨淡又悲怆的方式告终。 许照怡回忆着曾经,眼神柔软下来,又掩不住无尽的痛苦,似怀念又似哀戚。 张优尔始终默默听着。这般惨痛的过往,旁人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太过浅薄。 沉寂中,许照怡闭了闭眼,平复情绪后切入了正题:“那场大火,不是偶然。你猜猜是谁干的?” 张优尔思索片刻,迟疑道:“……许惇?” 许照怡嗤笑:“是许惇的妈。你可以算算她死的时间,刚好就是那场大火发生后没多久,当时许家对外宣称是她得了急病。但实际上,是老东西被这事触怒死了她。” “那场大火明显就是针对许慎的,你说哪个妈会对亲儿子下这样的死手?”许照怡回忆道:“我记得那个女人对待许慎一直都很冷漠,还听到她咒骂过许慎,说他是孽种恶胎。”她顿了顿,又说:“而且我还有确切证据。” “后来我偷偷到了老东西子的遗物,和许慎的做了dna检测,他们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说到这她歪了歪脑袋,别有深意地引导着:“所以重点来了,他既然不是老东西的正经老婆生的,那他的生母到底是谁呢?” 张优尔眼神暗了暗,沉不语。 “啊对了,再给你一个提示。老东西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就是每年都会在固定的子来这里烧香祭奠,而且还会带许慎一起。”她又强调了一遍:“只带他一人哦。” 张优尔心下微沉。 兄妹伦,孽种恶胎……还有桂馨姨曾说过的从小体弱多病,排斥生孩子,结扎…… 张优尔此时脑海中梳理着这些信息,稍一串联,她已模糊有了猜测。 若他真是近亲伦生下的孩子,那之前的很多行为就说得通了。 难怪,难怪。 唉,许慎。 你看你,又有更要命的弱点被我抓到了呢。 一阵微风吹过,虽说正值盛夏,但山中的空气里还是带着些许寒气。张优尔抚了抚双臂,觉得待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宜太久,正要提议离开,却不经意听到身后轻微的响动。 她一转头,就见绿植掩映中一个纤细又鬼祟的身影正往这边靠近。许照怡也察觉到了,顺着她的视线往那边一看,脸上显出了戏谑又玩味的笑意:“哟,又来一个。今天这小破楼倒热闹。” 谢雅蕴正警惕又紧张地四处张望着,似是在找寻什么,一定睛看到许照怡就敛了神走过来,正要开口又发现了旁边的张优尔,有些始料未及地僵住了:“你,你怎么又在?” 她的眼珠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转,犹疑地看向许照怡:“你们……” 许照怡似是看透了她心中的疑虑:“想说什么就说,不用避着她。” 谢雅蕴滞了滞,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搞半天你俩果然是一伙的!我说怎么上次......不是,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