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宿舍,许鸣秋拍了拍失魂落魄的柳景:“打起神来,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你心情似乎不好,有什么事别往心里去。” 许鸣秋是柳景关系最铁的舍友,听到他这话,柳景心里生了几分暖意:“谢谢。” “别想太多,去洗个澡吧。” “也好,我去了。” 打开水阀,大量热水从头顶洒下。原以为水能把烦躁带走,没想到反而让热气往脑袋上涌,让他更心烦意。 砰!柳景一拳砸到墙上,为什么他总是把事情得一团糟,明明只是单纯地想与连渐亲近而已,但最后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可恶!”柳景连续几拳砸上去,仿佛这样就能把心砸得舒畅了。 “柳景你没事吧!”许鸣秋闻声赶来,在厕所门口大喊。 “没事。”柳景两手撑在墙壁上,任由热水淋头,慢慢恢复了冷静。 “柳景,你手机响了。”许鸣秋道,“要不要拿给你接?” 柳景一喜,难道是连渐? 许鸣秋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是个叫阿河的人打来的。” 阿河?是他的高中同桌啊。说起来,明晚就是他高中同学聚会,大概阿河打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吧。 柳景此刻心情不好,实在不想接听除连渐以外之人的电话:“帮我接吧,有什么事情,你帮传达给我。” 许鸣秋:“好的。” 洗完澡,许鸣秋把手机还给了柳景:“他说明晚同学聚会,他过来接你,让你放学后在门口等。” “嗯,谢谢。”柳景拿回手机,头发也不擦,就上了,被子一卷,蜷进角落里。 他紧握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翻看连渐的照片,翻到那张“合影照”时,愣住了。 照片里的连渐,笑容浅显,如融化了的冰雕,寒中带着暖意。在看他身边的自己呢,除了一身装扮博些眼球,其他与连渐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他终究只是一粒微不可见的尘埃,焉能同巍峨高山相比?但他不甘心,他想成为能与连渐并肩而站的人,而不是卑微到只能追逐连渐背影,只会靠丢脸来引连渐注意的人。 这时,连渐回短信了,只是短信内容莫名其妙,只有一个符号:“。” 句号,什么意思?代表着结束,完结? 柳景一懵,难道连渐被他烦透了,想与他一刀两断? 不行,他得赶在矛盾扩大前跟连渐好好道歉。 把心一横,索拨打连渐的手机。 谁知道,“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是没电了,还是故意关机? 算了,过段时间再打试试看吧。 柳景心情烦躁,晚饭没怎么吃,就一直躺在上抓着手机,反反复复地看连渐的视频。再打一次电话,然而还是处于关机状态。 看下时间,快晚上十点了。 连渐每天晚上十点左右都会发条微薄,有时是说个人动态,有时只是简单的一句“晚安”,他每天都会守着这个点,等着第一时间抢占沙发。 刷新,刷新……有了,一条新微博! “累。” 很简单的一个字,让柳景的心倏然一紧,认识连渐那么久,第一次见到他发了这种负能量的微博,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心里的鼓上下敲个不停,他紧张地握着手机,再次拨打连渐的号码,连渐终于开机了,然而—— “嘟、嘟、嘟……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 心刹那跌落谷底。 关机还能安自己是没电,但发了微博却不回短信,不接电话呢? 明显是刻意回避他吧。 柳景失落地放下手机,心口像被一块巨石堵着,沉甸甸的。双眼一闭,漆黑而寂静的世界,就像熄了灯的影院,一幕幕地播放意识生出的画面。 那些画面,无不围绕着一个人:连渐。 还是连渐。 难受。 就像一个失了恋的人,茫得找不到自己的归宿,心空得没有寄托。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连渐的崇拜之情就变了,开始为他掐灭烟头而动,开始为他赴约而窃喜,开始为伤害他而悔恨,开始……为他动了情。 真是,糟糕透顶。 爬下,跑到学校的超市买了两小瓶白酒回来,启开瓶盖,就要往嘴里倒。 “柳景,你在做什么?”许鸣秋从宿舍走出来,看到柳景喝酒,惊讶,“这么大一瓶酒,你喝完还不醉?” “心情不好,”柳景晃晃酒瓶,“就想喝酒。陪我来点么?” “有酒不陪喝,哪叫兄弟。走,我们到过道那喝吧。”许鸣秋回房拿了杯子,勾着柳景的背,往过道那去了。 白酒不像洋酒,容易醉人,柳景喝了半瓶下去,也只是有些头晕,话有些多。 心情不好的时候,一杯酒下去,畅快多了。 “柳景,酒快没了。别喝了。”许鸣秋也有些醉了,掏出烟点燃,“要不要来一?” 柳景摇了摇头,醉眼朦胧地靠着墙,看着许鸣秋手中点燃的香烟,拿起酒瓶了酒香,以驱散烟味。他虽然闻不了烟味,但别人要,他不会阻止。 烟雾随着记忆散开,说起来,好像自从连渐知道他有鼻炎后,就几乎没在他面前烟了,身上也不再有烟味。 同样知道自己有鼻炎,许鸣秋却少了几分自觉,相比之下,连渐可贴心得多。 柳景落寞地掏出手机,再次拨打那个电话,还是没有人接,苦涩一叹,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倒进嘴里,快意地反倒酒瓶,推了推许鸣秋:“喝完了。” “诶,你别喝那么多了。”许鸣秋见他还想开一瓶,惊讶抢过。 柳景眼前出现了双重影,就着许鸣秋的鼻头点了半天,才点对地方:“是兄弟的话……嗯,陪我喝!” 许鸣秋不给:“你喝多了。” “喝不喝!”柳景抢过酒,启开,“不喝别啰嗦。” 许鸣秋看着瓶酒,自己要是不喝,柳景定全部喝完,只能帮他分担一点了:“喝!” 酒过三巡,两人都已醉,许鸣秋喝高了,兴奋得嘴巴都大了,拍着柳景的肩头八卦起来:“柳!景!你今儿不高兴什么?” 柳景丢开他的手,歪倒在墙角边上,掏出手机拨了连渐电话,笑眯眯地说:“我打电话没人接,心情不好,知……不知道?” “嗨,一个电话而已,有什么好心情不好的,”许鸣秋按下他的手,扬起酒瓶,“来,我们喝酒!” “好,喝!” 柳景随手把手机一丢,却无意中按到了免提键。 半分钟后,电话那头响起疲惫的一声:“柳景?” 然而,那低沉的嗓音却被酒瓶碰撞之声淹没。 ☆、第十章 ·男友 昨晚被柳景折腾,连渐的手机都没充电,送柳景回校后就自动关机了,他忙于堆积的工作,一直没看手机。 后来他才发现关机,匆匆打开看到柳景短信,刚想回复,谁知一时错手就按了个“。”发了出去,刚发成功,手机就没电关机了。之后他被电话叫走,忙于工作,就把短信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晚上十点左右他充电发了条微博,接着又把手机丢在办公室,出去办事,回来时才正好接到柳景的电话。 电话那头声音很杂,柳景的嗓音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连渐戴上耳麦,才勉强捕捉到柳景的声音,似乎柳景不知道电话已经拨通,正与别人说话。 “柳景?”连渐又唤了一声,对方依然没回应,状似碰酒的声音响起,还伴有一些醉言醉语,嘈嘈杂杂。 那个小醉鬼,又喝酒了? 连渐蹙起眉头,明明知道醉酒会做什么,他还喝,究竟想些什么? “柳景、柳景。”对方还是没回答,反而哈哈哈地大笑。 眼前不可抑制地浮现柳景喝醉的景象,拥抱、亲吻,旎的、暧昧的,织成一张网,将他与柳景紧紧裹藏。但如果这对象变成了陪柳景喝酒的人,他……要如何接受?烦恼纠成一缕一缕理不断的丝线,住他的心,紧紧的,像要把柳景深深地放入他的心底,让他时刻都为柳景烦恼,为其动容。 他不喜柳景对别人做那种事情,不喜柳景对除了他以外的人,那么亲密。 他只想,柳景的笑容、柳景的主动,都只为他一人。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为了个男人……你看你,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声音,连渐一怔,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柳景的声音断续作响:“胡说八道,我没哭哭啼啼……只是难过……” “难过什么,嗝……不就是丢了几次脸么,又不少块……” “你懂什么……”柳景的声音听起来很悲伤,“我喜他很久了,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目标、男神,可……”他似乎捂住了脸,声音变得模糊起来,“我却频繁在自己喜的人面前丢脸,毁了他对我的印象……他虽然不说,但他一定在心里嘲笑我丢人现眼……”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另一人问道:“你喜……那个男人?是那种意思的喜?” 连渐呼一紧,把耳往里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期待柳景的答案。 柳景像是又喝了口酒,期期艾艾道:“嗯……我不知自己对他是崇拜,还是那种喜,可是我想……亲近他。” “你们都是男人。” “那又怎样……喜,与别无关。” 连渐心神一动,如死水被拨动一般,碧波倾。 “凭你的条件,你可以找更多更好的女孩子……嗝,班里好像有不少女孩子,嗯,喜你呢。” “呵……她们喜的是,这张脸吧,”柳景嘲讽地嘿嘿低笑,“如果我不长这样,她们一定看都不看我一眼……呵,我希望,她们喜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长相。” 喜柳景这个人么?记忆慢慢走远,初遇时,他注意的是那台旧手机,再遇时,他关心的是柳景伤势,随后的因缘巧合,他看到的、注意到的,都是柳景的一言一行,只有柳景睡着时,他才会有“原来柳景长得不错”的慨。 这是否符合了柳景的择偶标准? 连渐失笑,继续听。电话里的聊天内容越扯越远,逐渐偏离了连渐兴趣的内容。 柳景喜的男人是谁?他有个忽而出的答案,却不敢断言笃定。zZwTwx.cOm |