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福捋须道:“子婴,既然乌节度病重暂时无法处理岱州事物,不如你自请留后,如何?” 乌子婴大惊:“这,这如何使得?” “你是乌节度嫡长子,此位正是你的。”韩福道:“你当上岱州节度使后,国公也给如约给岱州兵马粮草,从今往后,你与国公就是同盟。” “我…”乌子婴犹豫不决,最后下定决心道:“可又有谁可以支持我。” 等他当上以后,他一定还会给父亲阿娘尽孝,但是府里的弟弟们就要打发的远远的。 韩福笑道:“有我在,子婴无需担心。” 乌子婴暗喜,想到一事,道:“幽州简直没把岱州放眼里,这两天不断有幽州兵卒在境内过道,明显是要支援在江淮的周幽州,依韩兄看,可要围截他们,我们岱州兵马虽然不多,但利用绊马索,铁蒺藜坑杀他们一些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愚蠢短视!韩福仍然带笑道:“这样一来容易打草惊蛇,不妥。” 等乌子婴走后,韩福冷下脸来,这种草包就算坐上了岱州节度使的位置也是被人死的命,他让下人去请何过来。 何一来,韩福就把乌子婴对他说的话告诉了他。 “将军是如何想的?莫非真无心当岱州节度使?韩福迫问道。 “乌子婴此人何其愚蠢短视?在某心中,唯有将军才可当节度一位。” 何面不好看:“可你刚才还说要为乌子婴留后。” “留后又如何?他死了之后,节度一位还不是将军您的。”韩福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岱州节度使一位将军突然登上,幽州那边恐会起疑,不如还是让乌子婴先当上,将军辅助其军事,待光明军和您的岱州军合军以后,我们就出其不意,先夺河西。” 何思索一阵,不得不说,此计甚妙。 “雷虎处理了吗?”韩福问道。 何叹息道:“此人力气颇大,我看也是一条好汉,被抓以后,严刑拷打也不说一句话,只一个劲的喝骂,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头一伸,差点把我脸上的皮咬下来。” “不为我们所用,该杀就杀。”韩福提醒道。 “我知道。”何在衣袍上擦了擦犹带血迹的手:“他是我亲自动手的,已经抛尸城外的葬岗了。” “郡守府那边…”韩福道。 “大人这几年并不问事,多是我处理的多,一时半会,大人不会察觉的。”何含糊说道。 韩福明了,这是软□□起来了。 何走后,韩福继续在屋内思考后续如何用最快的速度给幽州一击,好不容易岱州,太原联合,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傍晚,岱州主城外。 城门早已关闭,一行读书人踏着泥泞而来,望着关闭的城外,望城兴叹。 徐嘉善只能另找地方过宿,自从到了岱州,他的恩师约莫是水土不服的缘故,到了岱州没多久就病了,他和其他师兄弟照顾恩师,想着进城先给恩师看病,没想到来迟了,一群人,人生地不的,只找到了一间破庙,破庙后山处就是一处葬岗。 一辆破旧的马车停在了破庙门口,狄老夫子被安置在了背风的佛像旁,他咳嗽了一声,几个弟子连忙停下手中活计关心。 狄老夫子心中甚,板着脸挥手让他们各自忙去。 有人淘米做饭,有人借着火光晾晒衣物,前两天下雨,他们都被淋成了落汤,还有的煎药,至于他最喜的弟子去后山捡柴火了。 “这城怎么关的这么早?”其中有弟子一边烤火一边翻晒书籍道:“我问路的时候,那老丈说落前才关,我们到的时候明明还未落。” “许是战事一起,人人自危吧。”有人接话道。 “岱州能危险什么,他们的节度使和王爷一向好,这次十三州伐幽,岱州也没帮着朝廷。”有人大着胆子道。 “老师身上还有幽州的通关文牒,若拿出来,就能进城看病了。”有人可惜道 狄老夫子大声咳嗽了一声,弟子们安静下来,他自己身体自己清楚,就是偶风寒罢了,既然城门关了就关了,何须兴师动众的再打开,再者这份通关文牒始终是幽州的,不是岱州的,随便就用,总归不好。 “呀,师兄回来了?” “柴火捡到了吗?” 门边,徐嘉善面有些苍白的推门而入,两手空空。 “哈哈,师兄莫不是怕了,要不要我陪你去?” 徐嘉善勉力稳住身体:“我是瞧着外面天不好,回来拿伞的,你们快点焦药。” 狄老夫子望着徒火光下冷汗直的侧脸,道:“休息了这么多天,一直闷在马车里也不好受,嘉善,你扶着我出去走走。” 徐嘉善拿起拐杖给恩师,随后弯扶着恩师出去,手里带着伞。 外面黑沉一片,狄老夫子走到远处才停下:“发生什么事了?” 徐嘉善这时冷静下来:“老师,后山有一具头首分离的尸体,裹着草席,很是面。” “一起去看看。” 狄老夫子到后山一看,顿时明白徒当时为何会面苍白了。 他的记忆力很好,在广陵江都同乐时,他和弟子们与一个人同处一室,听候王妃召唤。 月光下,此人身体魁梧高大,衣领处的桐油布若隐若现,他的头颅就在身体不远处,怒目圆睁,脸上似有无尽愤怒,狰狞,不甘的望着他们。 正是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雷虎雷郎君,现在他死了。 “走!马上走!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狄老夫子被冷风吹醒,用力抓着徒的手,大声喝道。 惊起乌鸦一片。 第247章 (战争剧情) 大雨如嘈弦音响在徐嘉善的耳畔, 他赶着马车在夜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破庙,远离了后山的葬岗,随行的师弟们披着防雨的蓑笠跟在身后, 偶尔能听到抱怨不解之语。 徐嘉善也没心思解释。 马车内。 狄老夫子被书籍和一些外出必用之物包围着,他在面前摊开一张桐油布, 布上带着干涸血迹, 这是他从雷郎君身上搜来的, 除此之外, 再无任何东西, 他甚至连尸首都不敢埋,怕害雷郎君的人复返,察觉出什么异样,返回破庙草草吃完饭便督促着门下弟子们继续上路。 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并不好走, 走的还是小道, 更是慢了, 可由不得狄老夫子不谨慎一些 , 怀里的幽州通关文牒此刻在岱州俨然变成了催命符,岱州一定是出大事了,老夫子想道,他开车帘,道:“嘉善,你进来。” 徐嘉善进了马车, 一个师弟接手了赶车。 狄老夫子抓着徐嘉善的手道:“距离岱州最近的寿州, 庐州都是周幽州的人坐镇, 你用最快的速度回去, 告诉他们雷郎君在岱州主城无故惨死一事。” “我口说无凭且手上也无证物, 他们能信我吗?”徐嘉善问道。 “这张王妃给的通关文牒你拿去, 去了那边,你实话实说就是,如何做,周幽州那边的人自有判断。”狄老夫子将通关文牒用那张桐油布包裹起来给徐嘉善,催促道:“快去,现在就走,路上注意安全,一定要记得躲避岱州军队,若是遇到幽州兵最好。” 徐嘉善接过来,快速离去。 等徒走后,狄老夫子望着开始不安的弟子们,沉喝道:“都安静下来,听我说。”众弟子听完,不免心慌起来。 “岱州现在不安全。”狄老夫子咳嗽了一声,安抚他们:“但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已想好了对策,现在继续如常赶路。” 十几个读书人顿时如同找到主心骨一般,继续赶路,狄老夫子闭上眼睛假寐,约一个时辰后,他忽的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夜中,他听到了阵阵马蹄声。 会是谁?在岱州主城已经关闭时深夜而来,狄老夫子让弟子们避开官道,走旁边的小道,没过一会,如云火光从官道上飘来,照亮了黑暗。 狄老夫子面皮一紧,走下马车来。 官道上的是一支陌生骑兵,红的旗帜上烈高悬,左绣光明二字,骑兵铠甲铮铮,在官道上绵延不知几里,唯有为首之人的铠甲在火光照耀下尤其明亮。 光明军左骑将邓无双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一群手无缚之力的读书人,不少人被他看的面发白。 “尔等何人?为何深夜赶路?”邓无双问道。 狄老夫子上前,正了衣冠,对着老将长揖道:“楚州明心居士拜见将军,因城门关闭,暂无住处,索趁夜凉赶路,这样也好早到达阆歌,敢问将军,此地距离幽州阆歌还有多远?” 邓无双没听过什么明心居士,他拇指推刀出鞘,笑道:“哦?你们想去阆歌?” “正是。”狄老夫子昂然道:“我带门生去往阆歌。” “去往阆歌做甚?”邓无双继续问道。 “听闻周幽州在阆歌建造了黄金台,招揽天下之士,老朽也想带着弟子们去求官出仕。”狄老夫子捋须道:“老朽是先帝年间的秀才,后为楚州茶树县县丞,在江淮颇有薄名,到了阆歌定有一番作为。” 左骑将瞧着穷酸的老先生以及身后的一看就落魄的文人们,听了大笑不止:“老先生,好端端的江南富庶之地,文气冲天,你不想呆,偏要自寻苦吃,跑到阆歌那地,你是怎么想的?” 狄老夫子脸讪讪:“这不是江南能人太多了,实在比不过,便想着到阆歌碰碰运气。” “阆歌有什么好的。”左骑将不屑:“既然你们是楚州来的,路引给我看一下。” 弟子们大气不敢,连忙把路引拿出来,狄老夫子送给这位将军。 邓无双仔细检查核实完毕,发现的确是楚州人,他这才慢慢收刀入鞘:“你们要去阆歌,我这边却是不能放你们离开了。” 狄老夫子背手一颤,面上却问道:“为何?” “你们是江南文人,虽然末等了些,比不过江南才子。”邓无双说着越想发笑,于是他也笑了起来:“但在阆歌肯定远胜北人,周幽州大兴土木建造黄金台,就是为了引你们这些不入的学子去阆歌。” “既然是江南人,就该好好的呆在江南,不要跑。”邓无双对那一群读书人道:“现在两军战,读书人在外不安全,你们先留在我身边,等有空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不等这群人拒绝,骑兵带着这群读书人进了岱州主城。 短短时间内,狄老夫子出了一身冷汗,过程虽然曲折了些,但命总归是保住了,他用眼让弟子们听话些。 岱州主城,邓无双很容易就进了城,他找到韩福,说明自己的来意。 “韩书记,你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邓无双皱眉道:“短短几天时间,江淮增援的兵马骤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说招降乌巽,怎么到现在还没结果?” 韩福给这位一向火气旺盛的邓无双说了一遍昨经过。 “那就把乌巽宰了,直接他儿子上位。”邓无双道:“父死子继,让乌子婴当岱州节度使,何还是节度副使,随后出兵与我攻打幽州,事不宜迟,速战速决。” “我就是这样想的。”韩福道。 邓无双膀大圆,双手扶着白玉带,国字脸杀气腾腾:“楚州的王百万是个没有用的,我早就与国公说过,纔州军虽猛却毫无忠信可言,纔贼在先帝时期就三番五次背叛招揽他们的主人,像这样的军队,就是一匹恶,迟早有一天我要亲自收拾了他们。” “王百万又干什么了?” “王百万因私盘亘在楚州多,连累眬州丢了!”邓无双说道这个就来气,砂锅大的拳头狠狠砸在书桌上。 韩福皱眉,心里大约知晓邓无双为什么会匆匆来了,他们与幽州开战之后,并没有取得像样的胜利,前有天罚闹的人心惶惶,后又丢了一州,若再不提升士气,对己方不利。 邓无双人老心不老,声音洪亮,犹自骂骂咧咧:“还有那淮南节度使时傅南,奉违,一直躲在宣州,至今不出一兵一卒围攻广陵,我看他也该死!国公就该把那些人都杀了,那些狗世家也杀了,都是拖后腿的废物!”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