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带着几只箭矢从远处出,指向国师的方向!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椅子上的叶长谦一动不动,任由身边的护卫将其中两支斩落。 而剩下一支羽箭从叶长谦的头顶飞过,扎进了高台一侧的太监右肩,剧烈的疼痛让太监右手顿时失去了力气,高举着的火把从手中跌落,砸在了一旁的柴薪上。 松木易燃,且有部分浸了松油,遇火即着。 柴薪搭建的高台,一下子就着起火来,火势从一个角开始往上蔓延。 先不说被火烧着,就是这两丈柴火坍塌,波及者也非死即伤。 祭天台上绝大多数人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躲的躲,撤的撤。 就连柴薪台上站着的礼部侍郎胡志松,也逃命似的从高台上连滚带爬下来。 只有椅子上端坐之人,岿然不动。 半空中一只纸鸢拉扯着风铃缓缓的升起,叶长谦静静的看着祭天台上大部分逃离殆尽,淡淡道:“起风了。” 一主一仆,神平静。 仿佛身后烧的不是两丈高的柴薪,而是国师府冬里点的灯笼。 亲信从椅子底下出一把雨伞来,撑开伞,罩在了椅子端着的人头顶。 像是早就预知什么。 而伞下的红衣人,闭上眼睛,嘴一合一闭。 又像是问上天祈求着什么。 台上两人仿佛静止,但是火势依旧从柴薪基底往上蔓延。 台下。 无论是何派系,无论是何身份,无论男女老少多大年纪,都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天空。 今微,的确有云团盘旋。 但是东边的太已经透出部分光芒,眼看就要大晴的天气,司天监从昨就开始夜观星象,到今早看云观风向,早已断言今明两无雨。 怎么可能…… 就在众人思绪纷之时,只见台上的红衣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众人耳畔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灵帝只觉得手背一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豆大的雨滴砸在了他的身上。 密密麻麻的雨就这么毫无征兆的,铺天盖地而来。 待刘希急急忙忙找来遮挡物,他再抬眼,看到的就是祭天台下跪倒的文武百官和京都百姓。 他们脸上带着自己再悉不过的敬畏还有孺慕和恩。 是明白了前半年的国师荒唐不过是桃代李僵?还是想起几年前北方大旱,国师古法绝食祈雨,拯救了万千百姓? 燃着的柴薪高台被雨水浇灭。 灵帝知道大局已定,心生退意,但是祭天台上的红衣人未动,百姓未动,百官亦没有动。 他若是走了,便是默认了这出戏,幕后有他的影子。 所以,他必须坐在这,静静的看着他搭的台,换了旁人登场开唱。 *** 这场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一刻钟左右,大雨便停了。 国师身边的亲信收了伞,在所有人或多或少都被淋了雨的时候,只有叶长谦身上寸衣未,他往一身白衣只让人觉得仙气飘飘,但是今一身红衣—— 却无端的让人觉得不敢直视。 “今诸位不少披星戴月而来,又淋了一场雨,这样耗下去时间一长容易生病,我便开门见山。”叶长谦视线微微上抬,“将人给我带下来。” 柴薪高台之上,一直陪在乔三身侧的护卫连脸上的雨水斗没有抹,将斜歪在柴堆的乔三架了起来往下走。 “国师大人,人带到。”他将乔三扶在地面上趴着,行了个礼就匆匆回退下,退下之时冲着叶长谦比了个ok的手势。 叶长谦:“……” 他面无表情低下头,看着地上匍匐着的人,一身白衣脏兮兮的、漉漉的黏在身上,头发透散,配上那一脸命不久矣的病容。 像是一只瑟瑟发抖的落汤瘟。 叶长谦:“你叫什么名字?” 乔三的内心没有比今更平静,他着气,张了张嘴,有气无力道:“乔三。” 他的声音别说旁人,就是一开外的叶长谦,也只能从隐隐约约听到一点。 叶长谦想了想,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半蹲在乔三的面前,面无表情的整理了他的衣领,在他领子上夹上一个蓝牙话筒:“我来帮你一把,你想说什么?” 两个一个半蹲,一个趴在地上,相似度为九成的人第一次面对面相见,却让旁人看出了云泥之别。 乔三直视着眼前的人:“小人乔三。” 依旧是虚弱几乎只有气音,却仿佛放大了数百倍,突然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众人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看见前后左右人的反应,才明白过来,事情朝着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了。 “轰!”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起来。 只有叶长谦的耳机中传来悉的声音:【这两组扩音喇叭用的是蓄电池,坚持不了过长时间,速战速决。】 叶长谦将他的衣领重新叠好,神情疏离:“乔三,你苦心积虑败坏我的名声,意何为?” “我出生于草野,只跟族里先生念过几年书,无文墨,怎有如此大的胆子。之所以趁您闭关,四处寻作乐败坏国师名声,是因为受了左相齐大人授意!” 他命垂危,说话都耗费力气,字字如泣如诉,太有说服力。 不仅百姓的视线,就连百官的目光,也下意识投向了百官之首的齐策身上。 齐策如芒在背,却是生生忍住,没有急着去辩解。 但是京都府尹赵启良眼见事情败,心虚异常,第一个冲了出来:“你这鼠辈,不仅假冒国师,还蓄意污蔑,血口人!” “赵大人,先不说我有没有污蔑左相大人。”乔三冷笑,“灭林家一门三口之事,我总没有污蔑您吧?” 赵启良脸瞬间煞白:“你——” “刑部尚书林大人,那林家小姐可是你引荐给我的,不是说是你门林家不入的一支么?就是给我做妾都高攀我了。” 林山奎:“嘴胡言,我连林姑娘是谁都不知,如何引荐与你?” “吴翰林,我的字都是你教的,我的诗也是你教的,您不是常说我的字就是练个二十年也追不上国师大人,这话,你应该没忘吧?” 吴耀奇:“怎么会有此事,简直无中生有——” …… 一粒镇痛药,换乔三两个小时的镇痛时间。 叶长谦早就预料到乔三得知事实真相后,回抓住最后一次机会,反咬一口。但是叶长谦没有料到,他有如此彪悍的战斗力。 以至于他还没有动手,乔三就已经将所有涉事者,一一怼了一次。 叶长谦听着他呼越来越急促,打断了他对一些无关紧要人的攀咬:“这些就够了,今时间不多,其他人等以后再说,你先前说的那些,我们先一个个算。” 他出今第一个笑容来,眼底却没有透出任何笑意。 “来人,将林氏父子带上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在青天白“死而复生”, 不仅在场的百姓, 就是对此事稍有耳闻的官员都出了错愕的表情。 葬身在火海烧成一具焦尸的林父还能解释, 但是林奕可是吃了杀威,横着从门出来的。 当时半城的人都见到了他的尸首。 怎么会还活着? 在众人的视线中,林父搀扶着自己的独子林奕,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二人都消瘦的厉害, 但是神看着却很不错,尤其是林奕, 虽然腿脚行走还有些不方便, 可脸上并没有带着病容。 可见照顾者十分用心。 两人跪在台前:“国师大人。” “无需多礼。”叶长谦语气轻缓, “本想着我的名声败了也就败了, 本无足轻重, 但是是想着林家长女, 情刚烈,至纯至孝, 乃女子之典范, 实在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就请了二位到此细说缘由。” “事情还要从正月十五开始说起。”提到长女, 林父双眼泛红, 眼眶里打着的都是泪水,“小女热闹, 每年元宵花灯都会出门逛上个把时辰,但是哪想到今年,她会在街上被这乔三看上。” “之后, 乔三便时常来我家送一些东西,还遣媒人来家里说项。被拒后,媒人便破口大骂,说我们不识抬举,能成为国师的妾已实属高攀,小女从小心高气傲,被再三羞辱后更加不愿。” “原本以为嫁娶终究讲究个你情我愿,小女不愿,是事情自会到此为止。没想到小儿在三月闱时,以莫须有的‘夹带’罪名逐出考场,我们一家心急如焚,到处托人去打听消息,才知道是这届科考主考官刑部尚书林大人,放出话来,说小儿可能被终生考。我如遭雷击,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到处求神拜佛,以求神灵保佑。” “那,我跟小女去寺里上香,恰巧遇到林夫人。林夫人说见小女面善,便想邀她去禅房小叙。小女想着科考之事,不敢拒绝,和林夫人聊了半个时辰有余。回来后第三天,乔三提亲之人再次找上门来,小女点头答应了。” 刑部尚书林山奎脸微变,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远处的帝王,再转过头来后,眼神镇定了许多:“我夫人素来与人和善,和小一辈聊天,只是格使然,并无恶意。” “无恶意?林大人你以小儿前程为要挟,让小女务必一头撞死在祭天台上,难道也无恶意?” 林奎山只觉得后脊背发凉,咬着牙:“一派胡言!没有证据就想污蔑朝廷命官,你可知后果?” 林父笑的有些苦涩,他颤抖着从袖中掏出一份血书递给叶长谦:“林大人可能没想到,小女心思缜密,她担心死后您概不认账,就写了这份血书把事情经过一一道来,押了自己的手印,让我好以此为凭据,去林府找您旅行承诺。” 血书里底下,还带着一本林家长女的平里习字册子。 林奎山只觉得眼前一黑,要不是身边人搀扶了他一把,他几乎要当场倒下去。 叶长谦一目十行看过后,将血书递给一旁的亲信:“去拿给苏阁老左相他们看看,也拿给翰林几位对书法有所造诣的人看看,看看信有没有问题,也看看字有没有问题。” 字在朝廷几位大臣手中晃了一圈,最后以苏蕴为代表,对着叶长谦一作揖:“无论是纸还是字,都无问题。” 叶长谦似是早有预料,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既然都无问题,那么结合乔三之前所言——刑部侍郎为了败坏我的名声,先引的乔三看中林家小姐,且怂恿其纳妾。而另一边,则在闱对林奕下手,利用林奕的前途,威林家小姐一头撞死在祭天台上。为的就是制造‘国师纳妾,死良家女’的假象。” 林奎山两腿发软,终究跪到在地,被一旁等待多时的护卫控制住。zzwTW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