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气氛融洽愉快。 “杏烧来了。”赵青山放下竹箸。 对此一直好奇的萧晴雪看向门口,只见一个衣着整洁的小二履进入室内,托盘里放着四个葫芦形状的铜酒壶,以及四个小环耳杯。 每张桌子,各放一个铜酒壶,一个小酒杯。 萧洛兰没想到会是酒。 凑近了还能受到酒壶上淡淡的热度。 热的酒? 萧洛兰看向女儿,有些纠结要不要让女儿喝酒,私心来说,她是不想的。 “萧夫人,这是杏花酿的清酒,味道清甜不醉人,您不妨喝一杯。”赵青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萧晴雪有些意动,看向妈妈。 萧洛兰无奈之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闻到了淡淡的花香,淡绿的酒有点像青梅酒,她喝了一小口,有点甜,没有酒的辣味,是乖宝会喜的。 萧洛兰还是对女儿说道:“只能喝一杯。” 萧晴雪嗯嗯点头,倒了一杯杏烧,慢慢的品尝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赵青山晃了晃酒壶:“萧夫人,楼下杏烧还有不少,萧小娘子想喝,您就让她多喝几杯,这酒不伤身的。” 萧洛兰见女儿像小馋猫似的,有些面红耳热,她没法对青山先生解释晴雪才刚成年,在她眼里,还是一个小孩子。 萧晴雪说道:“青山先生,我喝一杯就可以了。” 她是乖宝宝,妈妈让她喝一杯就喝一杯吧,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 周绪笑道:“一杯已足矣。 ” 这杏烧在周绪看来比水还淡,但望着萧夫人酡红的玉容,他却觉自己似乎醉了。 醉倒在萧夫人的温柔星眸,红霞玉面,石榴裙下。 第14章 酒酣食暖栗米澄,风吹幔动意浓。 赵青山将酒壶里最后一滴杏烧滴尽,畅快道:“萧夫人,萧小娘子,这盘炙鹿是掌柜特意推荐的,取鹿身上最的部位佐辅料浸之,再以温火慢烤,油脂金黄,且鹿温和配上杏烧滋味正好。” 萧晴雪觉得这就是烧烤,一红木签上串着三个小小的块,上面不知洒了什么调料,香扑鼻,咬了一口,汁丰盈,外焦里。 萧洛兰也觉得不错,甚至把手边的一小杯杏烧喝完了。 许是照顾到她们两人,后续还上了一种叫蔗浆的甜饮,就是太甜腻了些。 萧晴雪动了动坐的麻木的腿,望着粘稠的足以挂杯壁的蔗浆,还是没有勇气喝上一口,此刻,她分外想念家里冰箱的冰可乐。 “萧小娘子在想什么?”赵青山趺坐青席上,见对面的小娘子望着桌面,似在发呆,颇觉有趣,笑问道。 “在想冰…”萧晴雪听到问话下意识回道,出口的瞬间又觉得不对,生硬的转口:“冰块。” 赵青山愣了一下,而后道:“这里可没有冰块。” “萧小娘子是觉得热了吗?”赵青山觉得萧夫人的女不愧是娇生贵养的,现在才四月,暮初夏的时节,还没有到真正热的季节,竟是想着用冰了吗? “还好。”萧晴雪回答道,她不敢分心了,生怕自己说秃噜嘴,讲一些在古人眼里奇怪的话。 “太炀郡是大城会有储冰,到时我们可以取一盆来消暑。”赵青山说道,他知道长安贵人在夏季是要用冰块消暑降温的,一些世家大族还专门有可以存储的冰窖,就留着待夏天使用。 萧洛兰慌忙道:“不用这么麻烦,青山先生,晴雪她只是顺口一说。” 周绪端坐在席上,见此说道:“我们本就要去太炀郡城,不过一盆冰而已,萧夫人不用放在心上。” “是极,是极。”赵青山颔首,如朋友闲聊:“听萧夫人是长安口音,是长住长安吗?” 萧洛兰脸红,心里力很大,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那您夫君也居住长安吗?” 萧洛兰这下没法回答了,她看向女儿,发现女儿也坐立不安,萧洛兰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撒一个谎言之后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弥补,如果她们好好的还在原来的时代,她们本不必这样。 这种欺骗得到的善意会维持多久呢? 萧洛兰犹豫不决,心里想着等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告诉周宗主他们吧。 “他,他去外地了。”萧洛兰掩饰的又喝了一杯杏烧,脸颊通红。 是京官外放吗?周绪把玩着酒杯,也不知道萧夫人的夫君外放在了哪个地方。 赵青山摇着折扇:“我观夫人雍容闲雅,想必您的良人定是一位读诗书人士吧。” 萧洛兰酌量道:“我的夫君他的确是个读书人。” 周绪听了,摸了摸怀里的陶源诗集,暗自生气。 赵青山空瞥了一眼面沉沉的主公,决定不再刺他了,说起了其他话题。 萧洛兰和萧晴雪心中各松了口气。 饭毕,回到房间。 萧洛兰站在窗户前吹着夜风,清凉的风让她脸上的热度消下去了些。 萧晴雪趁着芳云去吃晚饭,没有一丝形象的扑倒在铺上翻滚了两圈,又坐起来:“娘,你说现在几点了。” 古代没有娱乐设施,时间可真难熬啊啊啊。 “应该七点左右吧。”萧洛兰坐到女儿身边,不确定的说道。 “好无聊啊。”萧晴雪抱着妈妈的手臂,只觉冰凉凉的,舒服极了,又蹭了蹭。 “周宗主说他房间里有不少书,等会我借几本给你。”萧夫人柔柔的摸着女儿的长发:“你也可以和芳云多聊聊天。” “那你不要在周宗主那呆太久哦。”萧晴雪别别扭扭的解释道:“我不是觉得周宗主是坏人,他毕竟救了我们,但是,总归小心一点也没错的,妈你长的这么好看,我就是担心你嘛。”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我都快四十了。”萧洛兰哭笑不得,晴雪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七八糟的。 萧晴雪噘着嘴巴,她还不是担心老妈,说是四十了,可是老妈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那周宗主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古代中年男人,一州节度使,万一他起了什么坏心思,哪有什么律法保护她们。 萧洛兰揽住女儿,想到外面都是男骑从,其中有不少年轻的,有些放心不下,便说道:“妈离开的时候,你一个人在房间,就把门闩闩上,想上厕所就在屏风后面,不要觉得不好意思,现在条件就这样,更不能随便出去。如果遇到有人敲门,你先记得问是谁,问清楚了再决定开不开门,不能别人一敲门你就开,知道吗?” “妈,我又不是小孩子,当然知道了。”萧晴雪听着老妈絮絮叨叨的关心,嘟囔了一句。 没过一会,母女两人噗嗤笑了起来,原来她们都在互相担心着对方。 等芳云回来,房间里有两人,萧洛兰才出去。 周绪半躺在软榻上,背后靠着隐囊,手里拿着一卷诗集,浓眉紧皱。 赵青山将这次出门带的书籍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桌上,看了一眼主公,发现他看了居然有一盏茶的时间,心下甚。 周绪放下诗集,长腿伸直了,靴子搭在圆凳上,眼睛望天,毫无乐趣的说道:“这破诗是一刻也看不下去了。” 赵青山的笑容僵住。 “你说这些诗人没事写这么多诗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水喝,偏偏作诗一个比一个来劲。” “十个诗人里有九个半仕途不如意的,还有半个在放。” 赵青山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他打开门,见到萧夫人款款而来。 周宗主的房间很好认,他的门前总会站着几个骑从护卫,所以萧洛兰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 雷虎和雷豹看见萧夫人,雷虎想打个招呼,雷豹一手肘又撞在他肚子上。 赵青山心思一转,笑道:“萧夫人,请进。” 雷虎等萧夫人进去了,看向雷豹,气的不行,低声音问道:“你做甚又打我?” 雷豹受不了雷虎这股没眼的劲了,但他们同姓同族同,只得忍耐说道:“以后别往萧夫人面前凑热乎,萧夫人有事情找你,你再上前。” “我就是打个招呼。” “打招呼也不行!”雷豹提醒了一下:“你什么时候见过宗主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的。” 雷虎靠近雷豹,嗓子发干,被自己吓到了:“你是说,萧夫人有可能是我们以后的主母,不可能吧,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谁知道呢。”雷豹也猜不到后面的事。 “那我们需要告诉府里的…”雷虎还没说完,嘴巴被雷豹捂住直接把人拖走了,雷山表情不变带着一个骑从接替两人的位置。 “我看你是疯了!”雷豹将人拖到一个隐蔽处,气的双拳紧握,要不是场景不对,他非要揍的雷虎皮开绽。 “我知道错了,堂哥,我这次真知道了,我没脑子,刚刚只是顺嘴胡咧了一下。”雷虎心里一悚,顿时知道这次自己犯大错了! “幸好这次宗主带的是我们雷氏,要是队伍里有拓跋氏的附族,你这次就死定了!”雷豹脸难看至极:“从今天开始,除了宗主问话,在到达阆歌前,你不许说一个字。” “你要记住,我们雷氏效忠的是宗主,幽州周氏的族长!幽州节度使!其余不管什么人都不是我们的主人,擅自把主人身边的事告诉其他人,你的舌头是不想要了吗?”雷豹厉喝。 “哥,你别生气,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胡说话了。”雷虎伸出手啪啪的打了自己两个耳光,下手一点也不含糊,耳掴重又沉。 “你记住这次教训。”雷豹绷着脸:“下去,这几天不要当护卫了。” 雷虎黯然抱拳离开。 屋内。 萧洛兰手里拿着一本诗集,再三确认了一遍:“周宗主,只需要我照着读就行了吗?” 周绪端坐在椅子上,将茶水往萧夫人面前递了递:“就是这样,我自幼读诗书,对夫人手中的陶源诗集也颇有了解,您只需要读一遍,然后我再复读一遍,纠正一下我的口音就可以了。” 赵青山对着睁眼说瞎话的主公,忍无可忍的离开了。 萧洛兰听完觉得这工作还轻松。 “那我开始读了?” “萧夫人,您请。” 周绪正襟危坐,听着萧夫人念诗的声音,顿时觉身心舒畅。 灯下看美人,萧夫人素手执卷,垂眸轻念,许是饮酒的缘故,清颜染霞,玉生辉,杏花酒的香气夹杂着萧夫人的体香氤氲成独特馥郁的醉气息。 萧洛兰认真的念诗,十分庆幸自己认得大多数的字。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