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狐狸这是在告诉夫人。 上善若水,夫唯不争,故无尤。 周绪想了一会,忽的笑了起来,也许萧公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也就是君子之术,不争为争。 第162章 小隔间内, 茶香袅袅。 “萧公这是在夸夫人呢,说夫人是君子。”周绪放松的躺在榻上和夫人说话,又剥了一瓣橘子给夫人吃, 萧洛兰坐在他身侧,旁边就是暖融融的小火炉, 手上的道德经还是被翻在了上善若水那篇, 毕竟这页好像就是萧公自己看过的。 “有吗?”萧洛兰望着上善若水这四字, 这本道德经应该买来没多久, 萧公随手翻了几次就送给她了, 应该是有深意的吧,不过为什么夸她是君子,萧洛兰有些不明白,古代人表达言语十分含蓄内敛, 有时候她要想好一些才能明白这些弯弯绕绕。 “水善万物而不争不正好符合夫人的子, 想必萧公已经收到了夫人封号一事, 毕竟朝廷里寒门一派就有萧公的人, 他就派清河来安夫人了。”周绪笑道,将不争即争的用意掩下去了,有些话直接挑明了不好,夫人也许不懂萧公赠书之意,但本没有关系。 因为她已经在无意中做到最好了,没有人比她做的更好了。 萧洛兰脸微热, 其实她没有周宗主说的那么好, 她也并不是什么都不争的, 刚到这里的时候过的胆战心惊, 就为女儿和她自己就争过活路, 只不过现在女儿在她身边平安长大, 家庭里的人也都健在,她的心态就变得很平稳包容。 说到底,她对安稳的生活还是一直带着向往的,不喜离奔波,现在这些都有了,她就很足了。 “萧公还真是心。”萧洛兰轻轻抱怨了一句,心里却微暖,同时又为原本的萧公之外女到惋惜,这样的一个老人家,曾经枝繁叶茂的家族,嫡亲血脉居然就只剩下了一老一幼,怎能不让人怅然侧目。 “当然是因为夫人值得了。”周绪开解夫人,他知道夫人对萧公一家是带着愧疚的,因她现在名面上的身份是萧氏女,不过在周绪看来,这桩买卖是萧公乐见其成的。 而用萧氏做夫人的娘家,也是周绪经过深思虑的,虽然现在萧家人丁单薄了些,但萧公门下弟子众多,又是清河书院的山长,儒家奉行天地君亲师,师的地位分量可不小,尤其是亲传弟子,相当于半个儿子。 所以说萧氏也不算是落魄,就如枯枝生芽,总要给时间给它们成长。 周绪想东西很快,这些念头不过一闪而逝,最终还是笑眯眯的望着她的夫人,过年这段时,除却慎之那的糟心事,这个年过的还是很不错的。 和夫人一起做羹汤,闲时说说话,晚上一起洗澡睡觉。 萧洛兰把盒子盖好,准备让花放到自己的书房收藏着,毕竟是萧公的一片心意。 “周郎,等会你要和我一起去前院吗?”萧洛兰问道。 周绪想起周家那群小辈,估计还会有许多小孩,二弟家的四女前年出嫁了,三弟家的也有孩子,有孩子的话应该也会带孩子来,还有一些早已长大成人的庶弟庶妹,比如五房周落,六房周山十一房的周班,以及旁支亲戚大妇们… “再让慎之忙忙,孩子多了闹哄哄的头疼,我们等过一会再去。”周绪拉过夫人的手让她坐在榻边,其实往年他都是一手给慎之和孙伯,极少亲自出面,不过既然夫人想去,那他就陪陪她。 萧洛兰从窗边看了眼天,因她起的早,所以现在还是早上。 两人吃了会茶休息了一会,才一起走出房间。 周慎之笑容保持的很好,对前来的长辈一一行礼,二叔母,三叔母,五叔母他们以及十一叔家的还有一群周家小辈,一眼望去,十几个穿着锦绣的孩子,幸好就是起初闹腾了些,后来也规矩的坐在席间了。 “堂哥,怎么没看到晴雪?”周十六在人群里望了一圈,没发现那个凑热闹的人,问道。 “清河来了,她带清河去外面玩了。”周慎之问道:“你找她干什么?”他是知道十六和阿妹可不是见面相亲相的格。 “嘿嘿,我新得了一件好玩的东西想送给她。”周十六像献宝似的说道:“是海那边来的舶来品,可稀有了,我花了大价钱买的。” 话音未落,耳朵一痛,就见他娘李氏优雅的揪住他的耳朵,轻声细语道:“你的钱哪来的?嗯?” 周家从节度使发家也不过这一代,而未发家前所娶之妇也大都不是名门之后,皆生长于在北地,所以周家内部过年礼仪一向是松散热闹的,几十个家人亲戚热热闹闹的同处一堂,不拘分席,就是本家的人做的近,旁支的人,比如周一泓,他领着儿子与一众关系颇远的周家远方亲戚就做的远些,听着前面的热闹。 周慎之笑看着被二叔母揪的龇牙咧嘴的周十六,旁边一圈人皆笑出了声。 周十六丢了面子,脸通红又不敢忤逆母亲,低声求饶道:“阿娘,快点松手啊。” 李氏恨铁不成钢的望着自己的小儿子,心里一肚子气,没事招惹萧小娘子做什么,她可不同于一般人家受宠的小娘子。 “二嫂勿气,十六郎孩子心,估计是得了好东西想和晴雪玩呢。”说话的人是李氏的亲妯娌,三叔家的大妇,和三叔一样,是个笑脸团团的人物,但李氏知道这位妯娌是个持家有方的,内宅把控的极稳,三叔占了个肥差,儿女又上近体贴,已经当了婆母,子过得极为舒心。 “是啊,阿娘。”周十六点头。 大过年的,又是在宗主家里,一大堆人前,李氏下心中火气,笑着松手:“弟妹你不知,十六花钱向来大手大脚的,不知浪费了家里多少银钱,海上来的东西就图个新鲜,花大价钱买实在没必要。” “孩子嘛,想买就买了,我家大郎上半年就办置了一件太湖山石,从江南那边用船运过来的,也花了不少钱。” 一众人围在二房那里,几个当家主做的大妇们也说了起来,有为十六说话的,也有说自家孩子哪哪不听话的,周十六了自己通红发热的耳朵。 周慎之望着略显冷清的周一泓那边,暗中吩咐了一下女婢多多增茶果,靠近门边的暖帘炭盆也照应些。 “大嫂来了,这下十六郎不愁没金子花了。”眼尖的三房大妇看见妇人白脂玉般的手轻暖帘,立刻笑着近前,没曾想宗主竟也在。 “十六又干什么了?”周绪一进来,厅堂里热闹的气氛顿时变得安静了一些,小辈个个端正坐好,连几岁的娃娃都不敢闹腾嬉笑了。 萧洛兰对这一幕到神奇,她刚还听见屋里一阵笑闹声。 周宗主现在面上带笑,也不吓人啊。 周一泓带领周家旁系给宗主以及主母长揖一礼:“岁首新至,愿宗主和主母福临康安。” 周绪颔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萧洛兰在祭祖的时候也见过周一泓,模样消瘦干,见他一直弯做礼,周宗主已经去了那边还不起身,一大众旁系明显以他为首,大的小的都在行礼,萧洛兰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道:“大家起身吧,这是家宴,不用太过拘束。” 此言一出,周一泓的弯的更低了些,然后直起身道:“主母新年安好。” “你们也是。”萧洛兰也回了礼数,在主母走后,一众旁系明显的活跃了一些,但又克制住了。 周绪坐在主位,旁边就是夫人。 “我就是花钱从岭南那买了一个舶来品,想和晴雪堂妹一起玩。”周十六耳朵红红的,回答大伯父的话。 “是什么?给我看看。”周绪见夫人好奇,便随口问道。 周十六扭扭捏捏道:“还在家里。” 周绪一看这小子就知道他没说真话,估计是什么可以作人的小玩意,也就他当宝。 李氏瞪着儿子,一旁的周凌之了额头,他都已经结亲生子了,家里的弟弟就好像是他另一个儿子似的。 “就是一个机关盒。”周凌之拆弟弟的台,他也见过那小玩意,还检查了一遍。 “十六,你拿出来给伯母,说好送给晴雪堂妹的新年礼物,不能食言了。”周凌之道。 周十六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机关盒奉上。 萧洛兰接过来,顿时被机关盒上的宝石闪到了,机关盒不过她掌心大小,很是袖珍,做工不菲,方方正正的一个。 虽然好奇里面藏着什么,但萧洛兰决定还是让女儿回来自己开。 “十六,过来收岁钱了。”萧洛兰道。 周十六脸红红的走过去,其实伯母这人好的,倒是他当初对伯母不敬很不知好歹了。 李氏见自己儿子第一个收岁钱的,顿时心里舒坦了。 等小辈的岁钱给完了,就剩一些孩子的,萧洛兰望着岁数不一的十几个孩子,微微弯,眼眸带笑。 等岁钱发完,这些小辈就行礼离开了。 等到傍晚女儿回来时,萧洛兰把十六给的礼物送给她。 萧晴雪对着机关盒跃跃试又带着警惕,她可不信周十六会有什么好心,不过这机关盒还真是好看,像个艺术品似的。 萧洛兰就坐在一旁裁剪些布料准备做些间大带给周宗主和慎之,一边看着女儿摆着机关盒,眸光温柔。 终于,萧晴雪下定了决心,不过她也机灵,找了本书挡在面前。 “阿娘,你帮我按一下按钮。” 萧洛兰按了一下,只见机关盒里突然冒出一条宝石小蛇,碧绿蛇身,红宝石的眼睛,小蛇张开嘴巴,忽的吐出一道水来,溅到了书上。 额,这是水蛇? 萧洛兰拉下女儿的书:“已经没机关了。” 萧晴雪一看书面上的水迹,立刻哼道:“我就知道周十六没安好心。”她点了点小蛇,发现它可的紧,又开心起来,摆了好一会。 得砚书斋。 周绪坐在高椅上,信上是浔江郡守给他发的书信,信上道,彭晖口哑之后脾气变得暴躁易怒,动辄打杀伺候他的奴婢,多次催促齐南华上阆歌,现已动身,十之内应到达。 幽幽烛火下。 周绪陷入沉思,舌头没了还想来,是想把齐南华当天使宣诏,找个替死鬼完成任务,还是说另有目的。 不然,一个劲的往阆歌这个必死之地闯什么呢? 第163章 (修) 大年初三, 小年朝。 萧洛兰原本打算今天去婉娘,月娘家贺拜新年顺便回礼的,礼都准备好了, 结果花提醒了她今天走亲访友有些不合适,因北方这边, 小年朝又曰赤狗, 赤狗是熛怒之神, 故而不宜外出, 宜在家祭祀先祖神明。 如果她冒冒然去了, 会冲撞他人的财运好运,实在不妥。 认真了解了之后,萧洛兰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萧晴雪指挥着芳云取下门笺和松柏枝,燃了一个炭盆, 将它们放到盆里燃烧, 她对这些古代习俗总是充了莫大的兴趣, 一早就拉着清河表弟过来阿娘滴翠轩这边玩了。 清河望着童心未泯的表姐, 在干净的廊下坐着。 萧洛兰到的时候就见小少年身姿清正的在剪纸,小小少年郎手巧的很,连女儿也坐在他旁边发出惊叹。 “是小猪驮元宝啊,这个剪纸好。”萧晴雪拿起一张,夸奖道:“清河表弟你真厉害。” “表姐过誉了,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很简单的。”萧清河羞涩笑道。 “那算了吧, 我手笨学不会的。”萧晴雪拒绝了, 她看看就好, 让她学这做工细的剪纸, 她没那耐心。 “我来学看看。”萧洛兰提裙上了台阶, 笑容温暖,将一旁的软蒲垫置在身后坐下,大熏笼将周围温度熏的暖呼呼的,哪怕在外面廊道处也不冷。 “姑母小心拿剪刀。”萧清河将剪刀尖内扣送到姑母那,小背脊的更直了,陈负师兄在廊道下打坐,身边放着一把剑。 萧晴雪眼睛盯着他的剑,她也有一把剑,是从库房里找出来的,不过她的剑和这位陈负的剑比起来就好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陈负的那把剑一看就很重。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