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幽闭恐惧症带来的副作用。 必须立刻排除,至少是屏蔽。 但无论他怎么集中注意力甚至自我催眠,都无法阻止无比强烈的自我怀疑,如同燃烧着黑火焰的浪般,一浪又一浪,冲击着他的心灵防线。 他想要吼叫,想要手舞足蹈,想要高歌猛进,想要狂轰滥炸,想要用尽一切办法,付出一切代价,从这诡异空间的地底深处的无尽黑暗浇筑而成的死囚牢里逃出去,哪怕变成一条虫或者蚯蚓…… “不!” 孟超深深打了个冷颤。 意识到自己正处在崩溃边缘。 幸好,前方“武神”雷宗超残留的生命磁场格外强烈。 猩红残影熊熊燃烧,简直像是一座熠熠生辉的红灯塔。 或许,雷宗超艰难跋涉到这里的时候,心灵防线也达到了疲劳极限,险些失去控制。 他知道自己的弟子和后继者,也有可能遇到同样的难题。 所以,才留下这支由灵魂充当燃料,格外明亮的火炬! 第1875章 太古之城 “雷师已经替我们闯出了最艰难的一步,只要追随他的印记,一定可以冲出这道该死的隙!” 这样的念头,伴随着熊熊烈焰,从孟超的脑域深处,猛烈发出来,帮他驱散了一切怀疑和恐惧,亦让他濒临断裂的肌纤维和神经组织,修复如初,坚韧至极。 孟超低吼,不再去想自己究竟被这条隙挤成什么样子,他奋力前行,速度越来越快,与其说是勉强在隙中动,倒不如说是一台由血组成的熊熊燃烧的盾构机,在最坚硬和最黑暗的岩层深处,一路带着火花和闪电,高速钻探,横冲直撞,甚至在没有道路的地方,硬生生开辟出一条崭新的道路。 这种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 孟超忽然觉浑身一轻。 不,“浑身一轻”,远远无法描述他此刻的受之神奇。 不仅仅是“面壁十年,一朝破壁”。 更像是一辈子生活在深海中的鱼儿,忽一,浮出水面,见识到了无比辽阔的天地,以及比天地更加辽阔的,布了璀璨群星的宇宙。 又像是一个在母体中待了太久太久的胚胎,对外面的世界充了憧憬和恐惧,尽管无比担心自己还没有孕育成,还没有做好直面真实世界的准备,却终究到了瓜蒂落,必须离母体的子。 “我,我的身体……” 孟超浑身瘫软,刚才的艰难跋涉已经干了他的全部力气,但他仍旧咬牙,单膝跪地,摊开双手,紧张检查自己的心智和身体。 幸运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身心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双手双脚和躯干仍旧维持着正常比例,五脏六腑也仍旧老老实实,待在他们应该待的位置,也仍旧记得,自己所的人,和所肩负的使命。 不幸的是,他的潜意识,对此竟然颇有怨言。 似乎自己错过了一次千载难逢的,能够“洗髓伐经,胎换骨,涅槃重生”的机会。 明明他的血之躯,已经在澎湃灵能的浇灌之下,攀上了传说中的神境,每一寸皮,每一颗细胞,乃至每一串基因链,在过去的自己眼中,都臻至完美。 可是,在此刻的他眼里,自己的“神境之躯”,却是那么臃肿,笨拙,肮脏,丑陋,到处充了拼凑和将就的痕迹,就连基因链里也了庞杂无比的冗余信息。 “这,就是极限。” 孟超微微皱眉,心中自语,“想要突破极限,就必须超越人类墨守成规的固有形态,朝着‘古人’那晶莹剔透的完美形态进军!” 这个诡异的念头,令他心中一凛。 知道随着自己穿过隙,来到太古遗迹的更深层。 源自太古文明的力量,对他的大脑实施的惑,越来越强了。 他必须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才不至于卷入太古的漩涡,彻底丧失自己。 孟超深一口气,环视四周,极目远眺。 嗅到仿佛火山爆发般的硫磺气息,以及惊涛骇浪从深海中卷起的水汽。 这是……他在怪兽主脑的记忆碎片中闻到过的,洪荒的味道。 眼前却不是洪荒。 而是一座矗立在地底浩瀚空间中的,气势恢宏的辉煌城市! “怎么可能!” 尽管孟超在末记忆和图兰圣山中,都无数次领略过常人一辈子都领略不到的风景。 此刻出现在他视界中的一切,仍旧充了洪水决堤般的冲击力。 通过超凡塔的塔基,抵达的“太古遗迹表层”,已经是一片气势惊人至极的恢宏空间。 这里,“太古遗迹核心层”的空间,至少是“上面”或者“表面”的十倍。 孟超恍惚间生出错觉。 觉得自己并非钻进地底,而是通过“超远距离空间通道”,跳跃到了另一颗星球,另一颗比异界更庞大十倍的星球的地表! 然而,一望无垠的空间和高不可攀的黑苍穹,仍旧不是最令他吃惊的东西。 最令他吃惊的是,这片仿佛能够将十座龙城都装进去的地底空间,竟然被区区一座城市的废墟,挤得当当! 没错,孟超看得出来,自己眼前这一片片仿佛巨灵神的居所般,高耸入云,鳞次栉比的建筑群,仅仅是崩塌的残垣断壁。 甚至连残垣断壁都算不上,而是曾经辉煌的建筑,被战火摧残而崩塌之后,又经过亿万年时间长河的冲击,残留的建筑垃圾甚至尘埃和灰烬而已! 但,就算仅仅是“尘埃”和“灰烬”,也比人类文明古往今来构造的一切建筑——从金字塔到空中花园,从摩天大楼到最坚固的战争堡垒,更充了顶天立地和铺天盖地的气势。 面对一座座平均高度超过百米的“残垣断壁”和“建筑垃圾”,孟超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误入人类世界的细菌。 看着比黑大理石更加深沉和坚硬百倍,却依旧化作齑粉的建筑垃圾之间,近百米宽,通往未知的“街道”,孟超甚至产生一种,“这座超巨型城市的主人,会不会突然从街角冒出来”的诡异想法。 他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恐惧这个想法。 还是期待。 幸好,还有“武神“雷宗超”留下的猩红残影。 一连串熊熊燃烧的灵魂之火,汇聚成了一条直的,毫不迟疑的征途,架在太古的道路之上,宛若在宇宙尺度中刚刚诞生不久的人类文明,凝聚全部的意志和勇气,投向过去和未来的,无限闪耀的标。 这支标,划破黑暗,留下了赤闪电般久久不散的印记,亦为孟超指明了正确的方向。 “道路,是存在的!” 孟超自言自语。 回过头去,准备接应吕丝雅和搜救队的其余成员。 随后,他就像是一座在冰库里冻了三天三夜的全金属雕像,陷入了最坚固的绝望。 吕丝雅不见了。 更准确说,是那道隙不见了。 不,不止隙,还包括隙所在的整片岩层。 整片孟超刚刚艰难跋涉过来的岩层,就在他环视四周,眺望远方的时候,从他身后,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第1876章 太古城市深处 出现在孟超前后左右乃至上下空间的,都是一望无垠的黑城市。 一坨坨巨大的建筑废墟,犹如一座座上百米高的坟茔,不但朝着东西南北的平面延伸,更是悬浮在上下数千米的无垠空间内,构成一座仿佛没有重力的立体。 中间夹杂着一些历经亿万年时间侵蚀,依旧屹立不倒的几何构造体,便像是一块块摇摇坠的墓碑。 这座黑的“城市坟场”向四面八方延伸,直到他的视线尽头,才被恍若拥有生命,不断翻滚动的黑雾所噬。 孟超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兀自能从指尖的神经末梢上,知到刚刚撑住裂出口两侧的岩壁,浑身发力,拼命向外挣扎时,岩壁回馈给指尖的力。 但现在,隙,岩壁,巨岩,乃至阻隔他和龙城的地壳,统统消失不见。 他就像是凭空从龙城底下,“传送”到了一方完全封闭的异度空间里。 他的间,原本系着一绳索,另一头则系在吕丝雅的上。 但现在,绳索却虚悬在半空中,远离孟超的一端,像是钓鱼线般扎进了看不见的池塘里。 孟超提着绳索上前观察,发现断面非常整齐,绳索内的每一束人造纤维都在微微颤动着。 仿佛它本没有断裂,而是仍旧连接在孟超和吕丝雅的身上,伴随着两人的心跳和呼,上下起伏,轻轻晃动。 孟超沉片刻,小心翼翼地拽了一下绳索。 绳索凭空消失的地方,立刻泛起一圈圈朦胧的涟漪,恍若有模糊的水波漾开来。 孟超将一片急救包内的镇静药片,朝虚空涟漪轻轻弹了过去。 药片穿过涟漪,直接消失,没有落地。 三秒钟之后,涟漪消失,孟超弹出的第二枚药片,这才以符合物理法则的抛物线,顺利落地。 孟超点了点头,灵焰缭绕绳索,继续施加拉力。 还是没能将整绳索以及吕丝雅拽过来。 但绳索也不像是死死绑在坚硬的固体上,而像是陷入了一片粘稠的沼泽、柏油或者胶质中,给人一种再用点力,就能拽动的错觉。 孟超却不敢继续尝试。 空间隙,无比诡异,很难用物理法则来解释和抵挡。 在怪兽主脑的深层记忆中,就连太古战争时期,顶盔掼甲、全副武装的“古人”,遭到空间隙的攻击,都有可能瞬间分隔成两半,或是传送到岩层甚至外太空去。 孟超可不敢赌,自己硬生生将绳索那头的吕丝雅拽过来,究竟会将后者变成什么样子。 “好吧,看来刚才那条隙,不仅仅生长在地底岩层中,更镶嵌在一条空间通道里面。 “除非找到方法,扩大和稳定空间通道,否则,很难原路返回,或者将同伴拽过来了。”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