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伤心,就不会不来参加的葬礼!”徐泠洋眼中蓄泪水,声音几度哽咽。 林煜深一口气,温柔擦去他眼角的泪水,语气温和地劝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 徐泠洋抬眸,怔愣地望着他。 “那部电影讲的是主角一步步从反派手中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当反派用计谋杀死主角亲人之后,他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葬礼上哭得悲痛绝。” 徐泠洋张了张嘴,言又止。 “那时候你对我说,这人装得真像,”林煜轻笑一声,笑声混着潺潺的水声,格外清脆悦耳,“你觉得,到底是哭得肝肠寸断的人最伤心,还是沉默不语的人最伤心呢?” 徐泠洋眼中的悲伤一扫而空,这话让他认真反思起来,人的千百张面孔可以反映出内心的所想所求,可同样这千百张面孔也能遮住心底的各种情绪。 冷漠残酷的社会就是由千百张假面一起铸成,谁都不能明说藏在面具下的真实人心到底代表着什么。 假亦真时真亦假,是非自在人心。 “老夫人的去世,陈董也非常伤心,因为你离家出走,陈董急得茶不思饭不想,”林煜柔声细语地说。 “别怕,我们都会在你身边。” 月光下的笑容宛若照亮黑暗的光,带着人人安心的强大力量,让徐泠洋的心情瞬间平静了下去,后来的许多年,徐泠洋每次回想到这幅场景,都在怀疑到底是林煜的笑太有安全,还是他自己对这个人的心之所向。 徐泠洋喉口一涩,抱着林煜,低声唤道:“煜哥。” 林煜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示意他安心。 徐泠洋埋在他肩头蹭了蹭,没穿上衣的身体被冷风一吹,有些凉,温热的瓣不经意间蹭过林煜的脖颈,林煜愣了一下,心底泛起一种不知名且无法深究的情绪。 “煜哥,你香水了?”徐泠洋皱着眉,挣开林煜的怀抱。 “哦,朋友送的,乌木沉香味的香水,怎么,你觉得不好闻吗?”林煜继续帮徐泠洋处理伤口。 “谁送的?”徐泠洋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一个女孩子送的。”林煜漫不经心地回答。 徐泠洋瞬间将腿挪开,膝盖在沾水的衣服上蹭了一下,刺痛袭来,他疼的咬紧后槽牙,眼睛却紧紧的盯着林煜,“那个女孩?她为什么要送你香水?” 林煜“啧”了一声,“你怎么了,突然挪开,腿疼了吧。” “你赶紧说。”徐泠洋不依不饶地追问。 “就是一个正在追我的女孩,人很好,很温柔,我正打算高中毕业之后和她谈恋呢。”林煜诚实地回答。 闻言,徐泠洋登时就有些呼不顺畅了,仿佛被一只手扼住了心脏,血不通,四肢都有些凉,他声音颤抖地对林煜说:“你,你刚刚跟我说,高叁学业繁重,结果转头你就收别人的礼物,还要跟人家谈恋,林煜,你骗我。”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林煜不失笑一声,“没骗你啊,我说了高中毕业之后谈……” “不行!”徐泠洋直截了当地阻止他。 眼底随之卷起的,是名为愤怒的浪,脸上的稚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寒冷抑,林煜心里咯噔一下,他没见过徐泠洋这个样子。 “不是,那个女孩子很好,你要是见了,估计也会喜她……” “我管她好不好,总之你就是不许跟她在一起,本来你陪我时间就在逐步减少,以后有她了,我想见你一面都难了。”徐泠洋气鼓鼓地说着。 一想到有人要跟他分享林煜,他就莫名火大。 就拿从小跟在林煜身边的任池洵来说,要不是陈悦齐告诉徐泠洋,要保护他,要好好地照顾人家,拿他当自家人看待,徐泠洋早把任池洵打发到十万里开外了。 现在还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女孩子,给予林煜新鲜难拒的情,这让徐泠洋心里的不持续加剧,那种害怕失去,迫切地想将人据为己有的心情,几乎快膨到一个无法收拾的地步。 那时的徐泠洋还没明白这是占有在作祟,等明白之后,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无可挽回的地步。 林煜轻笑一声,竟然没反驳他,而是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你要是不想,我就不跟她在一起,本来是觉得谈恋有意思才想试试,但是没有情为基础,谈了也无趣,你要是不喜这个味道的香水,我下次就不用了。” 徐泠洋眼中的愤怒随之松动,他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真的?” “真的。”林煜宠溺地笑道。 “那任池洵呢?”徐泠洋还想着得寸进尺。 “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跟他谈恋。” “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对他比对我还好。”徐泠洋看着在他膝盖上扫来扫去的手,林煜的动作像画画一样优雅,他喃喃自语道:“我希望你对我的好,和对任池洵的好没有分别,但我又不希望这种好一模一样,我自己也说不清了……” “你是希望我对你,比他更好?”林煜只当这是两个小孩子在争风吃醋,清理干净徐泠洋腿上的伤,林煜将微微润的衣服穿上,准备回去之后换一套。 “也不是,总有区别……”徐泠洋想要的是林煜对他独一无二的情,是别人无法体会也无法获得的情,可偏偏这个时候他还太小,没有清楚自己心中所求。 “那等你想好了就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只要我能给的,一定给,一定会足你。”林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徐泠洋伸出手,“来,我背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得到林煜的承诺,徐泠洋心情大好,任由林煜背着他走往回家的方向走。 圆月挂在天上,隐在树杈里陪着他们前行,徐泠洋伏在林煜肩头,看着天上的圆月,他沉声说:“只有月亮,都没有星星,他们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我知道那是哄小孩子的,但是我还是希望能看见星星,希望看见……” “宝贝儿,”林煜微微侧过脸对他笑道:“只要你还记得,不管天上有没有星星,她永远都会在你心里发光。” 徐泠洋搂紧林煜的脖子,枕在林煜宽阔的肩膀上,林煜的侧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清晰温润,徐泠洋痴痴地望着他,“煜哥,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吧?” “当然不会。”林煜向他保证。 须臾片刻,耳畔传来的呼声,怕吵醒徐泠洋,林煜放缓了脚步,隔着薄薄的衣料,林煜受到了徐泠洋的温度,温热的体温在这寒夜中格外珍贵。 林煜当然不会离开徐泠洋,他深知自己对徐泠洋的情的确与众不同,别提给他送香水的小姑娘,就拿任池洵来说,林煜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大大咧咧毫不遮掩的样子。 但是对徐泠洋就不一样了,林煜一直将他视若珍宝,小心呵护,就连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虑。 这种小心翼翼的情,在“”字没有浮现在心底时,林煜一直以为这是守护上司的方式,徐泠洋也确实是他的上司,林煜生下来就是为了辅佐他。 可这次相见之后,两人分别了两年。 林煜这辈子一直按照韩凌给他制定的人生规划行走,高中毕业之后,韩凌就把他送部队里去了,等两年兵役结束后再送他出国深造。 再次见到徐泠洋是在中洲岛。 林煜跟韩凌一起来拜访徐泠洋的姑姑陈悦齐,谈完事刚准备离开,就遇见了徐泠洋。 他长大了很多,跟林煜差不多高了,他穿着校服,背着个单肩包,海风吹拂过额前的碎发,出光滑洁白的额头,他远远的站在光下,带着一身清的风,可本该温和柔软的眼中却好似附着万年冰霜,让人看不清深处的情绪。 不知怎的,林煜看见他,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见着长辈打个招呼啊。”陈悦齐柳眉微蹙,不悦地瞪了徐泠洋一眼。 徐泠洋懒懒地对韩凌鞠了个躬,“韩叔叔。” “这么久不见,泠洋长大了不少,人也结实了嘛。”韩凌欣地走上前,拍了拍徐泠洋结实的手臂,他转头对陈悦齐说:“孩子好不容易来见你一趟,肯定有事要跟你说,我先带林煜回去了。” “好,具体的情况我会让人发给你,你们看着好好决定一下。”陈悦齐连忙送他们离开。 韩凌和林煜还没走两步,林煜就听见身后传来徐泠洋的声音。 “什么事啊?”徐泠洋问。 “少管闲事,你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给我进来!”陈悦齐拧着徐泠洋的耳朵把他拽到房间里去了。 林煜看着被关上的门,有些疑惑,直到韩凌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问道:“舅舅,这是什么情况啊。” “还能有什么情况,徐泠洋这小子用伤人了,这不是被他姑姑叫来挨打嘛。”韩凌无奈地摇着头。 林煜颇为震惊,徐泠洋现在才十五岁啊,国外对支的管控虽然不算严格,但是他未免有些…… 徐泠洋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JC,这事要是传出去,对他的影响可不好,难怪陈悦齐这么一个温婉清丽的女人都要被他气成泼妇了。 “徐泠洋从小就喜倒腾这些危险玩意儿,也不知道随了谁。”韩凌慨一声,带着林煜上飞机离开了。 还能随谁,随了他那位倒腾军火的父亲。 没过几天,林煜被绑架了,就在外界有传言JC要开拓国内市场的消息之后。 陈悦齐虽然是JC董事长,但长久不问公司的事,早就被架空了,JC曾经的几位老股东,趁着陈悦齐无心管理JC,便大权独揽,如中天。 可JC要开拓国内市场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这些手揽大权的人就开始心生不了,毕竟韩凌已经是亚太区负责人了,还是商会会长,一旦开拓国内市场,他就用两个职权进行捞钱,会动别人的酪,也惹人嫉妒。 绑匪不要赎金,也不要什么条件,只要韩凌的命,让韩凌亲自来救林煜。 如果韩凌死了,亚太区负责人的位置空虚,而大权旁落的陈悦齐也没权力指派可以胜任这个位置的人,到时候一切都由股东会说了算。 澳洲JC的R货仓里—— 林煜连同几十个人质一起被关在笼子里,看着周围一圈的人,林煜都傻眼了,这些人可都是其他分公司董事长或者股东的亲戚。 难道这次针对的不止有韩凌,还有其他的股东? 他们打算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那真正控这场绑架案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煜哥,你也来了?”一位亚麻头发的混血美少年对林煜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洛克?”林煜惊讶出声,这位可是墨西哥黑帮的大少爷啊,他怎么也来这儿了?“你怎么也在这儿?” 洛克哭无泪地薅了下头发,“我泡吧呢,忽然就被绑架了,这里是北美吗?” “是澳洲。”林煜叹了口气,四周昏暗的灯光下站着十几个持的绑匪,守备森严,不太好逃走。 “煜哥,咱们会死这儿吗?我觉得我们都活不了了。”洛克垂头丧气地说。 “别说这种消极的话,跟在我身边。”林煜分外冷静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的格沉稳冷静,韩凌也着重培养过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又去当了两年兵,心理素质过硬,遇见这种事林煜也没有慌。 洛克往林煜旁边凑了凑,“煜哥,绑架我们的,到底是谁啊?” “我也想知道啊,不过,咱们这么多重要人物都被关在这里了,外面肯定在找我们,我不能让他们拿我去换我舅舅的命。”林煜目光坚定。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