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清颧瘦白,实在很漂亮,现在指尖全是血。 袖袖小猫趴在他怀里,觉得事情似乎离了控制,有点蔫儿。 她看见姐姐手上的血,又劝自己,把姐姐咬成这样不大好,不好看,于是伸爪子抓住青年身上一块衣料,囫囵擦了擦青年手上的血,半晌还是气不过,又恼火地把沾血的衣料甩开。 同情姐姐? 狗才同情! 气死了。 青年垂眸,很轻很轻地笑了下,动作轻柔,一下一下给她顺。 ** 应鹊河一个人在一楼待了一会儿,手中握着云镜,指尖颤抖。 他以为自己只是帮大小姐试探试探她的长辈,但事情好像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一切都向着他始料未及的方向奔去。 一刻钟后,清瘦病弱的青年走下来,怀里还抱着一只软软糯糯的白小猫,小猫蔫儿巴巴扒着他的一捋长发,全然一副放弃挣扎的样子。 看见容涯仙尊的瞬间,应鹊河立刻站起来,又朝他行了个礼。 他没看见大小姐,有点茫然,问:“前辈,大小姐呢。” 容涯抱着袖袖小猫,在应鹊河对面坐下,嗓音温沉:“她刚刚吃的糕点里加了酒酿,袖袖遇酒就醉,在屋里睡着。” 小猫软软叫唤了一声。 应鹊河讪讪摸了摸鼻尖,知道这位前辈没看上他,单纯不想让大小姐见他而已,他很有自知之明,没再追问。 应鹊河攥着袖角,有些局促,把云镜收起来,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 眼前青年笑着看他,薄蓝瞳仁温和清润,“我在秘境里见过你。” 应鹊河愣愣点头:“是,侥幸见过前辈尊颜。” “您比秘境里更……”应鹊河第一次见仙尊本体,觉得和先前几次大不相同,绞尽脑汁想了个词,是发自内心,也是刻意讨好,“神圣。” 说完,似乎觉得自己说了十分愚蠢的话,脸腾地一下涨红。 容涯仙尊笑容浅浅,动作温柔,轻轻抚摸袖袖小猫茸茸的背脊,小猫一直叫唤,容涯舀了一勺杏仁酪,喂到她嘴边,袖袖小猫眨着漉漉的眼睛,一派气恼的小模样,青年目光温柔似水,很能蛊惑人心,“你若是乖一些,我便不为难他。” 袖袖小猫迟疑了一会儿,嗅嗅瓷勺中的杏仁酪,舔了一口,甜香软糯,很合她的口味。 她点点头,表示同意,宽容大度决定给彼此一个台阶下,青年眉眼稍弯,喂袖袖小猫用朝食。 “这是前辈养的灵宠吗?”应鹊河找话道。 “不是灵宠,家里的祖宗,养了很多年了。”容涯说。 他看着袖袖小猫吃了一点东西,不至于饿着,才抬眸,对应鹊河说:“令尊想必已经联系你了。” 应鹊河微微睁大眼睛。 “是。”他傻了一下,手腕颤抖,险些把瓷盏摔出去。 他阿娘早在他出生那年就被处死了,他父亲子嗣众多,并不把他一个出身低微的儿子放在心上。 他独自一人,偷渡上了开往仙门的云舟,背井离乡,没有人找他,他的家乡也没有人在乎他的消失,他就这样,默默无闻,在临云宗外门待了将近二十年。 然而就在刚刚,他一个人待在这里的时候,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似乎终于想起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不知道从哪里来他的云镜密匙,利用云镜给他发了一大段传信。 ——应河? ——你疯了?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你在找死! ——朕不同意!你别做傻事!!! 这还是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第一次跟他说话,虽然连他的名字都叫错了。 正是云镜上的几条传信,让应鹊河觉得这件事愈发诡异。他似乎陷入了一个漆黑漩涡,被狂风裹挟着向前,至于前面是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他此时明明坐在这里,光干净,天气轻暖,他却到割裂。 容涯接着说:“人间的小皇子,做临云宗外门弟子实在可怜。” “我实力低微,进不了内门。”应鹊河大脑空白,诚实回答。 青年给袖袖小猫拿了一块豌豆黄,掰成小块喂给她吃,他一边喂祖宗,一边说:“你不长于剑道,改修阵吧,望月派太上长老江云酌,阵道十三重,只差一步便可破境成圣,本尊让他收你为徒,如何。” 应鹊河瞳孔一缩,角嗫嚅两下,巨大的信息量砸下来,让他近乎失声。 “你不是想给你母亲争一口气吗,”容涯温和看他,“若是能拜江云酌为师,你在人间皇族的地位便可扶摇直上。” “前辈……仙尊……”应鹊河哑了很久,攥紧拳头,目光挣扎。 袖袖小猫软乎乎叫唤两声,在青年腿上翻了一圈,想要跳起来,瞬间被青年按下去。 容涯目光带笑,清温笑意却只于表面,他接着说:“你并不需要付出什么,就可以得到你曾经苦苦追寻的一切。” “只要你离袖袖远一些。” “本尊不大喜你们待在一起。”容涯说。 袖袖小猫眼睛水汪汪,她扒着青年的长发,生气地往下一拽,青年莞尔,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袖袖小猫避开他的注视,垂下脑袋,摆被自己拽下的几捋黑发。 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他是想让应鹊河当着她的面放弃她啊。 若她真心喜应鹊河,现在估计都绝望了。 她看起来气呼呼的。 容涯收回目光,眼神黯淡,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抚了抚小猫的脊背,指尖微蜷,终究不敢触碰,又收回手。 应鹊河嘴半张,沉默了很久,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对着容涯长长行了一礼:“承蒙仙尊抬举,晚辈不敢……” 袖袖小猫耳朵抖抖。 应鹊河是不是傻了?这么好的条件,她都快心动了。 蔺绮连忙给他传音。 【你喜就接受,不必顾及我,这些条件权当报酬,今多谢你。】 【姐姐让你修阵你就乖乖修阵,别不信他。】 应鹊河心中一震,四处找蔺绮踪迹。 容涯注意到传音痕迹,没有刻意窥伺,又给漂亮祖宗喂了一口酥酪。 应鹊河话头一转,道:“多谢仙尊。” 容涯嗯了一声,让阿稚送应鹊河出去。 应鹊河走出高楼,袖袖小猫跳到桌上打了两个滚,想让姐姐把她变回去。 然而,她的动作落到仙尊眼里,却是在表示对他的恼怒和厌烦。 容涯把小猫抱在怀里,垂首对上她漉漉的漂亮眼瞳,他迟疑了一下,语气很轻,低低问:“真得那么喜他吗。” 袖袖小猫尝试说人话,可惜只能发出喵呜喵呜的声音,幸而容涯仙尊神通广大,她喵呜喵呜他也听得懂。 蔺绮还没忘记演戏要演全套,从容涯怀里挣开,蔫儿了吧唧趴在桌子上,望着正门不看他,只留给仙尊一个软乎乎的后脑勺。 “喵呜——” 我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不同意。 “他配不上你。”提起应鹊河,容涯的语气出几分清冷。 虽然知道难以避免,但他很害怕袖袖因为这件事跟他生气,青年言语间退了一步,放软语气,道:“我不觉得世上有什么人配得上你,等以后你长大了、有人与你堪配的时候,我们再商量这件事。” 小猫目光不,一下子蹿出去,跑到门口,高楼的门却瞬间关上,她回头看着青年。 ——姐姐要把我关起来吗? 青年眼睫微垂,避开她的目光,没有说话。 第108章 蔺绮绝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小猫停在门口, 恼怒地胡蹦跶,尾巴尖朝天竖起,一副炸生气的小模样, 从喉中溢出来的愤怒谴责, 听起来声气的。 “喵!” 那我就没有道侣了! 容涯一拂袖, 蓝光自袖中漫出,轻柔的光晕将小猫托举起来,送到青年怀里。 容涯抱着她,轻轻抚摸小猫的脊背。 光顺着窗子打下来, 一阵暖顺着脊背漫入五脏六腑。 蔺绮陡然觉心中酥软,好像踏上柔软白云,脚下是轻的, 身lj体也是轻的,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羽化登仙。 被顺的舒服让她情不自眯起眼睛。小猫两只爪爪扒着容涯的衣裳, 在他身上来回翻滚。 青年身上的草药气清淡而苦涩, 隐隐约约的, 好似又有几分薄荷的清。 小猫扒着他前的衣料,挂在他身上,小小一只,温温软软的。 他低头看她的时候, 袖袖又把头扭开,刻意不跟他对视,好像很讨厌他。 容涯心中酸涩, 语气很轻, 几乎是情难自抑, 低低问:“有姐姐还不够吗。” 空气中有梨花清而干净的浅香, 一束天光自窗沿滑下,瓷瓶里,几枝梨花下映出空明疏斜的影子。空气静了一瞬。 蔺绮耳尖抖了抖,一头扎进青年松散的衣料里,小猫漉漉的鼻尖蹭蹭青年的黑发。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确定,在心里问自己:姐姐应该也喜她吧。 应该吧。 “砰——”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